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蘭達臉色青白,直挺挺的躺在衛(wèi)洵的懷里,身上滿是冰霜,凍得邦邦硬,好像已經(jīng)凍成了冰雕,沒有半點活人的氣息。</br> “爬出冰漏也許耗費了她最后一絲力氣。”</br> 即便是佟和歌看了都無奈搖頭,極寒徹底破壞了她的身體,北歐諸神之力和尤彌爾巨人碎肉復蘇的力量對沖轟碎了她的精神,可以說米蘭達目前雖然還沒死透,卻已經(jīng)算是個植物人了。只是因為旅客生命力頑強,米蘭達一路走來實力提升飛快,能堅持的更久。</br> “她的靈魂已經(jīng)脫離了軀殼,沒有留下一丁半點。”</br> B1站在米蘭達的身旁,語氣沉郁,不算米蘭達的話到現(xiàn)在他隊里只剩下衛(wèi)洵,殷巧巧和唐響三個活人,即便米蘭達他們曾在飛機場襲擊他,但這五人全都死亡時B1心中也有種兔死狐悲的沉悶感。</br> 其實導游和旅客并不是一路人,本該游離在旅隊之外。重病瀕死的人怎么可能和健康富有生機的人同路呢?最初將這場旅程看做是臨死前的一場夢時,B1從來都是超然于外的,就好像從第三方視角俯瞰人間,像讀者去看一本書,書里的悲歡喜樂與他并不相關。</br> 畢竟他快死了,能化作亡魂究竟是他的超凡力量,亦或是代表他的死亡?旅程中有諸多景點考驗,這些景點考驗針對的都是旅客,在磨練中促使他們進步。導游卻沒有這個待遇,雖然安全,卻也讓人不舒服——難道他們?yōu)l死的人就不需要考驗,沒有未來嗎?</br> 重病的人心情平和的少,怨天尤人得多,尤其是在對比下,如果不是衛(wèi)洵在機場救他,如果不是后面遇到丙一,或許B1心中也對旅客滿懷惡意,期待他們在磨練中死亡,只有死了他們才是同樣的。但丙一卻悄然影響到了B1,他一次次主動參與景點,甚至激起更艱難的考驗,生死之間的角逐,讓B1恍然感到自己還活著。</br> 從想要一起死,到想要大家能一起活下來,這其中或許只差個丙一。而這次冰洞景點,丙一綴在后面,B1獨帶兩支隊伍,心中未嘗沒暗想著要將旅客們?nèi)蓟钪鴰С鰜恚拖癖徽ψ龅哪菢印?lt;/br> 然而這次冰洞景點卻死了太多人,讓他久違感到了難過,在召喚米蘭達靈魂失敗后B1甚至不敢抬眼去看丙一的神情,憂慮會讓他失望。</br> “尹光遠的靈魂也消失了。”</br> 丙一倒沒有像B1腦補的想那么多,他若有所思望了眼阿鋒,就見阿鋒明明沒有抬頭看他卻仿佛感受到了他心中所想,微微搖頭。</br> “米蘭達的照片沒了。”</br> 安雪鋒道,冰洞照片寄托了一絲人的精神波動,所以能在人死時將靈魂傳遞過去。但米蘭達身上沒有半點精神波動,殷巧巧也看過了,確認照片不在。</br> 究竟是遺失了照片還是對轟毀掉了照片暫且不得而知,但米蘭達的靈魂恐怕沒有去那處安全冰洞,而是直接歸了舊日夢。</br> 不僅沒有靈魂,也沒有盧恩字符。</br> 丙一心中暗道,他沒感應到盧恩字符的力量波動。可以說冰漏中尹光遠,紹元和米蘭達三人死亡,他們的盧恩字符全都消失不見了。會不會因為米蘭達還沒徹底死亡?但丙一不認為是這樣,他心中自有猜測。</br> 雖然安雪鋒和殷巧巧的檢查沒有折騰米蘭達的身體,只是隔空感應,然而她實在傷的太重,不過半分鐘后米蘭達就徹底斷了氣。</br> 只不過旅隊任憑牙獵人催促也沒有離開,旅客們還要為米蘭達和尹光遠的尸體做臨終檢查。</br> “我來幫忙。”</br> 苗芳菲道,情緒復雜,她和米蘭達之前針鋒相對勢均力敵,到現(xiàn)在米蘭達基本等同于死亡,這一切才不過五天。米蘭達是舊日夢中化身存活組最后活著的成員,她死后對應盧恩字符第二組的旅客們就徹底死絕了,至此魔鬼商人隊里仍活著的旅客只剩下了衛(wèi)洵,唐響和殷巧巧,西區(qū)弱旅客已經(jīng)死絕了。想到這,苗芳菲心中有一分傷感和心悸。</br> 她感到死亡的陰影已經(jīng)籠罩到了她的頭頂,米蘭達實力與她相差不多,這次是米蘭達死了,她苗芳菲活下來也有幾分僥幸,下次是否還能像這次一樣繼續(xù)活下去?但思維只是發(fā)散了一瞬,隨后苗芳菲的表情堅定起來。在旅程中胡思亂想最要不得,能不能活下來要看自己。</br> 只要盡力了,拼命了,那就夠了。壓下紹元與尹光遠死亡的悲傷后她趕到了米蘭達這邊,同殷巧巧一起為她做最后的臨終檢查。想要通過旅程就不能放下半點線索,臨終檢查是非常必要的,雖然米蘭達看起來很像是本就為了爬出冰漏力竭,凍傷嚴重,然后又倒霉被北歐諸神與巨人始祖之力波及,被毀掉了精神。</br> 毀掉了精神,無法使用稱號,自然不能撐得更久,但這只是表象,或許還有其他因素,決不能想當然。兩支旅隊不分你我,活著的女人為米蘭達做最終的檢查。姚靜荷跟瑪利亞一者修佛一者圣光太重,都有可能破壞線索。殷巧巧又有渾身鬼氣,親手檢查容易加速米蘭達身體‘死亡’,這檢查由苗芳菲來做,殷巧巧指點最合適。</br> 于是旅客們暫時挖了雪洞躲避狂風,分兩波就地對米蘭達和尹光遠的尸體進行檢查,這其中米蘭達剛死,大家對她的檢查尤為重視。苗芳菲在殷巧巧的指點下小心剝下米蘭達被凍硬的沖鋒衣,將她的外衣一件件除去,按順序擺好后開始檢查她的身體。</br> 之前有人開玩笑在論壇總結(jié),說一個旅隊里至少要有一名隊長還有一位法醫(yī),這樣基本就能應對旅程中的各種危險。所謂的臨終檢查當然由有法醫(yī)稱號的旅客來檢查最為穩(wěn)妥,他們通常還會有眼睛方面的稱號,能觀察到更多細節(jié),就比如第一旅隊歸途中的百曉生,和他相比苗芳菲他們算是徹底的門外漢。</br> 但一些浮于外表的線索不用什么特殊的眼睛就能發(fā)現(xiàn),兩邊尸體檢查都進行的很快,不過十分鐘旅客們就又聚集在了一起。這是在一場場旅程中養(yǎng)成的習慣,緊湊的旅程通常不會給他們太多時間,只不過再聚首時苗芳菲臉色非常難看。</br> “米蘭達身上的皮沒了。”</br> 她深呼吸道:“從鎖骨往下,全身的皮都被扒掉了,只有露在沖鋒衣外的部分還有皮。”</br> 如果沒有脫下她全身衣服仔細檢查,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里面的問題。她這話一出旅客們悚然,雖然精神意識都被摧毀,但十分鐘前米蘭達的身體都沒死亡,她這是活生生被扒了人皮啊!</br> “除此之外我們還在她右手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br> 苗芳菲戴著手套將東西展示了出來,那是一塊血紅色,將近正方體的冰塊。它上面沾滿了米蘭達的血,看起來就像是血紅色的,四四方方,好像一塊方糖,又像沒有雕刻數(shù)字的骰子。</br> “我們沒在她身上找到盧恩字符,也許她的死亡和盧恩字符有關。”</br> 丙導說出貝蒂對應的字符后,第二組字符還空著的就只剩下兩個,米蘭達對應哪個很好猜。大概率不是代表太陽的S,那就是諾瑟斯(Nauthiz),對應著英文字母N。原始意義時壓迫,失望和不幸,也有‘現(xiàn)在不是賭博的時機’的意思。</br> 米蘭達或許進行了某種賭博,但最后她輸了,這枚冰血正方體也許是被抹去了數(shù)字的骰子,被米蘭達死死攥在手里,來暗示警告其他的旅客們?旅客們思維發(fā)散頭腦風暴,丙一要來了骰子仔細觀察,忽然用指尖搓了搓其中染血最多的一面。</br> 那上面正黏著一根血色的毛發(fā)。污血斑駁并不均勻,這根毛發(fā)也沒被徹底染紅,還有一小截的白。</br> 丙一掃了眼衛(wèi)洵,旅隊中只有他和衛(wèi)洵是白發(fā)。但從這根白毛的長短來看它不像是白發(fā),更像是動物的毛,譬如雪貂,雪豹之流。衛(wèi)洵敏銳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向丙一遞過來一個眼神,接過血冰來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只是眉梢微動。</br> 他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但衛(wèi)洵并沒有出聲,只是在旅客們討論完米蘭達尸體上的線索后說起尹光遠的尸體,拇指大的血洞貫穿了他的心臟,這恐怕是導致尹光遠死亡的致命傷。</br> “我們在冰漏中遇到的危險不同。”</br> 唐響嘆息道:“多虧丙導激活了尤彌爾巨人碎肉激怒了北歐諸神之力,否則想在灌滿冰水的冰漏中繼續(xù)下潛,尋找萬年藍冰無異于大海撈針,到時候死傷會更多。”</br> “能活下來是你們的實力。”</br> 丙一平靜道,沒再多說什么。紹元的尸體被埋在冰坑深處,找不到蹤跡,米蘭達和尹光遠的尸體驗完后旅客們在寒風中肅穆低頭站立,為他們默哀了一分鐘。默哀結(jié)束后大家飛快收拾僅有的行李,冒著狂風暴雪深一腳淺一腳走向來接應的雪地車。</br> 丙一最后一個上車,他讓玉米筍收了米蘭達和尹光遠的尸體,又派一條分筍鉆進雪原冰川深處,當他上車時牙獵人已經(jīng)等得非常不耐煩了,按他的說法這么大的風雪,再遲一點這旅隊就別想下冰川了,全得在這上面凍到暴風雪結(jié)束。</br> 正如他所言,這冰川上的風越來越大,雪地車就像個可憐單薄的紙片在狂風中震顫,風中冰雪猶如刀刃般割在雪地車上,發(fā)出刺耳的吱吱聲響,都讓人擔心它會不會被風吹解體。好在這雪地車還算□□,顫顫巍巍頂著狂風暴雪一路下冰川,途中經(jīng)過了他們那日乘雪地摩托到達的秘密冰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