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br> 一聲十分令人遐想的悶哼聲,響在水霧升騰的浴室里。</br> 能在危機四伏的旅程,群尸環繞的荒郊野嶺中泡上熱水澡,是種什么樣的神仙享受?</br> 衛洵難以描述,他甚至舒服到想直接在浴缸里睡過去,但是不行。</br> 他太虛了,泡久了得昏過去。</br> 而且耳邊還一直滴滴滴吵個不停,明明衛洵只是泡澡時愜意哼了幾聲,黃色值就一直+1+1,判斷標準簡直讓人迷惑。</br> 衛洵懷疑‘搞黃色’稱號的判定標準,恐怕任何脖子以下的部位出現都算是搞黃色!</br> 遺憾砸了砸嘴,衛洵頭重腳輕從浴缸里爬出來,露出一具渾身上下如冰雪雕琢般的瘦削身軀,白的過分,也瘦的過分,讓人忍不住想在上面留下些痕跡來。</br> 但更過分的是,他臉上還戴著個青銅鬼面具。</br> 能一下把人嚇萎了的那種。</br> 衛洵過分謹慎,連洗澡的時候都不會摘下【導游的假面】</br> 簡單沖了沖后穿好浴袍,衛洵趴在兩米一的大床上裹著被子躺尸,愜意輕嘆一聲。按理說導游本該睡在窄小的陪同房,比旅客待遇更差,但vip貴賓體驗券果然名不虛傳。</br> 衛洵一推開四處漏風的破門,里面就是寬敞整潔,有浴缸,大床,空調,洗衣機,甚至還鋪了地毯的客房了。</br> 真不錯!衛洵一陷到床上就不想起來,把林曦苗芳菲等人全都拋到了腦后。今天的旅程對他的破身體來說,實在是透支太過。</br> 翻過身來,衛洵隨意瞟了眼自己的手臂。一直戴著的半指手套在洗澡時摘了,露出他骨節分明,蒼白到不正常的雙手。</br> 左手腕處是指甲蓋大的,小半個藍紫色蝴蝶翅膀,用水搓洗不掉,像是真紋上去似的。只是沒有紋出細節,只有大致翅膀的紋路。</br> 瑪瑞亞蝴蝶碎片,究竟是什么?</br> 衛洵記得自己用左手使用旗桿時,爆發出的力量差點將尸化飛狐直接斬成兩段。隨后便是左臂脫力,到現在還有點虛弱。</br> 蝴蝶紋身對他的實力有加持嗎?</br> 黃金左手?</br> 衛洵準備找機會測試一下。</br> 而他右手腕處,機會被飛狐咬穿的傷口,現在竟然已經快痊愈了。</br> 衛洵身體對外傷的恢復力一直很強,之前甚至被研究過。只可惜那群白大褂沒研究出來點什么,最后只將其歸于‘基因突變’,但衛洵的恢復力比較偏科,對內臟器官的衰竭無能為力。</br> 他現在其實就有些不舒服,并不是疼,只是有點呼吸費力,有點心慌,有點胃堵得慌。</br> 而且就算泡了熱水澡,裹在被子里,衛洵仍舊在發抖</br> 冷血者這個稱號在生效時才會帶來負面作用。但衛洵糟糕的情況,讓這個稱號一直處于生效狀態。</br> 一直不疼一直冷。</br> 衛洵差不多抖習慣了,縮在被子里哆嗦的時候他甚至琢磨稱號用多了會不會升級?</br> 這是苗芳菲‘新手蠱婆’的稱號帶給他的靈感。</br> 目前為止,衛洵已經見過四種顏色的稱號。</br> 綠色,藍色,深藍色,紫色。它們的等級該是遞進的。</br> 綠色稱號是單一功能,例如林曦的‘看見美的眼睛’,和苗芳菲的‘有愛心——爬行動物’,都是針對單一某方面。</br> 藍色稱號則要么有兩種功能,比如石濤的‘運動員’,不俗的體力與恢復力。要么是綠色稱號的進階稱號,如苗芳菲和胖子都擁有的‘湘西,回頭客’。</br> 既然有回頭客,那應該也有‘湘西,初來乍到’之類的綠色稱號。</br> 而更高階的,是苗芳菲擁有的深藍稱號,這個稱號的最大特點,是不僅有識別毒物和煉制蠱種這兩個功能,還給了苗芳菲制約性很強的弱點!</br> 衛洵推測,如果苗芳菲能將自己的稱號再升級,去掉‘新手’兩個字,說不定稱號的顏色還能再變一變,而且弱點也會很大減弱。</br> 就像丙九紫色稱號‘冷血者’,就只有個不痛不癢的‘您總覺得周圍不夠溫暖’這個弱點,而帶來的好處卻有很多。</br> 稱號該如何獲得,又如何進化?</br> 這讓衛洵很感興趣,他本身的稱號是綠色的無痛者,將來進化方向是冷血者。不會感到任何負面情緒,這跟衛洵現實的病狀很相似。</br> 如果在現實里病的更重,他稱號會不會升級?</br> 而且衛洵覺得,自己挺需要個有攻擊性的稱號的,比如苗芳菲的蠱婆其實就很不錯。</br> 過會可以去跟苗芳菲交流交流,看她怎么得到的稱號。</br> 衛洵自顧自的想,卻懶洋洋不肯動彈。便整理今天的收獲,他邊順著自己的面板看,果然,死亡倒計時因為這一天的折騰,減少了很多。</br> 【死亡倒計時11:26:35】</br> 衛洵在車上剛續了24小時,現在才晚上七點,死亡倒計時就只剩不到一半了。</br> 算算時間,只夠撐到明天上午六點多。他必須想辦法多得點積分。</br> 想好好繼續體驗刺激旅程,兌換死亡倒計時是其一,衛洵想的是要攢些積分。萬一到最危急的時候,逼的他自殺歸零,起碼也得有積分能兌換死亡時間才行。</br> 完成‘飛狐山林’的景點探索是一個,但衛洵身上有個‘尸化飛狐怨恨’的debuff,在死亡倒計時本就低的時候挑戰這個,實在太玩命。</br> 不知道旅客和導游間的積分能不能轉移,如果可以的話那就簡單了。</br> 衛洵坐起身來,眼神游離。</br> 他可愛的旅客們,想必肯定不會吝嗇一點小小的積分的,來支援他這位盡職盡責的導游的。</br> 【不行】</br> 衛洵剛這么想,旅社就給了他明確答復。</br> 【為了防止導游用暴力勒索,威脅旅客,旅行中,禁止旅客與導游雙方間轉移積分】</br> 可惡啊,這能叫勒索嗎?</br> 衛洵不服。</br> 導游能有什么壞心眼呢?這只是旅客們給他這個小小導游,獻的一點小小愛心而已啊!</br> 可憐他兢兢業業,又打怪又爬山的,辛勞一天,到頭來積分還是零——</br> 咦?</br> 衛洵訝異發現,自己積分竟到了62!</br> 這積分哪來的?</br>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說——</br> 衛洵突然想起被自己遺忘的,所謂的‘直播’</br> 畢竟直播一直都沒有什么存在感,衛洵看不到畫面,也不能跟觀眾交流,一路上形勢緊急,衛洵都快忘了這一茬了。看到這平白出現的積分他才想起來。</br> 如果不算打賞,62積分,也就是說,他直播間巔峰時刻,來看的人有六千二百人。</br> 真有六千多人在關注這場旅程嗎?</br> 衛洵挑了挑眉,若有所思。</br> 這驚悚全球旅社里的人數恐怕超乎他的想象。</br> 直播鏡頭跟的到底是旅客,還是導游?鏡頭又是以什么角度拍攝?</br> 衛洵下了床,狀若漫無目的在房間中溜達。一會他拉開浴袍,在落地鏡前欣賞自己,一會他拿出小瓶裝的膽汁,當彈珠打。</br> 晃悠一會,衛洵瞥了眼積分,發現它還停留在62點,沒有動。</br> 沒意思。</br> 衛洵頓時覺得無趣起來。</br> 他不能現場看直播,自然就也不在乎直播間背后的觀眾,在衛洵眼里,那就是群給他送積分的工具人。這工具人沒反應,衛洵很快對他們失去了興趣。</br> 倒是直播這種十分暴露隱私的東西,還是掌控在自己手下才好。</br> 衛洵從床上坐了起來,若有所思,他可是記得,直播不僅能帶來積分,還是對導游的‘監督’。</br> 衛洵可不想被雙‘眼睛’一直盯著看,尤其是當他想搞壞事的時候。</br> 【搞黃色(藍色稱號):您似乎很喜歡搞黃色,但搞黃色是不被允許的!當您的黃色值高于10點時,您的直播鏡頭將被暫時屏蔽!】</br> 【目前黃色值:6】</br> 屏蔽直播?能屏蔽多久?怎么屏蔽?</br> 盯著這個稱號,衛洵眼神逐漸深沉起來。隨后他把被子一掀,浴袍一解——</br> 在他脫衣服瞬間,黃色值猛漲,滴的跟定時炸·彈般急促!</br> 【目前黃色值:25】</br> 【目前黃色值:42】</br> 【目前黃色值:50!】</br> 【滴!您的黃色值爆表了!您的直播鏡頭將被暫時屏蔽,4小時后解封!】</br> 就這?就這?沒用的東西</br> 衛洵嘲諷著,漫不經心捋了把垂頭喪氣的吉吉,要不是他身體太虛,他能讓直播間封一年!</br> 畢竟病了這么久,衛洵清心寡欲的都快得道成仙了。</br> 站起身來,衛洵裹好浴袍,踩著拖鞋,晃晃悠悠去了林曦的屋子。</br> 并不知道,此時此刻,足足有六千兩百三十四名觀眾的直播間里,突然打滿馬賽克的屏幕上,彈幕激烈分成兩派——</br> 【艸我瘋了,丙九是個神經病嗎??】</br>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