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還請原諒民婦的欺騙!”
一進門,姑英就跪在了地上。
“姑坊主這是做什么?快些起來!”
姑英執(zhí)意要跪在地上,將這一段往事說清楚。
“酒井在我祖父那一輩確實存在。”
“在民婦十歲那一年,南國大旱,其中最嚴重的就要屬于我們這些地方。”
“京城本就不靠種糧食謀生倒還好些。想八角鎮(zhèn)和八角鎮(zhèn)附近的村民們,天不下雨,就沒有辦法種田種地,甚至已經種下去的禾苗,也全部被干死。”
“八角鎮(zhèn)涌來許多逃難的村民,一時間,八角鎮(zhèn)上的乞丐,是民婦這幾十年來見過最多的一次。”
“當時酒井坊也算是八角鎮(zhèn)上的一個大戶,祖父為了起好帶頭作用。就每日將酒井里的水舀出來,給大家煮粥。一來能解決肚飽問題,二來也免了那些人連水都喝不著的困窘。”
“只是逃難的災民太多,祖父一人之力實在是難以撐起。”
“八角鎮(zhèn)上的官員不作為,祖父找上他們的時候,他聯(lián)合鎮(zhèn)上的豪紳向祖父提要求說,若是他肯把家中的酒井讓出來,他就將府衙的屯糧放出來,救災!”
“那豪紳家里,也有做酒的酒坊。他們此舉,目的是什么,實在是昭然若揭。”
“可那又能怎么樣呢?祖父雖然覺得欺人太甚,但眼看著這鎮(zhèn)上的災民一日比一日多,終究還是將這件事情同意了。”
“祖父當晚,就立案燒香,祈求酒井能保一方百姓平安,又向祖上磕了頭謝罪,而后獨自飲酒酒到深夜。”
“酒井是祖父的心頭寶,若是祖母將酒井里的水打出來,洗了衣裳,祖父都會責怪她。”
“祖父常常說,酒井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第二日,那官員,就帶著家丁,來占了我們家的宅子。”
“我們現(xiàn)在的宅子,其實并不是祖上傳下來的,是祖父后面另行修建的。”
“當時祖父和祖母,帶著父親和姑姑,如同滿大街無家可歸的乞丐一般。”
“后來還是在一戶鄰居家空閑的后院里面,住了些日子。”
“讓人奇怪的是,明明京城的欽天監(jiān)推出要半個月以后才會有雨水,可自從他們搬進去,老天就開始下雨。”
“祖母不止一次和祖父抱怨,若拖上個兩三天,也不至于落到個這般下場。”
“雨落下來,災情自然就減緩了不少,朝廷的賑災糧,也發(fā)了下來。”
“祖父也覺得心里郁氣,祖上的基業(yè)到他這兒就丟了,他也實在是無顏。”
“酒井沒有了,可酒還得繼續(xù)做。”
“讓祖父奇怪的是,即便是水不一樣了,可酒的味道,卻并沒有什么不同。”
“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以往祖母若是偷懶,不肯將酒井里的水打起來煮酒。”
“就隨意將后山水缸里的水舀進去。”
“祖父光是聞酒氣兒就能聞出味道。”
“后來祖母和我說的時候,她說,大概真的是祖宗顯靈了罷!”
“那豪紳雖然有了這么一口酒井,可他做出來的,并不是酒井酒。”
“酒井酒,一直,在我們的手中代代相傳,從未丟失。”
南清暖跟著她理順了這些事情,微微有些不可思議。
她一直以為酒井真在他們后院兒,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
若是以前南清暖聽了這樣的話,頂多當個故事罷了!可是想想自己的重生,還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呢?
“你祖父又如何得知他后面做的酒與先前的酒井酒是沒有差別呢!”
“而你又如何證明這一點呢?”
“郡主,這么荒誕的事,你不相信也是有道理的。”姑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這樣一件事情,無論講出去給哪個聽,都會覺得這是她祖父為了功勞瞎編的。
可是當年他們不僅損失了祖上傳下來的宅院,還將大半的錢財用于救災。
祖父又得到了什么呢?
“可是郡主想想,酒井坊在這八角鎮(zhèn),屹立百年不倒。”
“祖父可以騙自己,騙后人,可他能騙得了當時買他酒的人嗎?”
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出,后來的酒井酒與先前酒井里面的水煮出來的酒有何區(qū)別。
因為這本身就是一種恩賜。
這也是她為何一心想要重振酒井坊的原因!
“本郡主自然是相信姑坊主的,姑坊主也沒必要為了騙我,去編這么一個故事。”
“可是我依舊還有一個疑問。”
“郡主請講,能說的,姑英一定不會保留半分。”
“既然你們的宅院已經變了,八角鎮(zhèn)的人又如何,相信你們是用酒井水做的酒?”
“因為八角鎮(zhèn)的人都知道,酒井坊的傳人走到哪里,酒井就在哪里。”
是否真的有這口井,并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
他們關注的只是這酒,是否還是原來的味道。
“這樣一來,就少了很多人覬覦我們家的酒井。”
“當年發(fā)生在祖父身上的事,也不會再發(fā)生。”
“這么想來,倒是件好事。你的丈夫可知曉這其中的淵源?”
“二順子并不知道,祖上有訓,不得將酒坊置于于危難之中。”
“若不是走投無路,民婦也不會像郡主說起。還請郡主,替民婦保守這個秘密!”
“姑坊主放心,本郡主自然不會外傳。”
南清暖大概已經猜測到了二順子前來八角鎮(zhèn)的原因,想來就與當年的帝王珠遺失有關。
當年八角鎮(zhèn)災情嚴重,朝廷知曉后撥了許多的賑災銀子,其中,就有南國的國寶,帝王珠,被宦官偷藏在里面運來八角鎮(zhèn)。
帝王珠一共八顆,每一顆都有它獨特的花紋和作用。
相傳八顆帝王珠和一枚帝妃令,能開啟前朝皇室的藏寶墓地。
南清暖前世就已經知道帝王珠,在皇宮里僅余五顆,其余三顆不知所蹤。
所以父皇有派專門的一支暗衛(wèi)四處尋找打聽,后來父皇將這一支暗衛(wèi)交給了蘇瑾白。她因此才會在隱約發(fā)現(xiàn)不妥時,將帝妃令交給了蘇瑾白。
現(xiàn)在想來二順子應該就是其中一個暗衛(wèi)。
只是不知道暗衛(wèi)動了情,父皇知道了會如何懲罰。
姑英恐怕現(xiàn)在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一個怎么身份樣的人。
也難怪他不愿意讓酒井坊如日中天,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那么久了。
唯一知情一二的姑英,又不愿意將這些信息透露給二順子。
在皇帝的猜測中,當年與豪紳和官員有交際的酒井坊,自然是頭等懷疑人物。
二順子不敢讓酒井坊去京城,恐怕也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