最后,付蘊還是忍了下來,只是一張臉像被冰滋過一道,隱隱冒出些寒氣來。</br> 她之前已經說了那么多了,秦定跟聾了一樣似乎一點沒聽進去,她不想再在飛機上跟他吵,尤其是在付翰禮的面前,而且付翰禮還帶了個與他們都不熟悉的實習律師。</br> 付蘊深呼吸一口氣,從包里取出耳機戴上,將音樂的音量調到足夠大,大到她聽不見前面兩個人說話。</br> 之后秦定和付翰禮說了什么,她都聽不見了,也不想聽見,在吵鬧的音樂聲里,她漸漸睡了過去。</br> 夢里,出現的畫面似真似幻。</br> 那年她大二,她們寢室一共四個人,有日其中一個室友痛經痛得厲害,下不來床去上課,她那會正好沒課,就想說可以幫那個室友去代一堂課,反正在寢室待著也是待著,室友笑著謝謝了她,然后說她男朋友會去幫她代課,當時她覺得這個室友的男朋友好暖啊,竟然有點羨慕,當時整個寢室就那個室友是談戀愛的,經常在寢室煲電話粥。</br> 總之那會她被她喂狗糧喂多了,就不由自主地也想找個男朋友,這對她其實也是極簡單的一件事,當時追她的人能從寢室門口排到學校大門口,可是她當時一根筋,心思都在秦定那。</br> 甚至有段時間,她自戀地就把秦定臆想成自己的男朋友,她每天也會找秦定聊天啊,遇到什么麻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啊,可是在這個浸泡在甜蜜愛情里的室友的對比之下,她被虐得慘不忍睹,不得不認清現實,她和秦定所謂的“戀情”寡淡又干癟。</br> 那什么愛情,那是她自己腦補出來的愛情,秦定連跟她牽手都嫌棄。</br> 就這樣,大學四年,她沒有過甜甜的戀愛,只有傻傻地等待。</br>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可以再擁有大學四年,付蘊想,她絕對不會那么軸,除了秦定,明大還有很多好男兒。</br> 有時候不是別的男生不夠優秀,而是你眼光太高,總想擁抱那參天大樹,可青竹與你可能更配。</br> 不知道過了多久,飛機在江城落地,付蘊醒來的時候,左邊臉頰枕在丁雪的胳膊上,丁雪抱著她的腰,頭抵著她的頭,還在睡得正香。</br> 付蘊輕輕把丁雪的腦袋抱到她的椅背上,抬起頭,這時候坐在前面的男人轉頭看她,給她遞了張紙巾。</br> 付蘊沒接,自己用手背擦掉嘴角的唾液。</br> 她也是很無語,每次睡覺都會流口水!!</br> 男人說:“蘊蘊,到江城了。”</br> 付蘊淡淡“嗯”了聲,輕輕去捏丁雪的耳朵,將她捏醒。</br> “啊?到了嗎蘊蘊姐?”丁雪迷迷糊糊醒過來。</br> 付蘊“嗯”了聲。</br> 下飛機的時候,付翰禮拍拍秦定的肩膀,又對他說了聲謝謝,后他喊住走在他們很前面的付蘊。</br> “小蘊!”</br> 付蘊不得不停下來。</br> “你怎么回事?走那么快做什么?小定親自開私飛來接你,你還擺什么譜?”付翰禮說話不太好聽。</br> 付蘊蹙起眉,“什么叫我擺譜,是我讓他來接的嗎?”</br> 付翰禮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不太好看,但秦定就在旁邊,有些話不好當著他的面說。</br> “你給我過來。”付翰禮聲音微沉,朝一邊走去。</br> 付蘊咬著牙跟在他后面,“爸,你想找我說什么?”</br> 付翰禮看看那邊的黑西裝男人,復收眸把視線放到付蘊身上,臉色不愉,但是他沒立即說什么,看著付蘊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br> “爸,要沒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我趕時間,我要去……”</br> “秦定都跟我說了。”付翰禮突然開口。</br> 付蘊被他打斷,只能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眉頭蹙著,“他都跟你說什么了?”</br> 付翰禮道:“他說他在追你。”</br> “……”</br> 付蘊嘲了聲:“怎么改口了?他不是說他是我的初戀嗎?”</br> “小蘊!”付翰禮老臉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些紅,他又看了那邊的男人一眼,見男人立如蒼松,安靜又有耐心地站在那等他們父女倆談話,心里頗為寬慰。</br> 在飛機上時,秦定都跟他解釋清楚了,原來兩孩子沒在談戀愛,他一開始說的那話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真相是他正在追求他的女兒。</br> 付翰禮語重心長地對付蘊道:“小蘊,爸爸本不該管你們年輕人的事,不過爸爸很不理解你,當初你不是喜歡小定喜歡得跟什么似的嗎?現在人家巴巴地來追你了,你卻擺架子了?跟小定玩欲情故縱?小定那么忙,耐心肯定是有限的,你吊得久了,他可能就沒那個心腸了……”</br> 付翰禮的話還未說完,付蘊臉色已經黑得不成樣子,眼底也浸了紅,像是快要哭出來,付翰禮見她這副模樣,語忽凝住。</br> 等他不說了,付蘊聲音顫抖:“爸,你當然不理解我,你什么時候理解過我?從小到大,你只知道我應該做什么,不應該做什么,我應該是什么樣子,不應該是什么樣子,我真正喜歡什么,你在乎過嗎?我喜歡的東西除了秦定,你都瞧不起!現在這個男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適合我,你更一點都不關心,你只關心,哦,這個男人這么優秀,你女兒卻不趕緊抓住,不是傻嗎,我跟你說,我配不上秦定行了吧!你女兒很差勁,配不上這樣好的男人!”</br> 付蘊說完這些話的時候,眼淚已經下來了,她用手背胡亂地擦了下,又對付翰禮說:“爸,你都把我趕出來了,就不要管我了,我已經長大了,不想被你管著了!”</br> 付翰禮被說得一愣一愣,小丫頭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這么跟他說話,那掉了線的眼淚,糊在臉上,越看越叫人心疼。</br> 付翰禮眉頭揪在了一起,他從公文包里摸出一包紙巾,塞到付蘊手上,“快,快擦擦。”</br> 付蘊抽噎了一下,抽出紙巾抹臉。</br> 不說她與付翰禮說話的時候背對著秦定,男人等在那,也非禮勿視般沒有往父女倆這邊看,只是安靜地等著,他終于忍不住要往這邊看一眼時,女孩兒朝他走了過來,像是哭過,眼睛紅得像兔子。</br> 付蘊臉抬得不高,微低著頭走到他面前,并不想叫男人知道她哭過。</br> “剛才謝謝你了。”付蘊現在再煩這個男人,也不想失了禮貌。</br> 秦定勾下一些頭,想看清楚她的臉。</br> 付蘊往后退了一步。</br> “蘊蘊,你……”</br> “我先走了。”付蘊轉過身。</br> 秦定忙說:“我叫了兩輛車在機場外面,已經到了,一輛送付叔叔,一輛送你。”</br> 秦定追上她:“你要去哪,我送你去。”</br> 付蘊頭還微微低著,對他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車。”</br> 付蘊加快腳步往前走。</br> “蘊蘊……”男人顴骨發了緊,想繼續追,付翰禮突然在后面喊住他:“小定……”</br> 付翰禮道:“小定啊,小蘊她想自己打車,你就讓她自己打車去,不用管她。”</br> 秦定看著付蘊越來越快離開的背影,只能作罷,他回頭對付翰禮道:“那叔叔,我送您。”</br> 付翰禮擺擺手,“不用了,叔叔也不麻煩你送,我代理的當事人派了車來的,我坐他的車就行,你回去吧,今天謝謝你了。”</br> 被付翰禮那么一耽擱,付蘊的時間更緊了,雖然很快就打到了車,但路上有些堵,最后還是沒能趕上宣傳。</br> 不過她在綴凝里只算是配角,還是個沒有名氣的,能不能到場,對片方影響不大,有影響的是她自己,丁雪在車上的時候小臉就皺了起來,“唉,合影沒了嗚嗚嗚。”</br> 剛嗚了兩聲看付蘊神色不佳,就沒敢嗚下去了,立馬揚起小臉,腦袋朝付蘊湊過來,“蘊蘊姐,也沒事啦,到時候等電影播出來,還愁沒有流量嗎,咱們也不用急。”</br> 付蘊對她“嗯”了聲,摸出手機,在群里給劇組的人表達了下來不了的抱歉。</br> 發完這條信息,她沒放下手機,點開秦定的微信。</br> 付蘊閉了下眼睛,姣好的面容變得幾分淡淡的,她給秦定發了很長一段話。</br> 我不知道我要怎么說你才明白,你這樣追我,追得我好累,能不能請你別追了,我想我這是最后一次,也希望是最后一次跟你說,我跟你,是真的不可能的,我們并不適合,以后我們能不見面就不要再見面了吧,我真的好累好累,算求你了,離我遠一點。</br> 付蘊打字發送,是一氣呵成的,都沒有檢查一遍去改錯別字,她發完后,把“qd”這個好友,拉入了黑名單。</br> 想了想,付蘊又把秦定從黑名單里放出來,然后把他刪除好友。</br> “小蘊蘊說她來不了了。”孫禾羽最先看見群聊里的信息,對大伙說。</br> 盛允熙喝咖啡的動作一頓。</br> “怎么就來不了了?”他問。</br> 孫禾羽說:“還不是因為她坐的那個飛機突然出故障,你沒看她發的那條朋友圈?”</br> “飛機出故障?”盛允熙神都凝了起來,摸出手機來刷朋友圈,可刷了半天也沒刷著,他隱隱猜到什么,試著去戳付蘊的微信頭像,從她的微信點開她的朋友圈,果然還是空空如也。</br> 他一直以為付蘊不愛發朋友圈,原來她就是把他給屏蔽了。</br> 盛允熙彎指擦著眉毛,面色有些難看,但他現在更關心付蘊到底有事沒事,剛準備給付蘊打個電話,聽見孫禾羽說:“幸好她沒什么事,但現在又堵在路上了,也真是挺倒霉。”</br> 盛允熙臉色更黑了些,他抬頭睇了孫禾羽一眼,手里的手機慢悠悠轉了起來,最后被毫不吝惜地扔到了桌上。</br> 這時候導演走了進來,說見面會馬上就開始了,可以出去了。</br> 孫禾羽懶洋洋起身,摟住盛允熙的肩膀,“走,哥們,你的小粉絲們肯定都要等不及了。”</br> 盛允熙心情卻看起來突然不大好,對他淡淡道:“手,拿開。”</br> “怎么了你?”孫禾羽覺得他莫名其妙,便先走出了。</br> 只要一走出門,就有很多鏡頭對著,哪怕還沒有正式上臺去宣傳,孫禾羽懶散的樣子立馬就收了收,露出精氣神來。</br> 誰料走到半路,影院的人說燈光出了些問題,讓他們稍等五分鐘。</br> 孫禾羽立馬掏出手機就給付蘊發微信。</br> 小蘊蘊,還有五分鐘,趕得來不呀?</br> 付蘊:來不了,我還堵在立閬橋上。</br> 立閬橋到斯昀影城就算不堵車也得要十五分鐘。</br> 孫禾羽:……好吧。</br> 盛允熙從廁所出來,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不過對方打扮得很休閑,不像來參加正式活動的,扎低馬尾,白t恤,及膝的格子褲裙,一雙蝴蝶結小涼拖,褲裙下的腿纖細白皙,盛允熙忍不住多看了眼,頓時把腳步放輕了些。</br> 他沒喊人,而是跟在后面,他腿長,對方又走得慢,沒多久就追上了,追上后,盛允熙從后面用雙掌捂住對方的眼睛,唇角溢了笑意,“猜猜我是誰。”</br> 還說來不了,原來是騙他們的,但是不是也穿得太隨便了。</br> 被他蒙住的人軟軟地說:“別鬧。”</br> 盛允熙愣了下,這聲音……</br> 不像付蘊的。</br> 他不由松開手。</br> “你還挺快的。”還是那軟軟的聲,對方慢慢轉過身來,后和他一樣愣在原地。</br> “你……”</br>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他出來上廁所是帶了口罩和帽子的,怕被誤會成流氓,盛允熙旋即開口道。</br> “你……你是盛允熙嗎?”陳阮盯著盛允熙的眼睛看,不太敢相信的樣子。</br> 盛允熙看了眼陳阮身后,見有人往這邊過來,他一把握住陳阮的手腕,將她拉到一個人少的地方,摘下臉上的口罩,對她“嗯”了聲,道:“不好意思,你……”</br> 男人盯著陳阮的臉看,“你長得也太像我認識的一個人了,我還以為你是她,所以剛才就……不好意思啊。”</br> 他又表達了一遍歉意。</br> 陳阮抿了下唇,道:“你說的那個人,叫付蘊嗎?”</br> 汪卓凡跟她說過,付蘊雖然學的法律專業,但是畢業后沒有從事這個專業的工作,而是演戲去了,或許盛允熙就是把她認錯成了她。</br> 要不然,這個世界又冒出個她長得跟她很相像的人嗎?</br> 盛允熙微訝,“你認識她?”</br> 男人把女孩那張酷似付蘊的小臉又細細看了看,忽在想,她不會是付蘊流落在外的同胞姐妹吧?可顧落玫好像就只生的是一個女兒,而不是雙胞胎,這種劇情也只會發生在電視劇里。</br> “嗯。”陳阮點了下頭。</br> “像,實在是太像了。”盛允熙也不知道顧及一下人家小姑娘的感受,就那么直辣辣地盯著陳阮看,忽地,視線就跟陳阮那雙清純的大眼睛對在了一起。</br> 盛允熙的神滯了一剎。</br> “阮阮。”</br> 忽有人在不遠處喊。</br> 盛允熙轉頭去看,是個高高的男生,也是白t恤,格子九分褲,白t上面的花紋跟陳阮衣服上印的一模一樣,兩個人明顯穿的是情侶裝。</br> “我要去找我男朋友了,你把口罩戴回去吧。”陳阮知道盛允熙是大明星,如果被路人認出來,應該會挺麻煩,便對他道。</br> 盛允熙回神,“嗯”了聲。</br> 陳阮就這么走了,她走出去,那高高的男生摟住她肩膀,“你剛才去哪了?”</br> “在等你啊。”陳阮還是那么軟軟的聲音。</br> “我還以為你進影廳了。”男生說。</br> “走吧,電影應該快開始了。”</br> 男生摟著女孩的身影逐漸消失。</br> 盛允熙把頭上的帽子往下壓了些,臉上看不清什么神色,默默朝他來的地方回。</br> 秦定收到付蘊發的微信時,還在猶豫是在江城等付蘊忙完了,用私飛送她回去,還是轉去浦錦。</br> 等看了付蘊的微信,他一雙深濃的眉起了褶皺,面對這樣一段話,他怔神了好一會,都不知道該跟對方回什么。</br> 別追了?</br> 她讓他別追了?</br> 字里行間,看不出女孩是在賭氣,也看不出女孩有多么氣呼呼,而是透著一種深深的厭惡,對他的厭惡,和抗拒。</br> 秦定反復地想,他是怎么把事情搞成這副模樣。</br> 他和她之間,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br> 秦定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心口又悶悶地疼,他抖著手摸出一個小藥瓶,仰頭飲了一口藥才緩解了些。</br> 秦定回過去:蘊蘊,我也對你表明我的心意,我不會放棄的,我喜歡你。</br> 斟酌了半晌,秦定才敲定出一句他覺得滿意的話,然后點擊發送。</br> 聊天界面彈出一個提示:對方已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的朋友,請你發送添加朋友請求。</br> 秦定:“……”</br> 小姑娘這是直接把他刪除好友了?</br> “秦總這是在等他女朋友嗎?還不飛?”</br> “我怎么知道啊,秦總不發話,就等著唄。”</br> 私飛停落后,機長和副駕駛都從駕駛艙里出來透風,不過他們選了飛機最尾巴的位置坐定,正小聲聊著天呢,忽聽見“嘭”地一聲響,余光看見坐在稍前面的男人把手里的手機砸到地上,男人額角的青筋突突地跳。</br> 機長和副駕駛都被嚇到了,怔愣住,這么暴躁的秦總,他們還是頭一次見。</br> 男人砸完手機后,就倒了下去。</br> “秦總!”</br> 乘務間里的空姐比他們更快地跑過去。</br> 秦定卻沒讓她們扶,自己站了起來,淡淡道了聲“沒事”。</br> 男人重新坐回位置上,空姐把他砸到地上的手機小心翼翼撿起來,用紙巾擦干凈。</br> 這手機質量有些好,砸這么用力了,愣是沒裂開一條縫,不愧是金毓制造。</br> “秦總,您的手機。”空姐把手機遞過去。</br> 秦定接過,道:“回浦錦。”</br>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撂下一個十八億的項目,顛顛地跑來給處處嫌棄他的小姑娘獻殷情,最后也沒討來一點好,反倒被對方刪除了好友。</br> 可是這樣的無名之憤,只維持到了飛機落地。</br> 去往澤臨地產的路上,秦定給傅桑野發了條信息。</br> qd:你當初,是怎么追到白初的?</br> 傅桑野不知道在忙什么,等他談完項目把合同簽了,才回復,而且是簡單的一個字。</br> 傅桑野:喲。</br> 秦定:“……”</br> 他頓時有些煩躁起來,也后悔給傅桑野發這條信息,不過幾秒后,傅桑野道:學費。</br> 秦定:什么學費。</br> 傅桑野:還想讓我白教你追人?</br> 秦定看了眼窗外,轉著手機,半晌,回:多少錢。</br> 傅桑野很快回復,是個emoji大拇指。</br> 似對他竟然這么虔誠和認真的態度表示贊嘆和驚訝。</br> 而后傅桑野道:算了,兄弟免費。</br> 秦定可能突然覺得自己這個行徑有點無聊,沒眼看屏幕地關掉手機,他剛關掉,傅桑野又發過來:怎么,小蘊蘊還是不理你啊?</br> 秦定沒回。</br> 傅桑野又道:你追太猛,對方會煩的,咱停一停。</br> 秦定:你以前停過?</br> 傅桑野的自戀和不要臉無處安放,他道:當初是小初初追的我,我停什么啊。</br> 秦定發覺找傅桑野就他媽是個愚蠢的決定,他懶得再跟他扯,把手機丟到一邊,但暗自把他說的“停一停”這三個字聽進了心里。</br> 是啊,他現在不管做什么,小姑娘都會覺得煩,他不想讓她煩他。</br> 男人告訴自己不要急,可每到晚上,那種空落落的感覺仿佛能噬人的心。</br> 九月中旬,綴凝上映,上映五個小時不到,票房就破了億。</br> 付蘊的小薄荷還沒有拍完,又臨近要法考了,她這幾天每晚都熬夜,以至于皮膚狀態受到了些影響,皮膚狀態受到影響可以用粉底補救,但是因為熬夜帶來的眼睛混濁,帶了疲意,就沒有辦法了,于是付蘊決定去買個美瞳。</br> 剛走進眼鏡店里,手機就嘟嘟地振。</br> 她知道又是丁雪給她發消息了。</br> 摸出手機來看,果然如此。</br> “蘊蘊姐,你微博粉絲量又漲了!百度指數和超話都在蹭蹭地往上漲!”</br> “啊啊啊啊啊蘊蘊姐,豆瓣已經有評分了,9.5!!!啊啊啊啊啊啊超級高分啊!要穩住!”</br> “有一條關于你的熱評被頂到好前面,五星評論女配的炸裂式演技,蘊蘊姐,這個女配說的就是你,好多人都說演小吖的這個新人演員演技好好哦!”</br> “蘊蘊姐,你今天出門戴口罩沒有啊,記得戴口罩啊,你現在火了!”</br> 丁雪的語音一條條蹦進聊天框里,付蘊忍俊不禁,她火了嗎?還沒有吧。</br> 付蘊今天出門也是沒有戴口罩的,反正走到現在,也還沒有人認出來她,因為電影也才第一天上映,況且在這個電影里,她幾乎是毀容式化妝,小吖的小模樣,跟她本人是有很大差別的。</br> 這不,眼鏡店的服務員就沒有認出她來,頗專業地對她問:“您要日拋的,還是月拋的?”</br> 付蘊沒戴過隱形眼鏡,對這方面一點都不懂,她道:“哪種好一點?”</br> 她剛問完這句話,注意到一個頎長的身影走進店里。</br> 那身影很熟悉,熟悉到她用余光瞥一眼就認出來是誰。</br> 她收回目光,假裝沒看見對方。</br> 服務員微笑著回答她的問題:“其實這個要看牌子的,普遍的話,肯定買日拋眼睛會更舒服一些,但是好牌子的月拋也是非常舒適的。”</br> 付蘊覺得日拋的好像有點浪費,就說:“我買月拋的吧。”</br> “好的,我們月拋的有這幾款,我拿給您看看。”</br> 服務員把每一款都給付蘊介紹了一遍,付蘊認真地比對挑選了下,都快要做下決定了,鼻間多出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br> 男人走了過來,像是才剛看見她也在這家店里,跟她打招呼:“好巧。”</br> 這半個月男人的確沒再騷擾過她,她過得很清凈,或許對方在那日她不知好歹之后,已經就如付翰禮說的,沒心腸鳥她了,現在他聲音也很平靜,仿佛回到了以前的那個清高冷傲的他,這可比油膩地追求她好多了,付蘊不想顯得沒教養,就抬頭回了對方一個淡淡的微笑。</br> 她都沒直視他的眼睛,男人個子很高,她也不想仰頭看他,對他淺笑完后,付蘊注意力回到隱形眼睛的購買上,她對服務員說:“我要這款。”</br> “好的。”服務員道:“您的眼睛有度數嗎?”</br> 帶著金絲邊眼睛的男人就站在旁邊,女孩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回答服務員這個問題的時候,聲量微微揚了高:“不近視,1.5。”</br> “好的好的,也沒有散光吧?”服務員笑。</br> 付蘊:“沒有。”</br> 服務員都要給付蘊打包了,旁邊的男人開口道:“買日拋的吧,日拋的要舒服些。”</br> 這是來自資深近視患者的回答。</br> “我都要付錢了。”付蘊淡淡說。</br> 言下之意是,你干嘛不早說!</br> 但是也不能怪人家,秦定又不知道她剛才在買隱形眼鏡。</br> 畢竟是要帶到眼睛里的,付蘊就沒在這個事情上與秦定唱反調,在秦定又說出“日拋方便些,月拋還要清洗。”的時候,付蘊就猶豫了。</br> 服務員笑:“您買日拋的也行的,我跟您介紹介紹日拋的?”</br> 秦定道:“不用了。”</br> 男人報了個牌子,然后對付蘊說:“這個牌子的很舒服。”</br> “好的好的,小姐,您看您要他說的這款嗎?要的話,我這就給您拿。”服務員比較有眼力見,看出付蘊對秦定的態度有些冷淡,兩個人都長得這么好看,有點前男女友亦或者男追女的意思,所以沒有秦定說什么她就按什么給付蘊,而是先征求付蘊的意見。</br> 付蘊問:“多少錢?”</br> 服務員道:“哦,這個牌子是一套20片,2800塊,您是我們店新客戶,可以給您打個八折。”</br> 付蘊現在是可以賺點小錢錢的人了,這個價格在她能接受的范圍內,又是一個大近視給她推薦的,所以她就干脆地道:“就要這個了吧。”</br> “好的!”</br> 對方也算幫了自己一個小忙,付蘊看他還守在旁邊,她抬頭看了眼他臉上架著的金絲邊眼鏡,對他道:“你眼鏡配好了嗎?”</br> 言下之意是,沒有配好的話,繼續去配吧,不用管我了,站在這礙眼。</br> “我只是來看看,這副還能用。”男人說。</br> 付蘊“哦”了聲,鬼使神差就冒了句:“是要等聶秋嶸給你買嗎?”</br> 說完付蘊就想打自己的嘴,別的女人給不給他買眼鏡關她什么事啊,只是一想到秦定配眼鏡,方才腦海莫名其妙就跳出了那日在秦定車里等秦定給她買感冒藥時,聶秋嶸打來的電話。</br> “老秦,我現在在眼鏡店,想給你換副新的眼鏡。”</br> ……</br> 秦定基本上一個月換一副眼鏡,這個電話不久,她有發現他臉上的眼鏡的確變過。</br> 但是現在想這個做什么。</br> 付蘊很快就收回了思緒,也佯做剛才她什么都沒說過,從包里摸出手機掃碼付錢。</br> “什么?”男人似也沒聽清她剛才說了什么。</br> 沒聽清就好。</br> 付蘊說:“沒什么。”</br> 錢貨兩訖后,付蘊提上隱形眼鏡的盒子,對秦定道:“我先走了。”</br> 聲音要多陌生就有多陌生,疏離感刻在每個音節上。</br> 秦定卻抓住她的手腕,抓得不重,男人上前一步,離她近了些,帶著不解的情緒問她:“怎么突然提到聶秋嶸?”</br> 聶秋嶸,又是聶秋嶸?</br> 那日在私飛上,女孩就提到過一次。</br> 付蘊蹙眉,原來剛才他聽清了的。</br> “我沒提到她,你聽錯了。”付蘊把手腕從男人掌心里抽回來。</br>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晚了,大肥章補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