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天使長烏利爾毫無征兆從高空墜落時仿佛靜止了,無論是正竭力抵抗第二位天使入侵的北歐諸神、冰原上預備釜底抽薪襲擊瑪利亞丹林等人的冰霜巨人，還是駕馭焚風緊追天使長烏利爾身后的喻向陽，皆是不敢置信。</br> “鏗！”</br> 追到最近的喻向陽見天使長烏利爾墜落,本能認為是什么陰謀,想也不想狠厲揮刀斬向他的身體，但刀鋒斬向天使頭顱時卻發出鏗地一聲悶響,像是斬到了最堅硬的石頭上。</br> 天使長烏利爾的身體完全石化了。</br> 這怎么可能！饒是喻向陽也瞳孔驟縮，他當然知道這是怎么回事——當天使的靈體被斬殺，祂們的身軀就會發生礦物化或金屬化,相傳在西區屠夫聯盟駐地大廳中就有十二尊天使雕像，這玩意在東區倒是少見，但身為嶗山團長喻向陽也見過。</br> 但他沒想到無人可完全限制的烏利爾卻在頃刻間成了石雕,有誰瞬間滅殺了他的靈體！</br> 是誰？！</br> 發現烏利爾身體成為石雕后喻向陽沒有試圖接住祂，而是向旁邊讓開任由祂墜落。他凝望向上空，剛才烏利爾天使羽翼舒展,喻向陽緊追不舍,被祂擋住了視線,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問題。是誰秒殺了烏利爾的靈體？殷巧巧和海德里希嗎？但喻向陽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他們做不到。</br> “……丙導？”</br> 當烏利爾墜落，那龐大的羽翼不再遮蔽天空擋住喻向陽視野時，那高空之上惡魔的身影才映照在他的眼中。喻向陽一瞬間屏住呼吸,一瞬間不敢置信,丙一為什么會在這里？難道是丙一秒殺了天使長烏利爾的靈體？？但這比祂的靈體被殷巧巧與海德里希秒殺還要荒謬，怎么可能！可是——</br> 這簡直是徹底違反常識的事情，以丙一自己的實力絕不至于現在就能做到這一步！有一瞬間喻向陽嚴重懷疑那飛在更高處的惡魔是不是誰假扮他，他是不是陷入了烏利爾的幻覺。經驗豐富如喻向陽都忍不住出聲，但那惡魔并沒有低頭望向他,甚至沒分給他一個眼神。</br> 喻向陽看不清惡魔的表情，因為他正望向天空。隨著烏利爾死亡，那虔誠空靈的歌聲與圣光也逐漸消退，第二位天使并沒有出現，或許是烏利爾靈體被秒殺讓他們忌憚。翻卷的濃云逐漸恢復正常的顏色，甚至連那道猩紅色的天裂都開始變得越來越窄細。</br> 惡魔正凝望向猩紅色的天裂，血色的光如薄紗灑落在他的臉龐上，發絲間，惡魔之翼上，喻向陽倉促一瞥似乎看到他手中北歐獵刀的刀尖上凝著一抹猩紅，像是染了血光。但喻向陽更多的注意力落在惡魔漆黑的導游斗篷上。</br> 那斗篷被狂風吹動，翻飛間露出漆黑的內里，猩紅血光似被牽引著落下，在漆黑斗篷上籠罩出一片猩紅，乍一看就像是干涸的黑紅血色，邪異驚悚，有一瞬間它看起來就像是在極昏暗光線下的猩紅斗篷！</br> 這讓喻向陽心中掀起驚濤駭浪，腦海中浮現出糟糕的猜想，烈烈焚風縈繞在旱魃身邊，將他發絲都染成了赤紅色，但邊緣卻泛著一絲不祥的猩紅，他只接觸到一點猩紅血光身體就要出現畸變污染了！這可是巔峰旅客的身體，還是萬法不侵的旱魃，能做到這點的污染只有一種。</br> 深淵污染。</br> 錚嗡——</br> 剎那間骨刀如火焰延伸，喻向陽臉上出現妖異深紅的僵紋，兩顆眼珠如火焰燃燒，他竟頃刻間進入了最緊繃的戰斗狀態，旱魃全力出手，能瞬間將敵人焚成干尸！</br> 但喻向陽最終沒有出手，因為云層深處猩紅色的天裂在短短幾秒鐘后就徹底消失無蹤，而惡魔漆黑斗篷上時隱時現的猩紅血光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了蹤影。</br> “失敗了……真可惜。”</br> 丙一嘆道，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遺憾，他左手抱著仍在沉沉昏睡的幻象貓。剛才趁猩紅裂縫還在的時候丙一再次竭盡全力想要主宰它，結果還是失敗了。</br> 實在是那源自猩紅色天裂，響在他腦海中的聲音很像丙一記憶中的哥哥，雖然可能是幻象又或者模仿，但丙一身為執掌欺詐的洛基，直覺認為這并非是詐騙，尤其是丙一發現這從蒼穹天裂垂落的猩紅色血光隱隱和幻象貓之間有所關聯。</br> 有一瞬間丙一后悔自己揮刀，因為這一刀揮下去后那聲音再沒有響起過，像是目的達成后懶得再理他，無論丙一心中如何呼喚，甚至故意□□幻象貓，與此同時這道天裂還在飛速消失。因此丙一才破斧試圖借幻象貓與猩紅色力量有聯系時，再次嘗試主宰它。</br> 這次的感覺和在黑色深淵中的感覺確實不同，丙一真切感受到了某種力量被主宰之力引動，與深淵污染極其相似。當猩紅色落到他斗篷上時丙一幾乎以為自己成功了，但可惜的是還沒來得及高興這一點進展就如鏡花水月，隨著天裂徹底消失而破碎。</br> “可惜。”</br> 丙一再次嘆道，雙眼微闔，心中百味雜陳，竟不知道該如何說。</br> 他哥哥丙零，恐怕是真的死了。</br> 丙一遺憾想到。</br> 之前他還僥幸認為幻象貓的存在可能和衛洵差不多，都是某種傀儡，正主都還活著，在遠方操控傀儡。但丙一也知道幻象貓和衛洵有本質不同，一者是他的精神幻象，在丙一SAN值正常時甚至都無法出現，更像是他瀕臨瘋狂時精神與某種力量達成共鳴，出現的幻象。</br> 一者卻是能實實在在存在的傀儡。</br> 這其實很不正常，而在這類似深淵力量的深紅色天裂中聽到疑似哥哥的聲音，真切感受到它與幻象貓相連的力量，確信這道深紅色天裂中全是污染，沒有一絲半毫生機存在時，丙一心中嘆氣，不再有任何的僥幸心理。</br> 哥哥應該是死了，但他生前實力太強，死法特殊，因此化作了某種特殊的存在。丙一看過無數小說，腦洞很多。他猜測最接近哥哥的情況，應該類似那種修仙文修到極點，主動或者被算計，最終脫離了肉身變成無情天道的那種文。</br> 然后無情天道逐漸找回了曾經意識，要找回自我的喜怒哀樂，由此開始不懈努力之類的。</br> 他哥哥有可能是變成了一股能量，譬如類似深淵的那種能量存在，所以他失蹤多年，幻象貓與精神相連，能進入特殊的‘精神場景’舊日夢中，能在猩紅色天裂出現時同他在腦內對話。這一切種種都表明他哥不像個正常的活人。主要是丙一印象中已經有了安雪鋒這個正常的超強者，因此更能敏銳覺察到哥哥的境況似乎不太正常。</br> 就算他還活著，也恐怕是丙一難以理解的精神狀態，這遠比丙一想象的要棘手得多。剛才短短的幾句對話被丙一翻過來倒過去嚼碎了分析，只能抓住幾條線索。</br> 哥哥很重視舊日夢。</br> 如果他剛才能主宰成功，或許能探到更多秘辛。但現在恐怕要在舊日夢中一探究竟了。</br> “轟隆！”</br> 悶雷炸響，讓丙一從沉思中脫離。他下意識望去，正好看到了數道神光破碎崩裂的場景！</br> 烏利爾雕像墜落讓所有神與人都看到了高空之上，籠罩在猩紅色血光中的惡魔。沒人敢相信是丙一秒殺了天使靈體，然而除他之外卻沒有別人！矛盾的認知讓大家對惡魔感到無比陌生，一時間竟無人敢輕舉妄動。</br> 直到墜落的烏利爾雕像長時間懸在距離丙一百米的半空中，直到猩紅色天裂消失而惡魔仍沒有任何動作，有神開始蠢蠢欲動。</br> 數道神光悄無聲息交織纏來，有北歐神暗中出手妄圖接手這尊珍貴的天使石雕，然而不過瞬息間這些神光在碰觸到烏利爾天使雕像的瞬間就徹底破碎！</br> 【天使身軀化作的雕像，只有殺死祂靈體的人才能擁有】</br> 奧丁深沉聲音響起，眾神之王獨眼中眸光冰冷如霜，目睹烏利爾身軀墜落。被砸斷神光的某位北歐神忍不住痛苦低喘，天使之軀哪怕石化都蘊含著權柄規則，無比可怕，尤其祂還殘存著對北歐諸神的敵意，那些神光是被石雕徹底摧毀了，連神都無法忍受這種劇痛。</br> 竊竊私語聲隱約傳來，無數目光落到奧丁身上，似乎是在疑惑眾神之王為什么不出手。這可是天使的雕像，是擊敗外神系入侵的最佳證明！丙一是否殺死了天使靈體，又怎么做到的還有存疑，北歐諸神們認為他們抵抗住了外神系入侵，起碼出了一份力，這雕像也該有他們的一份。</br> 要知道還有六位天使沒有現身啊，拿到雕像絕對能更好提前感知到他們。北歐諸神心急，這雕像對他們來說無比重要，奧丁也應該能想到這點，但他為什么不出手？</br> 【其他人無法掠奪，這是規則】</br> 奧丁當然想奪走這具珍貴的天使身軀，但卻知道更多的秘辛！當看到一團破碎的光芒從下方飛向丙一時，奧丁臉色更加陰沉。</br> 那是天使破碎的靈體，其中躍動的光芒是天使曾擁有的權柄。它投奔向丙一，徹底說明丙一</br> 正是殺死祂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