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拾起,瞄準。
一系列流暢的動作保留了少女特有的輕柔與優雅。只是在墨色長發掩映下的蒼白面孔以及焦點渙散的金色眼眸,為周身彌漫著溫柔氣息添上一絲詭異。
蜷縮在墻角的女人好不容易才壓制住脫口而出的尖叫,呼吸急促地看著黑發少女輕輕地捧著機槍地瞄準藍衣人。
真是精彩啊!
無論是先前令人眼花繚亂迅雷不及掩耳的近身纏斗,還是那莫名其妙飛出又莫名其妙消失不見的鎖鏈,亦或者是眼前被救者莫不出聲舉槍對著搭救者的背——如此精彩的劇碼讓人心臟興奮地“嘭嘭”跳。
見身邊的男人身體劇烈的抖了一下,芙蕾趕忙伸出左手捂住男人的嘴,右手則環住了男人的脖子。
“真是麻煩的死胖子!你給我安靜點!”女人這樣想著收緊了右手。
一邊的瑪麗早在五名保鏢被扔出陽臺時就昏死過去,而擋在前面的兩名保鏢正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沒有人注意到麥克白越來越慘白的面孔。滿意地看著手中的男人抖了幾下便不再有動靜,芙蕾笑著松開手。
很好,就是那樣輕輕地把手指搭上去,然后緩緩地扣動扳機。仿佛持槍的人是她,芙蕾激動地兩眼發光。
“你沒聽到我說的嗎?”酷拉皮卡完全沒意識到有人正拿槍對著他,彎下身一把抓住萬的衣領,將男人提了起來。
“嘿嘿。”萬睜開眼,古怪地笑了兩聲。
“笑什么!快點解除它!”酷拉皮卡不解地拽緊那人,喝道。
下一秒,黑發少女的手指輕輕地動了。
子彈一個接著一個從烏金色的槍膛中線條優美地飛出,旋轉著飛速前進。
聽到槍聲時下意識回過頭,酷拉皮卡只瞧見子彈朝他飛了過來,而他那聰明可愛卻又生性靦腆的助手肩膀被槍支的后坐力撞歪了,手臂不自然地下垂。
被掏蝕虛空的身體想要躲避子彈已是不及。
酷拉皮卡閉上眼。
或許這樣也不錯,權當作一切的終結。只是希望艾美她不要自責,這不是她的過錯。還有,真想再見你一面……腦海中閃過那熟悉的側影,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一陣輕風拂過臉龐,溫柔地如戀人的輕吻。
過了片刻沒有感受到預想中的疼痛,酷拉皮卡疑惑地睜開眼。
那個人就側身站在他的面前。
玄色的長靴長褲,紅色的短袖外面套著玄色的馬甲,柔順長發傾瀉直腰間。陽光落在修長而又健壯的身上形成了耀眼的光圈。——一切都如那日一般。
這是夢吧?!
不然他怎會出現在這兒,又怎會一手抓住了面前飛旋的子彈?
這一定是夢。
是他在孤單寂靜夜里常作的那個夢。
夢中的那個人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手中的子彈,然后漫不經心將它扔掉,抬起眼看著他。如夜空般寧靜的墨色眼眸就那樣射進他的心里,照得他心房巍巍一顫。
明明已喚過他的名字千百遍,那簡單的三個音節卻仍像調皮的孩子在喉間不安分地來回跳動,酷拉皮卡艱難地張了張嘴,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那人默默地收回目光,對著再次舉槍的女孩揚起了手刃。
這不是夢!
“……不、不要!”——艾美她只是被控制了,身不由己才開槍的!
酷拉皮卡絕望地看著那強而有力的手毫不遲疑地落在少女纖細的脖子上。尋常人怎么能經受得住那么凌厲的一掌?雙腳虛浮的他一個踉蹌,身體就往前跌去。
“嗯。”
跌入溫暖的臂彎中,酷拉皮卡掙扎地仰起頭來。
“那個人已經死了,……所以她沒事。”
那人盯著他的眼睛說著令人琢磨不透的話。
誰死了?艾美?……那么,沒事的又是誰?
酷拉皮卡皺起眉,呆呆地望進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
那無邊的墨色漸漸安撫了他的心,神志也漸漸清晰起來。
難道他說的是艾美沒有事?
“伊爾迷,艾美她——”
“艾美?”眼前的男人歪著頭重復了一遍:“那個女孩嗎?她昏過去了。”為了將不良反應降到最低,他特意選擇了側面下手,相信不一會兒就可以醒過來。
“呼——”太好了,酷拉皮卡低頭松了口氣,額頭觸碰到對方的胸膛。
“?”他這時才意識自己仍被男人擁在懷里。“啊、那個!對不——不,謝、謝謝!”
慌亂地揮著手,酷拉皮卡掙扎著直起身子,向后小退一步離開那溫暖的懷抱。
酷拉皮卡低著頭,長長的金發落在前方遮住他的臉,讓人猜不透他的神情。待到再次抬起頭來時,他面上已恢復了一貫的清冷表情。
一言不發地與伊爾迷擦肩而過,酷拉皮卡蹲下身抱起艾美,走到沙發前。地板那么涼,讓女孩一直那樣躺著對身體不好。
“她怎么了?”恢復神智的少年一眼瞧見沙發上的人,不安地問。
“沒事的,只是昏過去了。你還好嗎?”酷拉皮卡反問道。
“我、我……還好。”不知為什么面對這個美人時,馬古總會感到局促。
“那就好。”酷拉皮卡點點頭,撇了一眼站在那兒不動的人,對馬古說道:“麻煩你先幫我照看艾美,可以嗎?”
“啊,可以!”馬古走上前來,卻又突然停下腳步。
酷拉皮卡順著少年的視線望過去,原來是靠近沙發的一角還窩著幾個人。
本該護在最前面的黑衣保鏢已經雙眼翻白,倒在一邊,而躲在里面的一男兩女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唯一保持清醒的那名藍衣女人,此時正臉上掛著淚。
“不要……不要殺我,我什么也沒做……”女人邊說邊搖頭,身子還不住往后拱。那付可憐模樣讓人不忍多瞧一眼。
馬古扭過頭來,酷拉皮卡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讓開。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酷拉皮卡微微一停頓,又接著往下說:“不過你身邊的那個人,我絕不輕饒!”
聽到他這么說,女人連忙把昏厥過去的麥克白一把推開,“我跟他沒有關系!我也恨他……是他強迫我跟他的!”
事實是否究竟如此,酷拉皮卡無心追究。但一個人若是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那么無可否認地是這個人品格不佳不得人心。對這種人仁慈,實在是浪費情感。
酷拉皮卡彎下腰,在男人肥碩的身上上點了幾點,不用一會兒男人就睜眼醒過來。用念力直接刺激某些穴位可以讓昏厥的人迅速清醒,但是這樣會對身體造成一定損傷。不過對方是法斯拉·麥克白,他就沒必要顧忌這些。
“看來我們是無法達成交易了,麥克白先生,不幸的是你的性命我不得不收下。”
“你、你究竟是誰?!你知道我是誰嗎?我麥克白可不是好惹的!”似乎男人還沒認清自己的處境,不合時宜地叫囂著,亦或者他想借由嘶喊來為自己壯膽。
“我自然知道你是誰。法斯拉·麥克白,現年48歲,身高163CM,體重96KG,不法軍火商,今年年初曾兩度聘請殺手暗殺諾克·馬里約,不過均告失敗……”
“你是馬里約那個家伙派來的對不對!”麥克白氣喘吁吁地指著眼前人尖叫。
“很抱歉,你猜錯了。”酷拉皮卡搖搖頭。茵妮早將麥克白的老底查個透徹,那兩次暗殺行動不過是厚厚資料中的一頁而已。女孩不僅連麥克白的軍火交易記錄逐個按時間列成表,就連男人的歷任情人名單也一并羅列出來。對了,那個藍衣女子,好象是叫芙蕾吧。
“我不認識馬里約,我的雇主另有其人。”酷拉皮卡指著馬古說道:“而你……派人殺害了他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