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易只覺得胸口一涼,低頭看自己露點了,頓時臉一紅。</br> 不過想到面前的是一頭魔獸,似乎也沒什么好難為情的,莊易干咳一聲,隨手將衣服扯上去要遮住,但這布料柔軟,莊易的手一旦放開,布料就自然下垂了。</br> 這要是在外行軍,衣服破了并不算什么,大家都是男人,莊易毫不在意地將衣服扯了不妨礙行動,然后繼續戰斗。但此時比斗不是戰爭,眼前的魔獸又是有智慧的生命,莊易有些尷尬,他干咳聲道:“抱歉,可以暫停一下嗎。”</br> 雷修看著莊易,雖然莊易現在羞澀的模樣十分誘人,但是雷修并不打算就此放過莊易。</br> 這一戰的目的是為了激起莊易的記憶,實在不行也得讓莊易覺醒戰斗本能,要是第一次戰斗就這樣輕易放棄,以后恐怕也再難實施。</br> “雖然還沒有分出勝負,不過我感覺的出來你手下留情,我恐怕不是你的對手——”莊易的話未說完,雷修身體驟然弓起,然后快速朝莊易沖去。</br> 莊易一驚,見雷修再一次撲過來,危險的本能令莊易條件反射后腰從雷修的腹下躲開,眼看雷修在半空中扭轉身形回頭又進行攻擊,絲毫不給莊易任何說話的時間,莊易無奈之下,再次全力以赴。</br> “撕拉”,又是一聲衣服被撕破的聲音響起,剛剛那半垂著的衣物直接被雷修給扯走了。</br> 莊易臉色微變,望著雷修冰冷的紅色虎眸,深吸一口氣,匆忙往左邊一滾避開。</br> 這頭老虎不僅體型龐大,而且全身上下任何地方都可以被他變成進攻的武器,其中以口爪尾三處攻勢最強,莊易幾次想要潛藏到老虎的下腹,擊中他最柔軟薄弱的地方,但是每每都被雷修以極快的速度避開,不僅如此,閃避之后,老虎長長的虎尾一甩,莊易當即就被困住。</br> “撕拉”,毫不客氣地迎上莊易的踢腿,雷修注意分寸沒有將莊易的身體弄傷,但是莊易的左腿褲腳瞬間就被雷修撕走。</br> 轉眼半小時過去,莊易渾身上下衣物破破爛爛的,沒幾處完好的,他喘著氣,看著對面的老虎,老虎緩緩走動著,四肢著地肉墊在地上沒有發出絲毫聲息,暗紅色的雙眼緊緊盯著他,典型的大型貓科動物狩獵狀態。</br> 如果一開始莊易還抱著鍛煉自己的輕松心態的話,此時眼看自己渾身衣服都被撕的不成樣子,饒是莊易脾氣好,面對的是一頭魔獸,莊易也忍不住憤怒了。</br> 既然對方擁有人類的智慧,那么應當也明白這樣做對他的不尊重。</br> 不就是想要逼著他爆發潛能么,莊易咬緊牙關,將全身的力量都爆發出來,主動朝老虎沖去。</br> 被動地與老虎纏斗了這么久,莊易并不是一味地被撕衣服,他同樣也有屏息凝神地觀察老虎的每一舉一動,了解他每一個動作的薄弱點,然后找準機會反擊的。</br> 現在,就是他反擊的時刻!</br> 雷修看著莊易主動出擊,雙眼一亮,全力以赴的迎接莊易的進攻。</br> 虎口咬合力強,有鋒利的牙齒和長滿倒勾的舌頭,但下顎也是其弱點;四肢,尤其以前肢靈活度和攻擊力都較強,老虎擅長五爪輪抓,就是一旦老虎的一只指甲勾住他,那么下一刻五個爪子就能迅速將他扯住,莊易便沒有絲毫逃跑的機會,雖然雷修不會將莊易抓的血肉模糊,但是莊易的衣服就沒這么好運了,莊易身上大部分衣服也是被雷修鋒利的爪子抓破的,虎爪是老虎攻擊利器,沒有致命的弱點,不過,老虎柔軟的腹部就在四肢內,只要找準時機,未嘗沒有辦法反敗為勝;虎尾長而有力,一旦被擊到就會被甩出好幾米遠,但相對的,虎尾不鋒利,可以雙手擒拿住!</br> 找準了這幾點,配合著自己剛剛爆發的精神力,莊易注意力高度集中地戰斗著,這一次莊易不再是不斷地被動挨打,雖然沒有立刻占據上風,但好歹他與雷修纏斗了幾分鐘,身上的衣服沒有一處破損!</br> 雷修看著莊易雙眼通紅,爆發出全部的能量和他拼命搏斗的樣子,心中既欣慰又心疼,這一刻,他仿佛也不是那么迫切地要莊易恢復記憶了。只要莊易找到了斗志,不再像前兩日一樣失魂落魄地把自己悶在房間里頭,只要莊易又找回了過去心中的信念,記憶可以慢慢恢復,莊易還是那個堅強的莊易就好。</br> 精神力高度運轉的莊易第一時間捕捉到雷修的走神,他一把抓住雷修的尾巴,單手按在雷修的后背上,整個人猛地一躍,身體在半空中側翻按在了雷修的背上,他一手緊緊抓住雷修的尾巴,另一手朝雷修的脖頸用力一扣,企圖限制住雷修的行為。</br> 雷修微微仰起頭,扭頭看了趴在自己背上的莊易一速甩動著身軀,要將莊易給甩下來,可是莊易牢牢扣住他的脖頸和尾巴,咬牙堅持著。</br> 雷修現在是成年虎,雖然渾身都是毛,但是大部分毛發都硬如鋼針,只有脖子和腹部的毛才會比較柔軟,莊易中一只手抓著他的尾巴死不放手,隨著他的掙扎,現在恐怕已經被刺破了。</br> 雷修雖然明面上對莊易表現出戰斗的殘酷,但是實際上舍不得莊易受傷絲毫,現在莊易沒了魂力,身體的恢復能力也跟著下降,擔心他手被刺痛,雷修掙扎了幾下,最終身體往旁邊一倒,他和莊易雙雙倒在地上。</br> 莊易落地之后,單腳著地,另一條腿立刻發力彈跳而起,借助扣著雷修脖子那條手臂的力量,莊易不到一秒的時間閃身到雷修的身前,他單手握成拳狀按著雷修的下巴與脖頸脆弱的位置,另一只手化作五爪,按在雷修胸口心臟的位置,喘著氣看著雷修。</br> 雷修抬眼,眼眸和莊易對視上。</br> 莊易一愣,對視的那一刻,有什么畫面快速在腦海閃過,同時,按在老虎心臟位置的手掌心,感應到雷修心臟的跳動,一股詭異的酥麻感從手掌處傳來,莊易整個人一麻。</br> “你是魔獸,若你用魂力,我破不開你的魂力。”莊易很快回過神來,慢慢地道。他的體力幾乎要耗盡了,剛剛的爆發之后,現在只覺得渾身不斷傳來陣陣虛脫,連說話也跟著吃力起來,如果不是衣服被雷修撕成破爛,拼著一口氣也要給面前這頭老虎證明,他雖然是弱者,但是也是有反抗的力量,此時莊易早就躺下了。</br> 雷修看著莊易發紅的眼睛和蒼白的臉,嘴唇因為虛脫略微哆嗦著,莊易被他一看,仿佛也察覺到自己的異常,當場牙齒咬住嘴唇,掩飾自己的虛弱。</br> “嗷。”雷修輕輕喚了一句。</br> “結束了?”莊易揚眉。</br> 雷修晃了晃尾巴尖,伸出舌頭,用舌尖沒有倒刺,柔軟的地方添了莊易的手背一下。</br> 莊易扯了扯嘴角,想說什么,不過話未出口,他便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br> 在莊易即將倒地的時候,雷修連忙釋放出魂力接住莊易,然后慢慢讓莊易的身體倒在他的身上。</br> 莊易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意識有些模糊,但又沒完全陷入昏迷。</br> 他感覺老虎用尾巴纏住他的腰,然后馱著他緩緩起身,仿佛為了照顧他不顛簸難受,老虎背著莊易,步調緩慢地朝外面走去。</br> 莊易隱約注意到,老虎的周身有一層不透明的防御罩,將他們圈住了,這樣外界大概就不到莊易衣衫襤褸的模樣了吧。</br> 在心中感謝老虎的細心,莊易趴在老虎的背上,迷迷糊糊間,感覺隨著老虎的走動,背部的肌肉和毛抵著他的腿根,莊易渾身蘇蘇麻麻的,這一刻他竟然沒有絲毫想歪,只覺得這種感覺熟悉又美好,他慢慢閉上眼睛,在老虎的背上徹底睡了過去。</br> 次日莊易醒來之時,只覺得渾身又酸又麻,四肢虛脫,稍微一動彈就渾身酸痛,整個人都沒了力氣。</br> 他在黑塔的這幾日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身體不自覺懶散了下來,再加上昨日那樣拼盡全力壓榨潛能地爆發,導致了今天這樣的慘狀。</br> 好在莊易也是苦日子過來的,身體這點傷雖然難受,但和那日蔣宣奪他靈魂比起來完全酸不了什么,莊易咬牙起身洗漱完畢,然后拿出了玲瓏盒,再一次嘗試和玲瓏盒溝通,查看自己體內的情況。</br> 不知是不是莊易的錯覺,精神空間內的白霧比起昨日散去了不少,三道代表莊易魂師級別的光柱愈發的清晰,莊易隱約看得出光柱的高度,絕非普通魂師可以有的,光柱越高,說明光柱內的魂獸越多,也證明了魂師的級別越高,至此,莊易也是徹底相信了雷修的話。</br> 可惜,他空有光柱和這么龐大的精神空間,身體卻不能運用絲毫魂力,唯一的辦法便是先收復本命獸,擁有了本命獸之后,才能催動魂獸釋放出魂力。</br> 莊易從精神空間內退出后,沒有急著將玲瓏盒收起來,他根據記憶,借助玲瓏盒的力量將精神力朝四周擴散開來。</br> 黑塔是整個大6中部天地能量最集中的地方,莊易坐在的位置是黑塔頂端,更是能量凝聚的頂點。</br> 此時他通過玲瓏盒外擴精神力,經過了黑塔的加持之后,莊易爆發了超越本身的能量,精神力以最快的速度朝四周橫掃過去。黑塔的守衛第一時間察覺到莊易的精神力,不過在莊易之后,雷修緊接著協助,再加上莊易本身沒有□□塔的主意,他的重點在黑塔外的魔獸,因此黑塔的魂師一驚之后,立刻裝作沒看到了。</br> 莊易隔壁房間的雷修察覺到莊易的動作,立刻興奮地原地彈跳起來,他一邊協助著莊易,一邊晃著尾巴忍不住在心中道:還找什么魔獸,你的本命獸就在你的隔壁嗷!快看我快看我,我就在這里等你啊!</br> 莊易并不知道雷修暗中出手,更加不知曉他內心所想,精神力在外頭游走了一圈,沒有找到滿意的后,莊易有些黯然地將精神力收回來,合上玲瓏盒。</br> 掃了一圈下來,當然也不是沒有碰到符合的,剛才精神力沖出黑塔的那一刻,莊易就察覺到了隔壁房間的那頭老虎,可惜雖然適合,但莊易卻第一時間將他給過濾了。</br> “雖然它很合適,不過昨天一戰,顯然他的級別比我高出不少,實力與我不對等,又不是從小在身邊長大的,不符合本命獸的標準。”莊易看著玲瓏盒,喃喃自語,自嘲道,“別說我覺得對方不合適,人家可是雷修的魔獸,沒準還看不上我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