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狀元花 張銳離開安江已有二十天,今天終于踏上上都城的管轄范圍。一路上的名勝古跡張銳半處也未來得及欣賞。離開安江后,一行四人順著帝國的馳道南下。 其時的帝國馳道,是在秦朝基礎(chǔ)上擴建而成,南北都向外延伸,現(xiàn)在是連接帝國南北交通的主要國道。這馳道修建得很專業(yè),也是中高邊低,同時還建有專門的排水溝渠。道路兩邊每隔一米就種有松樹一棵,綠化得相當(dāng)出色。 道路很寬。張銳一行急馳而行,也沒有給南來北往的路人帶來多少麻煩,只是讓路人多吃了些灰塵而已。路人見他們胯下均是帝國軍團使用的漢馬,又見張成三人健壯的身體,雖是吃了些土在嘴里,也不敢高聲斥責(zé)。 現(xiàn)在雖是九月初,但南方的氣候明顯比吉州炎熱許多,加之南方的潮濕之氣更讓張銳渾身沾濕。在急馳中,風(fēng)都是一股熱氣。更別說路上那些行人,許多已是赤膊而行?! ∠駨堜J這樣在馳道上策馬急馳,一般都是驛站的驛馬送加急文件時才這么干,其余騎馬的路人都是策馬緩緩而行。但在這么熱的天氣里讓張銳在太陽下散步,打死他也不愿意。加上一路上向張成學(xué)了些騎術(shù)技巧,正好可以用來試試。一路倒是沒有白跑,這幾千里地下來張銳的騎術(shù)越發(fā)精湛起來。 可是張銳現(xiàn)在的心情非常不好,心情不好不再是因為離家遠(yuǎn)行,而是嫉妒狀元花。當(dāng)初還在吉州境內(nèi)時,路上食宿之時每每都能聽見大家在談?wù)撍@個吉州的驕傲??墒且怀黾菥?,眾人談?wù)摰膶ο笕兂闪藸钤?,連半個提到張銳名字的人都沒有。開始張銳很新奇,狀元就狀元吧,還怎么出來個花?莫非想和自己這個探花爭花? 心里好奇就多聽了兩句,誰知等張銳聽明白了,也受打擊了。他暗自傷心:我怎么命運就這么悲慘,大漢帝國從允許女子參加高考以來,一共就只有六個女子中過狀元。這中狀元的幾率該有多小,可是偏偏在我高考之時,在我又中了探花之時。出現(xiàn)了咱們大漢國歷史上的第七位女狀元,也就是那個所謂的狀元花?! 「審堜J傷心的是,那個女狀元居然是女童。當(dāng)然如果十二歲的女孩能算少女的話,勉強她也能算少女。張銳當(dāng)聽見女狀元只有十二歲時,頓時羞得無地自容。心里暗嘆:居然連個小屁孩都比不上,這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現(xiàn)在帝國的各州府可能就是除了吉州外,所有的人都在談?wù)撨@個神童狀元花。狀元花的出現(xiàn)更顯得張銳這個探花郎的可笑,所以一路上他一直咽不下這口氣?! 叭?,我們要走前面的岔道?!迸赃叺膹埑蓪堜J說道?! 芭??馳道不是一直通向上都嗎?怎么現(xiàn)在就下馳道?”張銳奇怪的問?! 吧隙加邪儆嗨髮W(xué),幾乎都是在城外。帝大從圣祖楚王時期的荊州書院時,就一直在興山腳下未搬遷過。”看來張成對這里還很了解,應(yīng)該不會是第一次來。 張銳原以為帝大在上都城內(nèi),找個馬術(shù)訓(xùn)練場應(yīng)該很容易,可據(jù)張成說是在上都的郊區(qū)。在人煙稀少的地方誰來開馬術(shù)訓(xùn)練場?只能寄希望于帝大校園內(nèi)的練馬場能滿足自己訓(xùn)練的要求。心想,這號稱天下第一的大學(xué),訓(xùn)練場館應(yīng)該不會差到那里去。起碼應(yīng)該比我們那個小小的安江中學(xué)的馬術(shù)場好上許多吧。心里想著,馬已轉(zhuǎn)上了岔道?! 堜J又問張成道:“學(xué)校還有多遠(yuǎn)?” 張成答道:“大約再跑一個小時吧?!睆堜J點點頭,這一個小時的路程,對于胯下的漢馬來說不過是散步的距離?! 】捎中幸欢温烦毯?,路上的行人非但沒有變少,反而漸漸多了起來。張銳不由得奇怪,這些人都跑到荒郊野嶺來干嘛?人多路窄,馬速也不得不放慢下來,張銳立著身向前面望去,看見前方居然出現(xiàn)了一座城鎮(zhèn)。轉(zhuǎn)頭問張成道:“此處怎會有城鎮(zhèn)?” “起初上都修建大學(xué)時都緊臨帝大修建,后來這里的大學(xué)越來越多,地方不夠用,所以之后新建的大學(xué)才在其他地方選址修建。商人見這里大學(xué)多,就在這里開商號來做學(xué)子們的生意,再后來有一些人就在這里定居了,漸漸就形成了城鎮(zhèn)。”張成回答道。 張銳坐回馬背又問:“此處有多少大學(xué)?”張成笑著道:“三少,這我可就不知道了,至少有三四十間吧?!薄 ∵M(jìn)了城鎮(zhèn),張銳發(fā)覺色目人漸漸多起來。本來這一路也時常常遇見,不過這里多得有些不像話了。十余人中總會看見那么一兩個,其間還間雜著黑種人。他們都操著字正腔圓的漢話,或在路邊的商鋪和伙計討著價或在與旁人聊著天。連一些商鋪也是色目人開的?! 堜J的自豪感油然升起,這多像前世的某個國家。全世界的人都想到那里去定居生活,全世界的學(xué)子都想到那里去留學(xué)?,F(xiàn)在的大漢帝國,可能比那時的那個國家,對世界的影響力要大得多。對自己能生活在這樣強大的國家里,張銳感到無比自豪。 又經(jīng)過幾間大學(xué)的校門時,看見許多新生正在那里登記著。也有許多像老生模樣的學(xué)子在給其中的一些人講解著什么。張銳又開始迷糊起來,眼前的這情景和他讀大學(xué)那會兒也沒有什么區(qū)別。轉(zhuǎn)念一想,這樣也好,起碼自己比較能適應(yīng)這種氣氛,反正自己也上過一回大學(xué),現(xiàn)在權(quán)當(dāng)重上一回?! ]過多久,來到帝大的校門口,果然這里也是剛才見到的那番情景。張銳下馬把馬韁丟給旁邊的健仆,對著張成說道:“成叔,你們就到這吧。你們回吧?!闭f著抓起攜帶的行李就要上校門口登記。張成連忙叫道:“三少等等,我們還要先去辦件事兒。” 張銳停下腳步,回頭不解地問道:“已經(jīng)到了門口,還有何事沒辦?” 張成走到身前把他手中的行李接過去,說道:“您忘了?您每月的零用錢,殿下都存放在福樂號商鋪,要是您現(xiàn)在不去認(rèn)識一下那里的掌柜的,以后您每月都領(lǐng)不到零用?!薄 “Γ】次液康?,這可是關(guān)系到以后的生計大事,我怎么就給忘了?張銳想著連聲問道:“商鋪在哪兒?離這里遠(yuǎn)嗎?” 張成用手指著街道拐角的一家商鋪說道:“就在那兒,殿下為了三少少跑路,專門挑了間離學(xué)校近、信譽好的商號。”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張銳已快步向那家商鋪走去。張成連忙把自己手里的行李交給旁邊的家仆,吩咐他們就在原地等候,也跑步跟上來。 走到那家商鋪門口,張銳正想進(jìn)門。里面突然沖出一個身影,兩人撞個滿懷。只聽一個幼稚的聲音喝道:“什么人走路不長眼?” 張銳聞言大怒,自從來到這個世上,還沒有一個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無禮。定眼向那人看去,只見是個十一二歲的黃毛丫頭。這可不是張銳亂說,她的頭發(fā)確實是略帶黃色,頭上還扎著兩個羊角辮。這么大點的丫頭也不能說漂亮,只是長得比較端正,沒有缺鼻子少眼睛的。瞧她那幼小的樣子,如果鼻下再掛上兩條鼻涕的話,說她在吃奶都有人信?! 澳隳撕稳巳绱藷o禮?干嘛老盯著我看?”那黃毛丫頭惡人先告狀,對著張銳先行發(fā)難。對這個女童,張銳怎么也不能失了風(fēng)度對她斥責(zé)。但也不能對她盛氣凌人的態(tài)度服軟,于是也不行禮昂著脖子回答道:“在下吉州張銳。小妹妹今后別一個人出來亂跑,容易傷著的。” 那女童聽了張銳的話,先是嘟囔著:“吉州張銳?這名字很好像在那里聽說過。”轉(zhuǎn)而又怒形于色地說道:“本姑娘不是小孩了,我已經(jīng)在帝大讀書,不用家人再跟著。我看你倒是年紀(jì)不大,需家里人時時陪護?!闭f著還用手指著,早站在張銳身邊的張成?! 堜J聽她已在帝大讀書,心中不禁暗暗佩服。突然一個念頭出現(xiàn)在張銳腦中:這個黃毛丫頭不會就是那個神童狀元花吧?想到這,就試探著說:“哦?小姐果然厲害,這么小的年級就已在帝大讀書,在下深感佩服?!薄 ≡拕偝隹冢莻€女童已是喜形于色,樣子甚是得意。張銳接著又說道:“我看小姐應(yīng)該比今年的新科狀元花要厲害上許多?!薄 ∧莻€女童笑嘻嘻地說道:“哪里,哪里。也就差不多了。呵呵……” 張銳繼續(xù)奉承道:“怎么會差不多呢?我看差遠(yuǎn)了?!薄 ∨樕弦咽切Τ梢粓F,口里謙讓著:“張兄夸獎了,小女子不敢當(dāng)。” 她得意的樣子讓張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于是決定進(jìn)行下一步,說道:“咱們大漢國現(xiàn)在真可謂是人才濟濟,像小姐這么大的年級就能在帝大讀書。而且在下還聽說本次的新科狀元花是吃著奶參加高考的。在下就一直奇怪,那考場難道專門給她備了個奶媽?還是每天專門給她供應(yīng)鮮奶?” 話未說完,女童勃然大怒,用手指著張銳口里:“你……你……”已是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這時,一個彪形大漢從一旁沖到張銳的面前,厲聲喝道:“誰敢對我家小姐無禮?”張銳還未接話,張成橫身立在他的身前,擋住那個大漢,未發(fā)一語冷冷地瞪著對方?! 堜J知道張成原是騎士出身,其祖先也是胡公家族的成員。他少小時連考兩年軍校也未考中,于是直接參加了軍隊。四十歲從帝國軍團退役回家,居然棄武從文,來張銳家里當(dāng)了家中管事。雖然他現(xiàn)在干的是管事的事情,可半生的軍伍生涯,身上總是自然而然的透漏出威武的氣勢。果然他往那名大漢身前一站,不怒而威,唬得那大漢連連后退?! ∨姞罘餍涠?,口中說道:“好,張銳,我記住你了。你以后不要讓我再看見?!贝鬂h見她即去,也連忙跑著跟了上去?! 盃钤??看我不把你氣死?這一路來受的氣,全部奉還給你。黃毛丫頭想跟我斗,你還差的遠(yuǎn)?!睆堜J得意地看著狀元花含怒而去?! ≡谏啼伜驼乒竦恼J(rèn)識后,張銳打了個收條,把這個月的零用領(lǐng)了。出了商鋪,張銳便讓張成等人返家。張成與張銳道別后,帶著兩名家仆回吉州去了?! 堜J提著行李往學(xué)校的新生登記處走去。因門口學(xué)子太多,正向前觀望時。旁邊一個學(xué)子過來在問道:“請問你是今年的新生嗎?” 張銳連忙向他行禮道:“正是。小弟吉州張銳。”那學(xué)子一聽張銳報名字,稍稍愣了一下,隨后又問道:“可是吉州安江張銳?” 張銳回答道:“正是?!蹦菍W(xué)子也連忙行禮道:“在下帝大學(xué)監(jiān)會副主事蕭禹,請張郎以后多多指教。”張銳也回禮客氣地說道:“蕭兄客氣了。小弟初來帝大,還望您以后多指教?!笔捰硇χf道:“探花郎客氣了。你的大名我已是久仰了?!薄 ∵@還是出了吉州以后,報名字就知道張銳是探花郎的第一人。張銳對他的好感大增,心里愉悅,口里卻謙讓道:“小弟只是僥幸中的探花?!薄 ∈捰硇χ鞯溃骸扒嗲鄨@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智锕?jié)至,昆黃華葉衰。百川東到海,何時復(fù)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好詩啊,探花郎在下佩服!佩服!” 這首詩是張銳在高考中所作的考題。沒有想到他居然能吟誦,不由好奇的問道:“蕭兄是如何知道小弟的這首詩?” 蕭禹微笑地回答道:“你還不知道吧,這首詩不光現(xiàn)在我會吟誦,將來帝國所有的學(xué)子都必須會吟誦。此詩已經(jīng)被教務(wù)司收入今后的小學(xué)教材中了。探花郎,你的詩今后可是要流芳千古了?!薄 ∵@可是張銳沒有想到的,帝國教務(wù)司會用他的這首詩做小學(xué)課文。細(xì)問下才知道,正巧今年帝國的小學(xué)教材要更改,所以帝國教務(wù)司就把這首勵志詩給選中了。而蕭禹的舅舅是教務(wù)司的外郎,所以這件事他知道得很清楚。 蕭禹像是很想與張銳結(jié)交,一直陪著他說話,也沒有再去做接待新生的事情。聊了一會兒,張銳也覺得蕭禹為人灑脫,說起話來幽默風(fēng)趣,也起了結(jié)交之心?! 《苏劦谜鹋d,突聽旁邊有人喊:“快看,那便是狀元花。”張銳順著聲音看去,果然是那個黃毛丫頭向校門走來。她的心情像是已經(jīng)平復(fù),面帶得意之色,不時向圍觀的學(xué)子點頭示意?! ∈捰硪姞钕驈堜J告罪,說是去迎迎新科狀元。張銳說道:“蕭兄請便,小弟以后再找機會與您交談?!笔捰磉B說:“好。一定一定。”說罷告辭向狀元花迎去。 張銳又提著行李,向登記處走去。見前方立著幾張桌子,后面排滿了等候登記的學(xué)子,無奈只好找個隊尾排上?! ≌诘群驎r,又聽蕭禹在叫他:“張郎請來這里?!碧а垡娛捰碓谛iT的另一側(cè),旁邊還站著那個黃毛丫頭,還有許多學(xué)子圍在一旁,可能是在圍觀神童女狀元?! ∵@時張銳身后已排上兩人,蕭禹現(xiàn)在叫他過去,等會還得再排??杉热幌肱c蕭禹結(jié)交,這點面子還是不能駁他。于是提著行李走了過去?! ∈捰硪姀堜J走來,對狀元花介紹道:“董小姐,這位是本屆新科探花吉州張銳。”說著又對著張銳道:“張郎,這位是帝國第七位女狀元益州董小意小姐。”轉(zhuǎn)而又說道:“你們一個是本科的狀元,一個是本科的探花,今后又是同校的校友,所以不要有什么誤會?!薄 ∈捰斫o他倆介紹時,看見張銳和董小意正怒目對視,誰也不肯先上前行禮。說著說著,蕭禹見情況不對,便將話轉(zhuǎn)向,想和解二人。 蕭禹的話剛說完。董小意面帶譏笑的說道:“看來我們大漢帝國人才凋零了,一個毛頭小子都能考中探花?可笑無人啊!可笑之極!”張銳知道她說這話,是想把剛才自己諷刺她的原話奉還。 正想著反擊的話語,只見周圍的學(xué)子個個變了臉色。張銳欣喜若狂,心想:這個黃毛丫頭平日定是被家里人寵壞了,這種話也敢當(dāng)著眾人說出口。別看他們現(xiàn)在都是學(xué)子,搞不好這里面不知什么時候,就能冒出個丞相或是御史大夫之類高官來。你現(xiàn)在把他們都得罪了,今后也別想在帝國官府里混了。不過她是個女的,不混也罷了?! 《∫獠幌牖?,張銳還想依此升官發(fā)財,所以高聲說道:“小弟不過是運氣好才中了探花,此后每每思來甚感幸運。想咱們大漢國人才濟濟,特別是能考入帝大的學(xué)子,那個不是各州府中的精英?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要說其間優(yōu)劣也只是一兩分之間的差距,所以小弟中的探花實是僥幸啊,僥幸之至!” 果然,張銳的這番話讓周圍的學(xué)子們對他投來親切的目光。董小意也不是笨蛋,不然也中不了狀元。剛才一時嘴快,說完就頗有后悔之意?,F(xiàn)在又聽張銳玲瓏八面的討好眾人,心里更是惱羞不已。 蕭禹見他二人針鋒相對的暗斗,氣氛尷尬。忙把話題轉(zhuǎn)開,對張銳道:“張郎,不知你準(zhǔn)備學(xué)什么專業(yè)?” 張銳回答道:“歷史。” 蕭禹稱贊道:“好,你很會挑專業(yè)嘛。不過要進(jìn)歷史系,必須得劉自清先生的面試才行。你看,劉先生就在里面坐等收生呢?!薄 堜J聽劉自清先生是帝大的教課先生,立刻高興起來。他以前讀過的許多歷史方面的書籍都是這位先生編著的。劉自清在大漢歷史學(xué)者中聲譽和地位都是最高的,能在這樣的明師教導(dǎo)下讀書,定會受益匪淺。張銳快步朝著蕭禹手指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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