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月形容凄慘, 滿身血污,配上那張美人面,很容易讓人同情。
但這次, 沒有一個人能對她升起同情這種情緒。
想起了秦拂口中那六十幾個被關在地宮里的凡人,所人都心里發冷。
他們不敢想象,若是秦拂沒有因為意外對蘇晴月起殺意,蘇晴月沒有因為自保拿那六十幾個凡人做威脅, 那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后,那被關在地宮之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凡人們該怎么辦。
三天, 或許都用不著三天, 那地宮里剩下的或許就只有六十幾具尸骸。
而更可怕的是, 如果不是一始蘇晴月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她或許還不準備那六十幾個凡人說出來, 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作為修士,很人都比蘇晴月年紀大的, 可仍舊為蘇晴月那惡毒又理所當然般的念頭心中發冷。
六十幾條人命啊,那是在天雷之下足以讓人灰飛煙滅到連靈魂都不剩下的因果。
這樣的因果之下, 就算她不敬畏生命,難道不害怕報應嗎?
從前她在眾人眼中是個因為嫉妒心陷害大師姐的同門,可如今她便是一個令人齒冷的殺人魔。
一陣死寂之中, 在谷焓真身后, 蘭棠聲音近乎顫抖的問:“她為何不將那些凡人說出來,若是真的沒有師姐的威脅, 她就準備看著那些凡人死不成?”
一旁, 藥峰一個師弟冷笑了一聲,說:“若是那六十幾個凡人是因為蘇晴月被抓,那日后要是被放了出來, 肯定會說出對蘇晴月不利的話,蘇晴月若是還想在修真界中活下去,那自然是任由他們自生自滅,當做什么事情都沒發生的好!”
話音落下,人握劍的手用力到指節都發出了咔嚓聲。
掌門沒禁止他們猜測,他冷著臉看了蘇晴月一眼,揮了揮手,兩個執法堂弟子立刻越眾而出,似乎已經迫不及待,拿著執法堂捉拿犯事弟子用的鎖鏈將蘇晴月捆了起來,粗暴的抬起人離。
那兩個執法堂弟子走后,秦拂也收回了視線。
然后就看見墨華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
秦拂心中有些厭惡,沒表達出來,天無疾已經微微上前兩步,擋在了秦拂面前,似笑非笑的看著天無疾。
他笑道:“這位是,們阿拂的師尊,太寒劍尊,是吧?”
他話音落下,掌門最先反應過來,看了看天無疾,又看了看一臉冷然的墨華,忍不住嘴里發苦。
墨華對秦拂到底抱有什么樣的感情他心里門清,這位青厭尊者如今……連大婚都快說出來了,他什么不懂的?
如今,他最怕的一種情況還是出現了。
說真的,不管墨華怎么樣,他到底也當了他這么年的師弟,他是真的不想看見他最后是死在青厭尊者手上。
于是他立刻就想開口說話打圓場。
但墨華比他更快。
他聲音冷漠的說:“在尊者面前,不敢稱什么劍尊。”
話雖然這樣,可他語氣之中冰雪般的冷漠可完全不是這樣。
天無疾也不在意,笑了笑,似乎是調侃一般的說:“你也不必自謙,本尊以前閉關之時,沒少聽說太寒劍尊的名聲,劍尊這般后起之秀,人族也算是后繼人了。”
墨華勉強扯了扯嘴角,不明白他這一番幾乎是將他高高捧起的客套話到底是在說什么。
然后下一刻,所人就都聽見青厭尊者話音一轉,帶著十分愉悅的笑意說:“只不過劍尊修為雖高,這挑徒弟的眼光委實是參差不齊,們阿拂這樣天資絕佳還一心向道的,居然也蘇晴月那般邪魔外道勾結了個遍,滿腦子就只剩下她那點兒嫉妒心的。”
墨華的臉色瞬間就難看了下來。
其他人聽的瑟瑟發抖。
說真的,這話不管是放在誰身上,那效果都是殺人誅心。
但天無疾還在繼續,他愉悅道:“了阿拂這樣的弟子能看上蘇晴月那樣的人,太寒劍尊這看人的眼光委實清奇。”
話音落下,墨華的臉色沉的要滴出水來,周圍從掌門到弟子,沒一個敢出聲的。
一個是掌門都得叫一聲師祖的青厭尊者,一個是冷若冰霜的太寒劍尊,此時此刻,他們眼見著明明從聲望到輩分都奇高的青厭尊者陰陽怪氣太寒劍尊,恨不立刻就原地消失。
連掌門都安靜如雞,從頭到尾的保持了沉默。
在眾弟子之中,只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目光,沒有害怕,沒有看著那正對峙的兩個人,而是激動的看著秦拂。
秦拂察覺了這熱烈又怪異的目光,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之間蘭棠小師妹熱情而又激動的盯著她看,兩只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那雙眼睛中的八卦欲幾乎要噴薄而出。
秦拂:“……”
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雖然但是,不管你是在腦補什么,請你住腦。
就在秦拂和蘭棠這目相對的一番交流之中,天無疾又似笑非笑的和墨華說了幾句話。
墨華也不是沒脾氣,忍不住冷笑道:“青厭尊者,您怕是搞錯了一件事,從她被壓入黑水獄之時,她就不是我的徒弟,哪怕收徒眼光也怎么不好,拂兒也終究是我的弟子,是我第一個弟子!”
墨華面色沉沉,肩上的白發無風自動,周身甚至都有魔氣逸散。
秦拂見狀臉色一變。
然而未等她做什么,天無疾身上突然涌動出一股極為清正的靈力,轉瞬間將這魔淵之上的污濁一掃而空。
觸及到這股靈力的人,不止覺自己周圍的空氣都清新了很,甚至都覺自己的身體都輕靈了不少。
而在接觸到這靈力的那一刻,墨華身上剛始逸散的魔氣如臨大敵般瞬間消散,被那靈力壓制的動彈不。
墨華面色一變。
而另一邊,造成了眼前這幅景象的人看著墨華陰沉的臉色,突然一臉為難的伸手扯了扯秦拂的衣袖,用一種極低極低,低到只有秦拂和墨華能聽到的聲音說:“阿拂,你師尊這個樣子,是不是生的氣了啊?他氣性也太大了一些吧?不像我,都不會生氣,只會心疼阿拂。”
秦拂:“……”
她表情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臉,虛弱無力的朝他擺了擺手。
又來了!又來了!阿青他終于來了!她就知道會這么一遭!
她無力道:“你心就好……”
天無疾拽著她的衣袖,果然是笑很心。
只有墨華,他看著天無疾和秦拂并肩而立的模樣,看著他們親密無間的肢體動作,臉色一點點蒼白了下去。
一場只讓其他人心驚膽戰了的風波過后,掌門正準備說點兒什么圓圓場,天衍宗的方向又其他人追了過來。
所人都回過頭看去。
都是其他宗門的人帶弟子追來。
掌門面色平靜,毫不意外。
墨華被心魔所控一路往魔淵來時,鬧出來的動靜并不小,現在天衍宗里滄瀾盛會留下來的其他宗門在,而且因為火潯的原因,大宗門基本上都等在這里,不驚動其他人幾乎不可能。
修為低的弟子或許看不出來,但那些修為高而且經歷過正魔之戰的修士們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墨華當時的不對勁來。
他們追過來的時間已經比掌門想的晚了不少了,估計是想給天衍宗和面子讓他們私下里處理,這么久看不見動靜,以為他們沒攔住墨華,這追了過來。
掌門面色平靜的轉身拱了拱手,說:“勞煩諸位道友了。”
為首的是道一宗的掌門,他一眼看過去只看見了天無疾,驚愕道:“青厭尊者?您回來了?這么快?”
然而他身后聶寒訣的聲音比他更大,幾乎是吼道:“秦拂!老子就知道你不會死!”
這吼聲響徹云端。
吼的所人一愣一愣的。
秦拂:“……”
她黑著臉拱了拱手,說:“托你的福,沒死。”
聶寒訣想說什么,那些黑袍法修們七手八腳的他拉了下去,按手的按手,堵嘴的堵嘴。
道一宗掌門就佯裝沒聽見自己弟子那不靠譜的喊聲,硬著頭皮說:“尊者既已平安歸來,那魔族那邊……”
天無疾淡淡道:“魔尊火潯已死,十大魔將盡皆覆滅。”
話音落下,所人狂喜!
不知道是誰先發出了歡呼聲,隨后便是震天的歡呼。
道一宗掌門大喜過望,立刻說:“尊者誅滅魔尊……”
“不是我。”他話沒說話,天無疾卻打斷了他。
道一宗掌門話說到一半,顯得些茫然:“不是尊者,那……”
天無疾轉過頭,用所人都能聽得到的聲音輕柔的說:“是阿拂,天衍宗大弟子、斷淵劍劍修、飛仙門掌門秦拂。”
歡呼聲頓時一靜。
所人都忍不住看向了秦拂。
秦拂面上尚且從容,卻下意識的握緊了劍柄。
天無疾的聲音依舊不急不緩的說:“魔尊火潯和十大魔將皆隕落于秦拂劍下,此刻魔宮已毀,整座城損毀大半,魔族痕跡,被秦拂一劍斬去一半。”
天無疾用平淡的聲音說著讓所人都不可置信的話。
一個元嬰期女修。
但因為說出這話的人,所人又都不會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于是,眾人的目光從不可置信,一點點炙熱了起來。
聶寒訣最先反應了過來,嘶吼道:“秦拂!你特么活該拿第一!老子服了!”
下一刻,魔淵之上,震耳欲聾的都是秦拂的名字。
哪怕秦拂不在乎什么虛名,此情此景之下,也露出一個笑來。
在她的笑容之中,天無疾溫和的看著她,也只看著她。
這是她該有的榮光,她曾失去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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