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事?’</br> 丙一一怔,隨后感應到佟和歌的情緒,眼神變得不善起來,唇角笑容看得人脊背發寒。佟和歌打了個哆嗦,迅速把偏離的思想拉扯回來,打了個哈哈道:‘干事兒,就是說你把自己浸在污染里太久了,這實在太冒險了……你是覺得自己身體里有東西?’</br> 說回正經話題,佟和歌皺起眉頭,給丙一細細把脈。丙一先說起貝蒂再說自己,難道他是懷疑自己體內有蟲卵寄生?但是——</br> ‘我再看看’</br> 佟和歌給丙一左手把過脈后又換了右手,細細感受過后他沒說什么,只是取出一根比發絲更纖細的銀白色人參須,指尖一動讓它纏繞在丙一手腕上,像電視劇中的懸絲診脈一般指腹按在銀絲上仔細感應,甚至讓參絲刺破了一點丙一的皮膚探進去感應。</br> 佟和歌的神情時而猶疑,時而凝重,連丙一都難得有一分緊張。找醫生看病的時候不怕醫生多說,最怕醫生沉著臉卻什么也不說。一瞬間丙一想了很多,思維發散的厲害,直到佟和歌收了參須銀絲,長出一口氣時,丙一卻奇異平靜下來。</br> 他早就料到自己這身體恐怕有問題,跟佟和歌說這話題時用的都是精神溝通。再壞也就是那樣,要真受不住大不了像阿鋒一樣弄個傀儡,總之辦法總比困難多。</br> ‘說吧’</br> 丙一平靜道:‘怎么回事’</br> ‘你體內生命力太旺盛了’</br> 佟和歌也直接了當道,強調了一遍:‘太旺盛了’</br> 旺盛到甚至讓他感到毛骨悚然。</br> ‘你的皮膚骨肉很特殊,完全遮蔽了你體內的變化,尋常人根本感受不出來’</br> 佟和歌道,那根銀參須算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就如經脈一樣。他以自己的經脈為丙一診脈,才窺見到了他體內那沸騰活躍的生命力,就好像原本凍結的蛹重獲生機,將要破繭。</br> ‘污染是一種力量,它會表現出超乎尋常的能量波動’</br> 佟和歌說起貝蒂懷蟲蛹的時候,他手指剛搭上貝蒂手腕就能感到她脈象不對。婦孕子只要懷的不是鬼胎,自身生機都會提高。但貝蒂生機提的太高了,明顯懷的不是胎兒,而是異種。做個粗陋的換算,一枚蟲蛹蘊含的生命力數百倍于嬰兒。</br> 丙一體內就更可怕了,僅僅是佟和歌小心探測到的那一丁點地方,他血液中蘊含的生命力就千倍于蟲蛹!要是按孩子算,丙一這一肚子里得懷幾十萬個孩子才堪堪能對的上這么強的生命力。</br> ‘……我只是做個比喻,不用往孩子這方面想’</br> 丙一難得有點惱火,主要是惱火自己最初的想法太傻逼。這不是什么血里有蟲卵之類的問題,按佟和歌的說法,他現在的血液就像極純粹高濃度堪稱污染的液體,而且還從原本的平靜狀態被激活了,好似淋雨后破土而出的幼苗,又像醞釀著將要爆發的火山。</br> ‘但好消息是我并不認為你的血液中有蟲卵’</br> 佟和歌安撫道,他擁有的橙色稱號早就不算什么科學能解釋的醫生,要是丙一真懷了什么東西,無論是嬰兒蟲蛹蟲卵鬼胎他都能診出滑脈來。但是一者佟和歌并沒有診出滑脈,二者他認為丙一血液中蘊含的能量純粹強大卻也很均一,沒有強度不一蟲卵似的小團塊。</br> 身體里沒有,血里也沒有。</br> ‘之前沒這個問題’</br> 丙一稍微松了口氣,卻仍舊擰眉,如果說是浸泡了高濃度污染,那他之前也跌落過血河,到原始深淵裂縫中走了一遭。當時就沒有這種問題。而現在只是泡了下寄生菌濃汁反應就這么劇烈,讓丙一懷疑是寄生菌有問題。</br> 寄生菌汁液大概率是原始深淵中蝴蝶的食物,就像一直沒動靜,但在感應到寄生菌汁液后立刻就想破蛹而出的蝶大一樣,丙</br> 一猜測這寄生菌汁液恐怕對蟲來說營養價值極高,催化了它們的生長,再加上他的血落到寄生菌汁液后發生的變化,才讓丙一忍不住懷疑自己血液中是不是有什么原本休眠的蟲卵,被大量寄生菌汁液刺激后開始顯現出來。</br> ‘或許是你體內的蝴蝶碎片們變得活躍了’</br> 佟和歌沉吟,他把脈時就懷疑丙一體內高濃度的能量是不是源自被寄生菌汁液刺激到躁動的蝴蝶碎片污染,但是這種表現形態讓佟和歌隱隱有些擔憂,覺得不只是污染的問題。他很想取幾滴丙一的血出來研究,但不想讓對抗賽看直播的那些人意識到問題,就沒往這方面引,而是說道:‘‘風’中有蟲,風隨蟲生,冰洞探險正趕上光明神巴德爾死亡風之冬降臨,冰洞冰層冰塊間都有大量的風’</br> ‘而風是個特殊的媒介,再高純度的能量也只是能量,但有外力催動,就有可能孕育出生命來’</br> 這個觀點倒是新奇,丙一若有所思。大量寄生菌汁液讓他血中能量被激活外顯,血滴落在寄生菌污染中更相當于被營養液包圍能量激發的更多,而這時風作為媒介……也許還因為今天是女神芙蕾雅的日子,芙蕾雅正掌管生育,再加上蝴蝶碎片的活躍,多重影響下才讓他滴落在寄生菌汁中的血液轉變成了類似生命的東西。</br> 蟲卵不是本來就在他血中的,而是血滴落到外界后因各種媒介影響才誕生的。佟和歌確定他血中并沒有什么異物活物后丙一總算安心多了,卻無法完全安心。如果小翠沒有重傷沉睡就好了,丙一想到,以她的專業應該能看出他血中究竟有沒有蟲。小玫瑰不在丙一考慮的范圍內,她沒有小翠強,也沒能獲得他全部的信任。</br> ‘怎么讓躁動的血液恢復正常,能量再蟄伏下去?’</br> 丙一不愿有隱患在身,佟和歌是知道的。他拿出金針為丙一扎了一輪,壓下了他血里的火氣。但已經被激活的能量無法憑空消失,就像火山總得噴發過才能釋放出積蓄的能量。佟和歌建議雙管齊下,一邊用金針刺穴壓制,一邊讓丙一自己發泄一下,左右是吸收的那些寄生菌汁液的問題,消耗多余的力量就能讓血液平息。</br> “現在離啟程也就只有四十分鐘了,想發泄的話四十分鐘可不夠。”</br> 讓佟和歌用金針刺穴后丙一明顯感覺身體沉重了很多,就像是沸騰活躍的力量被強行壓制下去,但這種沉重卻讓丙一感到安心,有種身體重歸掌控的感覺。看來佟和歌判斷的不錯,治療方向也是確實有效的,他便有心思調侃,開些玩笑,像是對佟和歌之前過度震驚的抱怨。</br> 懷疑血里有蟲卵是一回事,但佟和歌當時明顯是懷疑他跟誰上床有了孩子,還‘干事兒了’——丙一簡直想看看佟和歌腦子怎么長的,可真會瞎想!他丙一從出生就生病,哪怕年輕時狀態最好世界各地冒險的時候都十分注意養生,一滴精十滴血,他天生體寒怎么可能再讓陽氣外泄。床都沒上過直接就被佟和歌真想到懷孩子那邊,屬實讓丙一感覺微妙不爽,言語中明里暗里找回些男性自尊。</br> “啊對對對。”</br> 佟和歌敷衍,永遠別跟你家庭醫生醫生吹噓你多勇猛。還‘想發泄的話四十分鐘不夠’,丙一可真會瞎想!</br> 為什么很多導游進了旅社后開始各種亂搞,□□的不可思議,一是同等級旅客面對導游大多處于弱勢,很好搞上手,二是因為現實中長時間重病導致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進了旅社好歹恢復些正常,有些導游就很沉迷那事,天天重振雄風/雌風,大開后宮,把旅程弄得跟限制級小電影一樣,就像之前的丙九。要說丙一對聯結也蠻上癮的,不然也不可能跟安隊發展的那么快。</br> “四十分鐘不短了,你找下衛洵不就完事了。”</br> 佟和歌一邊琢磨著寄生菌汁液對丙一的刺激問題,一邊隨口建議道,丙一當然能用這些能量催</br> 發些蟲卵之類,但這些目前并不是最關鍵的。</br> 張星藏造的泥人傀儡品質很有保證,能承傷能替死,當然也能承受原身上過量的能量和污染。再說泥人畢竟比不上真人,即使是安雪鋒在操控,到現在那具泥人身體能發揮出的實力遠比不過丙一,在接下來景點中說不定會有危險。</br> 如果丙一把血中沸騰的能量灌給泥人,肯定能讓它實力飛躍,足以應付接下來的景點了!就是泥質可能會發生改變,出去后得讓張星藏調整調整。</br> 他這話說的隨意,不含任何歪心思,但奈何有不少人思想不正,丙一就是其中一個。在回停車場的路上他難得沉默,表情有點微妙,連一同回去的路上B1一直想跟他說點冰洞冒險事,丙一都有點神游,直到進了停車場,看到雪地車,丙一心中輕咳一聲,讓佟和歌從專注鉆研中回神。</br> ‘你給衛洵把過脈?’</br> ‘可不咋地’</br> 佟和歌還沒完全回神,衛洵不就是丙一嘛,他這不是剛把過的。但聽在丙一耳朵里這話意思就不太一樣。剛回來的一路上丙一的想法一直在‘衛洵竟然只能堅持四十分鐘’和‘他畢竟是傀儡,這阿鋒不會也就這么長時間吧!’二者中來回晃悠。</br> 而且這四十分鐘還是算上各種前期準備后期處理的,保不齊真正那啥的也就十來分鐘。</br> 十來分鐘!</br> 丙一難以表明自己是什么心情,就有點幻滅又釋然吧,他看得極多,也十分好奇那究竟會是怎樣的感覺。雖然知道現實不可能跟一樣,但這人都有超凡力量了,怎么說也不應該跟普通人一樣吧!但按佟和歌的說法,他是真給丙一把過脈的,說不定……</br> “回來了!”</br> 雪地車上苗芳菲等人熱烈歡迎導游們回來,有丙導在就是很安心。安雪鋒第一時間關切望向車門,衛洵精神不太好,SAN值因為冰洞中的污染降得很低,還是梳理一下比較穩妥。</br> 然而安雪鋒目光剛掃過去就雙眼微瞇,不對勁啊,洵兒看他這眼神不對啊。就有點讓人手癢的欠收拾的感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