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拂腦仁疼。
回菩提城的一路上, 她腦仁嗡嗡的疼。
她分的尷尬,但她覺得那群佛修一個個的應該比她更尷尬。
于是她腦仁更疼了。
她死活想不通,佛修不都應該清寡欲不世事嗎?怎么她和天無疾稍微表現出一點點親密的模樣, 她己都還沒反應過來這有什么不妥,那群佛修全都是一副“懂了”的模樣?
后一個個如臨大敵,此地無銀一般紛紛轉過頭,沒什么變成有什么了。
秦拂覺得造成這種局面的人不是她己, 那群佛修回去之后應該好好反思反思,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讓他們一下想偏, 還懂的這么快?
回去的路上, 那群佛修依舊延續了剛剛的作風, 佛前面開道,一眾佛修迫不及待的追隨佛身后, 紛紛拿那锃光瓦亮的后腦勺對著他們,把他們通通扔身后, 一副生怕回頭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模樣。
還是秦拂見氣氛實是尷尬,有想解釋一下剛剛的誤會, 于是叫住了前面一個離她最近的佛修,盡量讓她的聲音顯得溫和又有禮:“這位法師……”
誰知道那佛修仿佛時刻提防著她一般,她剛開口, 那佛修頓時渾身緊繃如臨大敵。他一轉過頭, 秦拂還沒來得及些什么,那佛修剛正不阿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了肅穆的表情, 中氣足又大義凜道:“阿彌陀佛!”
前面的佛修紛紛回頭。
秦拂頓時整個人僵了原地。
氣氛更尷尬了。
佛溫聲道:“秦施主?有何事?”
秦拂默默放下了手, 面無表情道:“無事,佛繼續吧,還是先回去要緊。”
等佛轉回了頭, 秦拂想,確實沒什么大事,只不過是她可能從今以后聽不得“阿彌陀佛”這四個字了。
她默默退回到了天無疾身邊,再沒有了和那群佛修打交道的勇氣。
一旁,天無疾見她愁眉不解,輕聲道:“阿拂,我是不是做錯事了?”
秦拂轉過頭。
阿青眉頭輕皺,面上有微微的不安,一臉憂慮的看著她。
秦拂頓時軟了。
怎么能怪阿青呢!
他身無靈力,卻還為了她冒著危險一路找過來,已經是分不容易了。
他到這里是因為她!方才和她離得這么近是因為她突咳嗽,阿青關則亂罷了!
要怪,那大概只能怪那群一天到晚腦里不知道想什么的佛修了。
于是秦拂篤定的搖了搖頭:“不怪你!”
天無疾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
于是個人并肩而行,秦拂有意照顧天無疾的感受,天無疾刻意迎合秦拂的話題,一時之間個人融洽的不得了。
被人遺忘了的姬澗鳴一旁看著,小小的孩感覺卻異常的敏銳,他覺得天無疾方才那一番話處處都不對味,但又讓人不出來哪里不對味。
不知道為什么,那平平淡淡的一番話,姬澗鳴卻硬生生從中品出了一股濃郁的老綠茶味。
他的直覺告訴他,己師尊一定是被這不要臉的給哄了。
姬澗鳴頓時愁眉苦臉,一臉憂愁。
……
回到菩提城,佛帶著眾佛修善后,秦拂漸漸冷靜了下來,終于有腦思考其他東西了。
菩提城突有魔修□□的闖進城,帶走了她的徒弟,現又明擺著是沖著她來的,于情于理,佛肯定都會來過一下。
她把姬澗鳴又送回了山腳下的小院了,嚴厲的告誡他這天絕對不能出來,隨即坐院里等佛來話。
天無疾泡了壺茶坐她身邊。
秦拂突他:“阿青,你知道擄走我徒弟的魔修是墨華?”
方才,天無疾突出現,她厲聲質他突出來做什么,天無疾早已料知一般,怕她不想見墨華那張臉。
而那個時候,秦拂可沒擄走姬澗鳴的人是墨華。
當時情況緊急她沒來得及去想,現種種疑慮而的浮現了出來。
而天無疾的回答確實如秦拂所想。
他淡淡道:“知道失蹤的人是姬澗鳴的時候,我猜到來人是墨華,只不過你走的太快,我沒來得及和你。”
有人擄走姬澗鳴,秦拂關則亂,加上有夏知秋那個例,她第一反應是來人必是尋仇,所以種種都往尋仇的方向想,猜不到。
但天無疾不一樣。
他第一反應是,這人必是要引秦拂出來。
若是尋仇的話,以魔族的作風,認出她徒弟的那一刻會將他一刀宰了,根本不會毫無傷的把人擄走再等著秦拂帶著一群人來尋人。
千方百計想引秦拂出來單獨見他,除了恨,那只有愛而不得。
入魔、對秦拂愛而不得想引人出來,再加上這樣的實力,只有墨華。
其實很好猜,只不過秦拂一開始走偏了。
天無疾解釋完,秦拂忍不住扶額失笑。
她開口:“確實是墨華,他現雖未曾入魔,但我覺得不遠了,他這種情況留外面很危險,萬一他入魔了是拉著萬千生靈一起萬劫不復,我已留信天衍宗,讓他們來抓人了。”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平時她聯系谷焓真,只要一用玉簡幾乎立刻會有回應,可這次她半天沒等到回應,只能先給他留言。
時不我待,墨華這種情況多留外面一天都是禍害,希望谷師叔早點看到她的留言。
秦拂想著,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口氣沒嘆完,籬笆門被推開,佛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道:“秦施主何故嘆息?”
秦拂起身,隨口道:“嘆人生不如意有八九,所以不如及時行樂。”
她完,沖他點了點頭,給佛讓出一個座:“佛請。”
佛落座,正好坐天無疾對面。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天無疾。
天無疾挑了挑眉,又低下頭慢悠悠的轉著己的杯。
佛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緩緩道:“秦施主這番話倒是看得開,若是世人都能如秦施主這般,這天下不平之事能一半。”
秦拂:“看不開又怎樣?徒增煩擾罷了。”
著她搖了搖頭,從儲物戒中取出佛的佛印遞給他,笑道:“多謝佛慷慨援手,如今這佛印完璧歸趙。”
佛不推辭,收了下來。
他將那佛印手中轉了圈,垂眸看著佛印上的金蓮。
秦拂靜靜地等著他。
第一魔將級別的大魔突現身菩提城,還是浴佛節前這么個敏感的時刻,如今又是明擺著為她而來,如果秦拂身上不是有天衍宗大弟的身份做保,恐怕禪宗都要懷疑這到底是不是針對禪宗的里應外合的陰謀了。
佛代表著禪宗,今天不管佛是如何想的,禪宗都必有一。
秦拂見他遲遲不,忍不住笑道:“我佛相交,但公是公私是私,佛若不出口的話,不妨讓別人。”
佛卻一口拒絕:“不,你我既相交,更該貧僧來,但貧僧想的和秦施主中所想的卻不一樣。”
秦拂臉上露出了一點疑惑:“哦?那佛想什么?”
佛雙手合念了聲佛號,開口卻石破驚天道:“貧僧想,今那擄走姬澗鳴小施主的人,是不是太寒劍尊墨華。”
這一句話直接炸了秦拂一個措手不及,秦拂沒有防備,手中的杯盞“咣當”一聲落了石桌上,滿杯茶水漸出了大半。
她猛抬頭看向他。
佛雙手合,雙目半瞌,明明出了如此大膽的話,卻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可秦拂看著他的模樣,中卻清楚的明白,他口中的那句石破驚天的話,并不是他的隨意猜測,不是詐她。
他中已篤定了,這才來她,而不管她回答是不是,其實都不會影響他的猜測。
秦拂緩緩給己倒滿了杯盞,電光石火之間,她已經知道了己該怎么做。
探尋佛是如何得知的已經沒有意義,矢口否認的話,對佛這種聰明人來,沒有任何服力。
如今,佛猜到了來人是墨華,卻沒有先告知禪宗,而是先了秦拂,這本來是一種信任的信號。
佛做到了這種程度,她再矢口否認沒什么意思了。
于是,秦拂一字一句道:“今來人,正是下昔師尊、天衍宗的太寒劍尊墨華。”
佛閉目念了聲“阿彌陀佛”,聲音中有幾絲淺淡的遺憾。
秦拂了之后反而放松了下來,神情若道:“他如今被魔所控,雖尚未入魔,但離理智崩塌只有一步之遙,我已告知天衍宗來人將墨華帶回,墨華若能戰勝魔他還是太寒劍尊,如若不能,有天衍宗處置,一切尚未塵埃落定之前,秦拂厚顏請求佛為我保密。”
她不乎墨華到底會不會入魔,但他若是真入魔了還被禪宗得知了,那整個修真界免不了一番動蕩。
而佛既選擇第一時間詢她,秦拂可以賭一下他會暫且保守秘密。
秦拂確實賭對了。
下一刻,她聽見佛緩緩道:“出于我口,爛于你,僅此而已。貧僧相信天衍宗會處理好此事,可貧僧厚顏一句,若是墨華此之前做了什么危害修真界之事,貧僧卻是不得不出手。”
秦拂松了口氣:“多謝佛體恤。”
放松了下來,她開口道:“佛是如何認出來者是墨華的?”
佛目光中流露出一點追思,輕聲道:“貧僧年之時,修真界大比之中和太寒劍尊交過手,雖棋差一著敗于劍尊之手,但劍尊的劍氣有三分寒江劍尊的氣象,著實令下念念不忘。”
“追出城時,我于蛛絲馬跡中得見一星半點劍氣,當時只覺得熟悉,還以為是魔族哪個未出世的劍道高手,后來得知那魔修帶走姬澗鳴小施主是為了引秦施主出來,這才大膽猜測的。”
秦拂聽的一愣一愣的。
居是這么猜出來的。
這位佛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但既佛已經猜出來了,有些事情秦拂不必藏著掖著了,
她直接:“修真界傳言佛醫術不輸大能醫修,可否是真?”
佛:“傳言夸大,略通一二罷了。”
以佛的性格,那這傳言是有七分真了。
秦拂松了口氣:“那好,下還有一樁事情麻煩佛。”
后她轉頭看向了天無疾。
天無疾本來以為阿拂要請佛幫她重新封印妖氣,此時她突看過來,他還有些迷茫。
下一刻,秦拂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遞到了佛眼皮底下。
“佛,我這友人身有重傷頑疾,還請佛幫忙看看。”
佛低頭看了看那近咫尺的手腕,又抬頭看了看那個把己裝成小白臉的前輩。
生平第一次,他腦海中空空如,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才合適。
他下意識的想伸出手,見那位前輩緩緩的、緩緩的……
沖他露出一個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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