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時分, 佛子如約而至。
姬澗鳴早已被兩個大人哄睡了去,秦拂特在他房周圍了一層隔音結(jié)界,三個大人擠在一個不算大的房里, 語氣平靜的討論著關(guān)乎秦拂身家性命的事情。
佛子異常直白的告誡道:“秦施主,我修為不敵寒劍尊,我一旦解開封印,寒劍尊那邊必會察覺, 還請秦施主早做準備。”
準備什么?是防備墨華再做出像今天這樣的事情。
此時的墨華性格偏執(zhí),如果被他道了秦拂解開了他的封印, 他少說也要發(fā)瘋的, 誰也不道他發(fā)瘋后會做出什么。
秦拂冷靜點了點頭:“我早有準備。”
她話音落, 佛子又說:“秦施主丹田內(nèi)的妖氣黏著性極強,我一旦撤開封印, 妖氣會寸寸腐蝕秦施主的丹田經(jīng)脈,在我重封印那妖氣前, 秦施主會疼痛非常,還請秦施主忍耐。”
這個壓根都不用佛子說, 早在她的料中。
她剛傷在那妖修上時,疼痛到幾天沒有識,哪怕是在墨華幫她封印妖氣后, 那妖氣對她丹田的腐蝕也讓她閉關(guān)了整整三個月才勉強恢復(fù)過來。
現(xiàn)在她修煉了藥華經(jīng), 體內(nèi)靈力生生不息,□□的修復(fù)能力極強, 這次她大概用不了閉關(guān)三月, 可疼痛怕也是不能少。
不過這也沒什么,疼痛于她早已經(jīng)是老朋友了。
所以,她直接說:“佛子出吧, 早解決那封印,明日還不耽擱佛子早課。”
佛子便不再多說什么,坐在她身后,一掌拍向了秦拂肩頭。
那一刻,秦拂渾身緊繃。
一刻,一雙輕輕握住了秦拂的。
秦拂不睜開眼也道,那是阿青。
她用力回握,強行壓□□內(nèi)識抵抗起來的靈力。
佛子厚重的靈力迅速越過秦拂的經(jīng)脈直入丹田,他出極快,半刻也不耽擱,厚重的靈力迅速包裹住她丹田內(nèi)的妖氣連同封印。一刻,那靈力金光一閃,猛發(fā)力,壓制于那妖氣身上的封印轉(zhuǎn)瞬被絞的粉碎。
那妖氣反應(yīng)極快,沒了封印的壓制,它迅速沉入秦拂的丹田,緊緊附著于丹田靈脈上,試圖躲開那金色的靈力。
妖氣在她丹田里胡亂沖撞,附著于靈脈上后又一寸寸腐蝕進靈脈內(nèi),秦拂痛的眼前一黑,一口腥甜直接涌到了喉嚨里。
她雙猛握緊,也忘記了己抓的是什么,緊緊抓住了上的東西。
被她握于的東西也不掙扎,溫順的任由她用力握住。
好一會兒她才從那疼痛中適應(yīng)過來,睜開眼睛一看,她上的哪里是其他東西,那分明是阿青的一雙,此時此刻,已經(jīng)被她握的青紫。
她嚇了一跳,識的就想放開那雙。
阿青卻反握住了她,她抬頭看時,阿青含笑的眉眼撞進了她的眼睛。
他用口型說,阿拂,別怕。
秦拂一愣。
一刻,佛子的音她身后響起:“秦施主,收守。”
秦拂猛反應(yīng)過來,趕緊收回神,將全部識沉入了丹田。
阿青始終握著她的。
足足有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佛子終于將那縷妖氣從她丹田靈脈中分離了出來,他在她丹田里結(jié)了一枚佛印,將那縷妖氣封印在了她丹田一角。
佛子精神高度集中,半個時辰里將畢生所學(xué)用到了極致,此刻塵埃落定,他居難得的感覺到了一絲疲憊。
而秦拂疼到最后整個人幾乎都疼到麻木了,她感覺不到疼痛,可也感覺不到其他東西,但回過神來后她才發(fā)現(xiàn),她握住阿青的那雙已被冷汗浸透了。
當(dāng)佛印壓時,兩個人齊齊松了口氣。
天無疾立刻將早已準備好的干凈衣服披在了秦拂身上,又從袖口中摸出一顆丹藥,喂到了秦拂嘴邊。
秦拂想也沒想一口吞。
吞前她看了一眼,似乎是一顆雪白的丹藥,入口時有一股清香,不似平常丹藥一般苦澀。
丹藥入口即化,丹田內(nèi)隨即升起一股暖,緩緩的撫平了才的疼痛。
秦拂覺得這丹藥她似乎吃過,在她剛遇見阿青不久,阿青也她吃過這種丹藥,可是這次藥力似乎更大一。
她有想問一句這是什么丹藥,可話還沒問出口,一股困就不可抑制的襲來,來勢洶洶。
真神奇,她想。
她入道后幾乎都是以打坐代替睡眠,她已經(jīng)有許久未曾體會過這么洶涌的困了。
正在此時,佛子開口道:“秦施主早休息,這位……天施主還請和我出來一,有事情還需要交代一這位施主。”
天無疾從善如流的應(yīng)來,秦拂反應(yīng)了兩秒才“嗯”了一。
她強打起精神,想起身送送佛子,可剛站起來就被天無疾扶住了臂,不容拒絕的把她扶到了塌上。
他說:“阿拂,你好好休息,剩的有我。”
她看了他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人是誰,張口想說話,話還沒說出口,整個人瞬又沉入了黑甜的夢鄉(xiāng)。
天無疾俯身看了她一會兒,“噗嗤”一笑了出來,微微搖了搖頭,她蓋好了被子。
這再造丹哪怕是丹田碎了一半都能重塑出來,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吃過后困極深,這丫頭都困成這樣了還強撐著不想睡,也不道是該說她什么好。
他站起身,轉(zhuǎn)頭看向佛子,卻見那和尚早已非禮勿視一般轉(zhuǎn)過了頭,他一個后腦勺,眼觀鼻鼻觀,死活不往這邊看。
他嘖了一,斂袖徑直從他身旁走了過去,說:“出來吧。”
佛子低念了句佛號,從善如流的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天無疾在院中站定,轉(zhuǎn)身問他:“佛子叫我出來何事?”
佛子卻反問道:“難道不是前輩有事要交代晚輩嗎?”
天無疾看了他片刻,輕笑一,說:“你和你那個師尊還真是大不相同。”
佛子榮枯的師尊,就是上一任佛子。天無疾和他見過幾面,若是他在此的話,除非天無疾把話說明白,否則他怕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天無疾在想什么。
佛子低頭,緩緩道:“貧僧是不敵師尊萬一。”
天無疾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反從袖中掏出兩個東西,扔了佛子。
佛子識的接住。
兩個東西,一個是一塊玉牌,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玉質(zhì)也算不上多好。而另一個是塊黑漆漆的拳頭大的東西,入冰涼,似玉非玉,似鐵非鐵,但卻異常沉重,沉重到以佛子渡劫期的修為都險抬不起來。
佛子抬頭看向天無疾,疑惑道:“前輩,這是何?”
天無疾徐徐道:“那玉牌中有我全力一擊的一道劍氣,渡劫時你戴在身上,足以幫你抵擋掉一道劫雷。”
佛子表情微微變了一。
“另一個……”天無疾看向那黑漆漆的東西,說:“聽聞禪宗正在嘗試修繕佛塔,這塊質(zhì)石,就當(dāng)是禪宗的禮物了。”
天無疾語氣淡淡,可聽見“質(zhì)石”那兩個字,向來波瀾不驚的佛子卻面色大變。
禪宗的佛塔早已損壞在了百年前的正魔戰(zhàn)中,這是修真界都道的事情。
現(xiàn)在的佛塔似乎能用來祭拜,可在百年前,佛塔是禪宗一個攻守兼?zhèn)涞拇笮蜋C關(guān)陣、是能動御敵的一個移動武器、更是禪宗護山大陣的陣眼所在。
可它早已損毀于百年前,為佛塔提供靈力的東西被毀于一旦,如今的佛塔是個象征性的東西。
而為佛塔提供靈力的東西,正是質(zhì)石。
質(zhì)石是高階靈脈中偶產(chǎn)出的一種特殊靈石,往往千條高階靈脈也不一定能找到一塊質(zhì)石,而一塊質(zhì)石中所蘊含的靈力便足夠一個像天衍宗一樣的大宗門用上千年。
質(zhì)石為佛塔提供靈力,已經(jīng)足足萬年。
萬年中,修真界所產(chǎn)出的質(zhì)石越來越少,近千年幾乎于無,這也是為什么一直到現(xiàn)在將近百年,禪宗也沒有找到一塊質(zhì)石修繕佛塔。
面前這位前輩如此輕描淡寫的拿出了一塊質(zhì)石。
佛子臉色變了一瞬,隨即卻又沉默了來。
沉默半晌,他突長長的出了口氣,沉說:“前輩,無功不受祿,這塊質(zhì)石,禪宗不能要。”說著,他把質(zhì)石和玉牌都推向了天無疾。
天無疾毫不外。
可他是輕輕一揮,兩樣?xùn)|西又回到了佛子懷里。
他不緊不慢的說:“那玉牌是送你,謝你幫阿拂壓制妖氣。”
佛子想說什么,天無疾卻擺了擺,說:“你莫要推辭,我道你覺得阿拂對你禪宗有恩,你理應(yīng)幫她,可這個恩情我還想留著,所以這塊玉牌你必須收著。”
雖這么做似乎對不起佛子,可佛子欠阿拂的越多,日后萬一有何異變,阿拂也就越安全。
佛子不再多說什么,沉念了句佛號。
天無疾滿的點了點頭,繼續(xù)說:“另一個,是禪宗的。”
“我想用這塊質(zhì)石,換禪宗一樣?xùn)|西和一個承諾。”
佛子:“前輩請講。”
“我要你禪宗千年一顆的菩提果,還要你禪宗承諾,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你禪宗須不計代價的為阿拂鏟除一個敵人。”
佛子:“秦施主的敵人是……”
天無疾想了想:“多半是魔族吧。”
佛子疑惑道:“可是貧僧既已經(jīng)承諾庇護秦施主……”
“不,”天無疾打斷他:“你是你,而禪宗是禪宗,我要的也不是庇護,阿拂無論如何也不會落到被人庇護才能活的步,我要的是,你們?yōu)榘⒎麋P除一個未來有可能出現(xiàn)的敵人。”
佛子:“那敵人是誰?”
天無疾輕笑一:“到時候有人告訴你。”
佛子沉默半晌,雙合十道:“前輩,請容我與禪宗其他長老商議一二。”
天無疾淡淡的點了點頭。
佛子想將東西暫且還回去,卻被天無疾直接推了回來:“你們談不妥了再還我不遲,我還怕你們眛我的東西不成?”
佛子失笑:“晚輩不敢。”
佛子從這院中離去,天無疾在院子里坐了良久。
后半夜,秦拂迷迷瞪瞪醒了一次,可也沒清醒透,她覺得己似乎整個靈魂都是困倦的。
她迷迷糊糊的從塌上坐起身,一眼看到了斷淵劍,就直愣愣的看了它半盞茶。
后她一把抓過斷淵劍,語氣含糊的說:“斷淵劍,你原來的主人是寒江劍尊,對吧?”
斷淵劍不會回答他。
她含含糊糊的繼續(xù)道:“那你告訴我,天無疾他是不是……”
一句話沒說完,她倒頭又睡了。
室內(nèi)一片安靜。
被秦拂一段沒說完的話嚇得不輕的寒江費了九牛二虎力從斷淵劍里掙扎了出來,有余悸的跑出去找天無疾。
天無疾仍坐在院中。
寒江在他面前上躥跳,他不理會。
寒江沒辦法,明明道沒有別人能聽到,他還是做賊虛一般壓低音在天無疾耳邊說:“青厭,不對勁啊,你道秦拂那丫頭剛剛醒了一次說什么了嗎?哦對,你的耳力不可能聽不到,那你說她是不是……是不是……”
他作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是不是道你身份了!”
他覺驚悚的說完,天無疾波瀾不驚。
寒江恍:“對了!你就沒打算瞞著!”
天無疾緩緩道:“我就算瞞著,她早晚也會猜到。”
寒江氣的“你你你”了半天,眼看著天無疾油鹽不進,甩袖就要回去。
這次天無疾卻主動叫住了他。
他說:“寒江,你應(yīng)當(dāng)聽到我與佛子的對話,日后要出了什么變故,我暫且不在阿拂身邊,那就由你來告訴禪宗阿拂的敵人是誰。”
寒江:“可我一個半靈體……”
天無疾:“那就讓劍靈出來。”
寒江沉默片刻,應(yīng)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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