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目標 尋思了半天,張銳還是心有不甘追問:“難道帝國這么多年來,沒有對人對這條法律提出過修改建議嗎?” 張銳心想,我就不信了,世襲家族的家主們都會這么老實?總會有些人比較喜歡自己的其他子女吧,幾百年來難免有些人愿意鋌而走險提議變法。 “變法?當初圣祖設立幾個重大的法律時就已定下規矩。謀反、叛國、改制祖法、巨額貪污為帝國四大謀逆重罪。凡是有違反者,是皇帝的廢黜皇位,貶為賤民。皇帝以下者主犯凌遲處死,滿門男丁斬首,女人拍賣,其父母家族也會被連坐貶為賤民。所以誰敢啊?”二姐說話聲音都變得嘶啞顫抖起來,不知是心里怕極了,還是講多了壞了嗓子。 來到帝國后的這些時日張銳所見所聞,曾使他不止一次感覺還在原來世界里。但了解這項法律后才清醒地認識到,現在是置身于封建君王時代,而不是處在言論自由、法制建全的現代文明社會。這樣殘酷的刑罰,會讓所有有犯罪傾向的人三思而行,甚至連想也不敢去想。 前三項罪在中國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朝代觸犯后,都會遭受滅頂之災。只是張銳沒有想到,帝國對于巨額貪污罪的刑罰如此嚴重,不由好奇地問二姐:“貪污也被定成帝國四大謀逆重罪,是不是太重了?” “圣祖當年為這項立法和群臣們商議了數年,最后才頒布實施的。現在帝國吏部有個俸祿司,專門根據帝國物價來制定帝國官員的俸祿,能夠很好地保證各級官員良好的生活水平。如果為帝國立了功勛,還會受到冊封獲得終身爵位,領地稅收一半歸爵位者所有,這樣受爵者更能過上富裕的生活。另外,帝國有三個獨立的監察機構在帝國內部或明或暗,相互監視、監察。按帝國法律,沒收的貪官財產一半會作為獎賞,發給破案者或舉報者。這樣那些監察官巴不得每天都能揪出貪官呢。” “那么界定貪官的標準又是什么呢?” “帝國法律規定:一文銅錢到一個金幣以下的貪污者,立刻革除官職,全家族三代內不能在帝國官府里任職;一個金幣到一百個金幣以下者,要被判處十年苦役,沒收全部家產,并將全家貶為賤民;一百個金幣到五百個金幣以下者,判處二十年苦役,沒收全部家產,全家貶為賤民;五百個金幣到一千個金幣以下者,判處終身苦役,沒收家產,全家貶為賤民;一千個金幣到五千金幣以下者,斬首,沒收家產,全家貶為賤民;五千金幣以上的貪污者就成了巨額貪污,會被定為帝國四大重罪之一,首犯凌遲處死,主犯家族及從犯家族滿門男丁斬首,女人拍賣,沒收本家及父母兩家的全部家產,并將父母兩家貶為賤民。” “噓——”聽了二姐的話后,張銳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現在雖是炎熱的夏季,但感到渾身發冷。有這樣嚴厲的治貪刑罰,再加上嚴密的監察手段,帝國中有誰還敢貪污啊!心里想著也就隨口說了出來。 二姐想了想,說道:“我記得先生說過,三十年前有那么一個帝國官員,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挪用了四萬金幣給一個扶桑商人去搞海貿,被本部門的一個小吏舉報。帝國按照法律治了他的重罪,據說他被凌遲了三天才斷氣。后來帝國向屬國扶桑發出照會,嚴令扶桑把那個商人抓捕送到帝國來,否則帝國將以屬國違上命而討伐扶桑。嚇得扶桑小皇立刻就將那個商人全家及全部家產送到帝國來。帝國比照那個貪官處置了那個商人。并且把兩家家族家產的一半,共八萬金幣賞給了舉報的小吏。據說,舉報的小吏后來就辭了官,回家去過富家翁的生活了。從那年以后,帝國再也沒有抓到過滿百枚金幣的貪污者,但是百枚以下的案件每年也會發生不少。” 張銳心里對生在大漢帝國的貪官們既是欽佩又悲哀。欽佩他們在大漢帝國這樣高危險的環境里,還能十分敬業從事著收益和付出極端不平衡的職業。悲哀他們是生在大漢帝國這樣強大的國家里,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帝國一紙詔書給遣送回來。就算是羅馬帝國這樣的強大國家,不敢冒著和大漢帝國宣戰的危險來保護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張銳忽而又想,圣祖以前該不是學法律出身的吧,不然他怎么能把帝國的法律規定得這樣齊整,而且還限制以后的人對它進行更改呢。有一點能確認,就是圣祖他老人家對貪污行徑是切齒痛恨的,所以才把它和謀逆大罪相提并論。 正胡思亂想,張銳又聽二姐說:“老虎,今天主要想跟你說說你以后的謀生之計。現在時候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兒吧,你也好好想想,明天我們再接著談。” 二姐見張銳一直在發呆,覺得今天的話對他打擊太大,所以提前結束了一天的學習,好讓張銳有時間去認真考慮今后的人生道路。 午飯后,張銳獨自一人來到后花園,無聊地閑逛。花園很大,比張銳前世所在的城市的任何一個公園都大。花園中有一池塘,據說池塘中有泉眼,水從泉眼中不斷冒出,這樣就算被敵人圍城,也不用擔心飲水被敵截斷。 池塘南北各連著一條小河,彎彎曲曲的小河貫穿整個花園。花園中各種花草樹木布置得精細典雅,幾乎一步一景。 此時的張銳無心觀賞,他腦袋一片空白,漫無目的地在花園里遛達了約摸一個小時,最后在池邊的一座小亭中坐下。看到池塘中布滿了荷葉,隨手摘下一片。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家還在老爸的部隊大院里,那里也有幾個魚塘,到了夏天也是被荷葉布滿,和眼前景物非常相像。 張銳從來沒有這樣迷惘過,具體說,他出生后就沒有認真考慮過自己的未來。他是那種安于現狀的人,一旦過慣一種生活,就不想再去改變,否則他也不會堅持練了八年枯燥乏味的搏擊術。 他從小也不是很聰明的孩子,父母對他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每門功課及格就行。當他考上一所二流大學時,父母還樂得到處對人宣揚。 畢業后找了一家沒有前途的小公司,一干就是六年。有一次,一家國內較大的網絡公司來張遂所在的城市開分公司,在對外招員工。一個行內的朋友就推薦張銳去,說去那里待遇什么的都比你現在好,而且干得好還能晉升主管什么的。再混個幾年,把圈內的關系理順搞好,就是自己開個公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他只是稍稍考慮了一下就回絕了。一切就是因為那天回公司后,老板拍著他的肩膀說:“兄弟,這次假期你出去的時候能帶上我和你嫂子嗎?”老板一直把他當兄弟,他又怎能丟下這一切就走人呢? 要說理想,也就是今天才有了那么一點。雖然有點夸張,但是畢竟是張遂,或者說是張銳的第一個理想,而這個理想也在瞬間就被二姐的一席話給無情摧毀了。 來到這個世界以后,他一直過著受人尊敬、衣食無憂的生活,雖然時間短暫,但他已經完全適應和習慣了,再要改回從前的生活是很難接受的事。 可要繼續現在的生活,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嚴格說,張銳的身份就是平民,因為當他年滿十八歲時,走出家族的時候就是這個身份。 在這個年代,平民能做干什么好工作?是去做每日都要辛苦勞作的農夫?還是去打鐵鍛造兵器或者開窯燒玻璃?在不然到酒家里去當一名還算是輕體力勞動者的店小二?沒有一樣張銳感興趣。 二姐曾講過,平民要出人頭地只能先取得士族的身份。成為士族就得參加考試,這和張銳前世的那個年代多么的相似。張銳苦笑地搖搖頭,看來走到什么年代,想不勞而獲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讀書考試就成了張銳唯一的選擇。只是現在還不能拿定主意,到底是走投軍的道路呢,還是大學畢業后進入帝國官府工作?看來還得要讓二姐幫我參謀一下。 想到這里,也等不到明天了,張銳決定立刻回去找二姐商量。二姐吃過午飯,說要回房睡會兒。這段時間她還沒有睡過午覺,也真夠辛苦她的。 來到二姐的房間,也不待她的女仆去稟報,他就直接闖進二姐的睡房。外間的那名女仆對張銳這種行為沒有辦法,只能手足無措的跟在后面一起進來。 進了房間,看見二姐穿著薄薄的真絲睡衣斜躺在床上午睡。熟睡中的二姐因夏日的炎熱天氣,臉是紅撲撲的,鼻頭還布有一絲細細的汗珠,嘴角微翹,似乎正在做著一個愉快的夢。這時的二姐,沒有醒著時的那股英氣,看上去竟是那么的嬌艷可人。 可惜這幅睡美圖被那名跟進來的女仆給破壞,她輕聲喚醒二姐。二姐醒后,先詢問了時間,才叫她出去。躺在床上對張銳說:“老虎,我才睡了一個小時。你就不能等我醒了再來啊?你這個調皮鬼又想到什么事了?” 張銳一屁股做到她的床邊,說道:“六靈。我已經想通了。但還有一些事,需要你幫我參謀一下。” “哦?你這么快就想明白了?真不愧是老虎啊。來親一個,老虎好乖啊。”二姐興致很好地逗著張銳,邊說邊就起身。 張銳連忙站起身向后退去,避過作勢來抱他的二姐,說道:“別鬧了,六靈。我真的很急啊。” “那好啊,你先出去等我,我換好衣衫就出來。想要什么東西,就叫桃子幫你拿。”桃子就是剛才跟進來那名女仆,她是二姐的貼身女仆之一。 張銳走到門口時,決定還是作弄一下二姐,停下來說道:“六靈,反正我還小,就不用出去了吧。”走到門口再說這話,是有道理的。 看見二姐極不淑女地用腳踢過來,張銳立刻拉開房門就竄了出去。“老虎,算你跑得快!你給我小心了!”在二姐的叫聲中,他及時把房門給拉上。不然,難保不會有不明物體飛出傷人。 午飯時,張銳沒有心情吃飯,現在感覺饑餓難耐,毫不客氣地點了幾樣點心和飲料,叫桃子拿來慢慢享用起來。吃完了一大半,才見二姐從睡房中出來。張銳邊吃邊搖頭,睡覺起來穿件衣服而已,需要半小時嗎?女人啊! 二姐出來后坐到對面,瞪了他兩眼并沒有繼續追究剛才的事。端起茶杯喝一口,然后問道:“說吧,老虎,你怎么決定的?” 張銳一邊吃,一邊對二姐講了自己的想法,最后說道:“是從軍呢?還是入仕呢?我決定不下來,所以還是聽你的算了。” 二姐也沒推辭,說道:“你還真夠聰明的,這么短時間就選出兩個有前途的職業。那我就給你講講,最終還是你自己選擇。” “先說從軍。有兩條路可以加入帝國軍隊。一是沒有考上大學,年滿十六歲就可以直接報名參軍。這樣參軍,會先被分配到預備軍團接受半年的新兵訓練。訓練結束合格后,就正式在預備軍團服役并訓練。” “每年可以參加軍事技能考試,如果能考上預備騎士或預備武士,那么就有機會被調到乙等軍團去服役。如果在乙等軍團再考上正式的騎士或武士,那就有機會調到帝國甲等主力軍團去服役。在甲等軍團干滿五年就后可以評為騎士長或武士長,可以擔任班長之類的職務。騎士和武士都是職業軍人,可以在軍團中干到四十歲后退役。” “退役時,帝國會發給他們一些退役金。退役的騎士長或武士長可以選擇到各家族中去擔任家族騎士或武士,但是必須宣誓效忠這個家族。這樣他們又可以再干到五十五歲后退休,家族也會給他們一大筆退休金。退休后,他們可以選擇到各地去定居或就留在家族領地里養老。這些從軍一輩子的騎士和武士,會得到帝國政策很好的照顧,而且他們的榮譽地位都是很高的。” 二姐的話,把張銳心里的一些謎團給揭開。我說怎么在老爸這里就始終沒有看見過年輕的武士和騎士呢,原來是這么回事兒啊。 帝國這樣規定不僅解決了帝國軍人們退役后的生計問題,對各家族也很有好處。十幾二十年的軍旅生涯,職業武士和騎士的經歷和經驗都不是初出茅廬年輕人可以比擬的,當然會得到各家族的歡迎。 而這些騎士和武士在各家族里也不會有太多的訓練和頻繁的調動,也能有很多時間去照顧自己的家庭。這個政策對帝國、對貴族、對武士都是件好事情。 “可是這樣參軍是一輩子當不上軍官的。第二條路,就是考大學時選擇考軍校。帝國自圣祖創立軍校以來,所有的帝國軍官必須條件是軍校畢業,所以像魏公那樣的基本沒有了,也就只有他一人是特例,畢竟那時是戰爭年代。”二姐繼續講解道。 張銳知道二姐所說的魏公,是圣祖開國時的魏延。魏延在帝國將領中,是續周瑜后的另一個傳奇人物。他最早是在趙公高順的陷陣營里當士卒,因屢次作戰勇猛,得趙公喜愛,不斷地提升他。后來魏延被圣祖發現,立刻升任他為將領,獨立指揮一支部隊。 從那時起,魏延才學習認字、寫字。幾年后,就能自己看兵書。在征伐高句麗時,他也是被留下的三個軍團中的一員將領。樂平候太史慈戰死后,他接任了帝國騎兵軍團—狼軍團副軍團長。此后一直在帝國的最前線戰斗,每次都立有大功。 在圣祖冊封爵位時,他在20個公爵爵位里以最后一名的身份選入并進入凌煙閣。他是唯一的從士兵升到大將軍銜的人,死后又被追授元帥軍銜。所以帝國禮部宣傳司非常喜歡以他為例,作為激勵帝國青年人上進的典范。 二姐又繼續說道:“現在的軍校非常難考,不僅錄取的分數很高,而且對考生的體質要求也很嚴格。尤其是帝國著名的五大軍校,每年入學率都非常低,畢業率就更低了。不過只要是這五大軍校畢業的,就可以直接分配到帝國甲等軍團任軍官。不像其余軍校畢業的,要先到預備役軍團服役三年,然后在到乙等軍團服役五年,才有資格分配到甲等軍團。五大軍校畢業生,也就比別人節約八年的時間。近幾十年來,帝國的一些屬國和新州不斷發生叛亂,甲等軍團頻繁參加平叛任務,所以晉升速度比一般軍團要快許多。” “大哥和二哥都是從五大軍校畢業的。大哥畢業于北京騎兵學院,畢業后分配到彪騎軍任中尉連長。后來只用五年時間,就晉升到了少校營長。唉,說起來傷感,可惜他英年早逝,前年在西海州鎮壓叛亂時陣亡。不然這三年時間,至少也能晉升到中校的職位。” “而二哥去年從北京參謀學院以少尉的身份畢業,現在在帝國甲等軍團暴熊軍團二師師部任一個小小的后勤參謀。這樣職位,二哥的安全是沒有什么問題,但是他的晉升速度肯定比不上大哥。這就是功勛和危險并存,機會越大危險也越大。老虎,你不要去參軍,無論你能否考上軍校都不要去從軍。” 聽二姐堅決反對從軍,張銳奇怪地問道:“為什么?不是說參軍也是很好的出路嗎?再說我要參軍肯定是去考軍校,我可不想做一輩子士族。” 二姐表情突然變得奇怪起來,欲言又止數次才壓低聲音說道:“老虎,在帝國軍團服役是很危險的,特別是在甲等軍團中服役,隨時可能參加作戰,不管什么崗位都會有危險。一些甲等軍團的少將都有陣亡的記錄,所以誰知道會不會出什么事呢?反正你不要去就是了。” 聽了二姐這句話,張銳心里非常非常感動,感動不是因為她不愿意讓自己去軍團冒險,而是聽懂了二姐話里的含義。二哥現在就在甲等軍團中服役,雖然做的是沒有危險的工作,但只要是在前線什么事兒都可能發生。一旦二哥出了事,那……二姐不愧跟我的感情最好,她可真是全心全意在為我著想。 雖然暗地感激二姐,張銳還是裝出沒有聽懂二姐話中話的樣子,只是說:“哦,其實我對打仗也不感興趣。六靈,我的出路就只能進入官府了。那么,怎樣才能在官府中謀個較好的部門和職務呢?” 這樣教唆弟弟,二姐覺得有些對不起二哥,所以樣子一直顯得很緊張。見張銳這樣說,像是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才暗地里松了口氣。 “老虎,你要想在帝國官府中找份很有前途的工作,那你唯一的目標就是帝國中央大學。”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