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樹墻迷宮之中,喻向陽低聲問道,安雪鋒收回望向一邊的目光:“沒事。”“1號隊伍出去了。”他們混在人群中,在第一梯隊前列不緊不慢進了迷宮,卻一直緊盯著第一支進入迷宮的搭檔隊,起初要盯他們還得費一番功夫,畢竟所有人穿的長的都一樣,但他們搭檔隊中的騎手穿上盛裝后,在她盛裝燕尾服背后就有個編號。1號。這應該是按奪得盛裝的順序,而不是穿上盛裝的順序,因為在他們之前就有搭檔搶到盛裝后立刻穿到了身上。“不是他?”“不是他。”安雪鋒搖了搖頭:“我們也準備走。”剛才還在外面的時候,安雪鋒在找到殷巧巧后不久就發現了喻向陽。人有親疏,關系分遠近,即使殷巧巧恢復記憶,安雪鋒也不可能告訴她現在的‘衛洵’是他控制的。酆都和歸途的關系一直都很平平淡淡,現在又有惡蟲師的事,每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以惡蟲師目前四分五裂的情況來看,目前狀態對衛洵最有利。而如果讓蜂道人、烏老六、衣魚、發鬼小紅、四蛆兄弟乃至蝶大等等全融合成一個惡蟲師,絕對不利于現階段的衛洵。光論忠誠而言,惡蟲師有自己的聯結旅客和旅隊,那衛洵對他的信任就會大打折扣。沒見就算郁和慧跟佟和歌復生,歸途全院上下對他們都極為熱情,但安雪鋒從沒有以歸途名義再向他們下達什么命令,頒布什么任務嗎。因為他清楚衛洵的性格,郁和慧也明白,這樣做只會毀了衛洵對他們的信任。但要說惡蟲師斬斷聯結徹底成為衛洵的人,那烏云絕對第一個不答應,無論代價是什么,烏云乃至整個酆都旅隊都會不惜代價讓惡蟲師復生。聯結過導游的旅隊都明白,只有導游回歸,旅隊才會真正重歸完整。雖然現在表面和諧,烏云也加入了互助聯盟,但最終目的與利益不同,這點和諧就像春日將化的薄冰,底下暗流洶涌。而相比之下,跟衛洵已經命運相連的老玄學陳誠等人、半命道人和喻向陽,更值得信任。喻向陽點了點頭,沉默背起安雪鋒來,兩人向迷宮外走去。此刻安雪鋒頭戴黑色闊檐禮帽,身穿精致的黑色燕尾服,腳踩漆黑锃亮的高筒馬靴,一身黑色的盛裝換下了原來白色的禮服,他竟是選擇成為了騎手而不是冰島馬!雖然這具泥人有衛洵的底子,再加上安雪鋒的思想,參賽進階到最后甚至奪得前幾名都穩得像板上釘釘,但安雪鋒認為有衛洵在,冰島馬這邊他奪冠的可能性最高,即使衣魚、小魔女等人也都參與這場比賽,安雪鋒也對衛洵有信心。就算他們都在冰島馬這方,注定只有一人能夠得冠。相反,舞會既然是雙人搭檔,那雙方的獎勵就不可能差的太離譜,安雪鋒斷定騎手方肯定也有相對的,甚至更隱秘的高額獎勵,與其在同區雙保險,不如他和衛洵一人一馬腳踩兩邊,這樣收益才最大化。當然,這么做十分冒險,有可能最終兩邊都一場空,但安雪鋒不是瞻前顧后猶猶豫豫的性格,想必就算衛洵恢復記憶,也會主動提出這種建議。但喻向陽卻認為安雪鋒當騎手是有別的想法。“他可能已經離開了。”出去的路上喻向陽忽然道:“你應該也預料到這件事。”喻向陽說的是丙一,所謂的離開并不是說離開迷宮,而是暗指丙一離開了正常的舞會隊伍——他極有可能用某種方式,替換身份,成為了獵人。從發現獵人和與會者們只有面具不同,喻向陽就斷定以丙一的性格,絕對會去當一當獵人。但這這樣的話安雪鋒計劃就落空了,他肯定是想當騎手,和丙一配合勝過極光吧。沒錯,勝過極光。那些人數的對應關系,行程單上的極光景點,種種種種喻向陽當然心里有數,但很多時候巔峰旅客老道的經驗就在于他們會想的更進一步。苗芳菲米蘭達他們以及部分聯想到這里的人,頂多想到賽馬中排名前九的優秀冰島馬會引女武神降臨,讓極光出現,但卻沒想過如果有馬與騎手的搭檔拒絕女武神,仍舊搭檔奔跑,速度超越乃至勝過極光時,他們才將是最萬眾矚目的焦點!換句話說,馬與騎手是搭檔,這盛裝舞會是在考驗他們的默契與配合,而在賽馬中如果他們選擇放棄搭檔讓女武神來作為騎手,那之前的默契白費,這正是隱藏在規則中最大的失格!即便他們可能會得到超乎尋常的獎勵,也不可能再拿走今晚最豐厚的大獎。然而勝過極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并不是強大就能成功,喻向陽認為血統與默契才是這次賽馬的關鍵,論血統沒人比得過丙導馬,論默契誰能比得過精神相連的安雪鋒與丙一?但現在丙一要是去當獵人,安雪鋒的計劃可要落空了。“不急。”安雪鋒卻笑了笑,饒有深意,忽然換了話題:“他們剛才一直呆在迷宮深處,我看他們是發現了暗門或者要避開混亂,待到最后一刻,為什么突然出去?”要是尋常人可能會說‘等不耐煩了吧’‘時間快到了吧’‘我也不知道啊’‘難道說外面發生了什么事?’但喻向陽略一尋思,跟安雪鋒對上了腦電波:“你懷疑是——”除非1號隊伍接到了什么額外任務,否則他們前一刻還沉穩等待,后一刻立馬急不可耐往外沖,最可能是外面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樹墻迷宮與外面隔絕,迷宮內的人根本無法和外面聯系。喻向陽試過,他將一僵尸指骨埋在了外面,進入樹墻迷宮后就無法再感應到它。可以說如果方向感不好的人,沒有沿路做標記沒有記錄的人,真有可能徹底迷失在這樹墻迷宮之中。既然如此,像靈心蠱,精神聯結之類的,恐怕也無法奏效。除非這對搭檔中,有人身份特殊,不受迷宮的限制。安雪鋒清楚,場中總人數沒變,那衛洵如果獲得了獵人的身份,只能是和某位獵人交換。他這是在懷疑1號搭檔中,有人是獵人。現在時間確實快接近尾聲了,還有不少人迷路焦急在樹墻迷宮中橫沖直撞。喻向陽干脆帶路指揮,一大堆人一起沖出迷宮時他們混在其中半點都不顯眼,甫一出來兩人目光就不動聲色齊齊望向1號搭檔。這對搭檔就站在沙地舞會場最前面,非常好找,那背著騎士的‘冰島馬’目光正直勾勾盯著兩位站在一起的獵人猛看,身體甚至晃了晃,有些恍惚的模樣。這本該是重大線索,然而不只是他們,幾乎沙灘上出來的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那兩位獵人身上。有人目瞪口呆直勾勾的看,有人目光散亂無神,只敢偶爾飄忽瞅上一眼。“蜥蜴……是蜥蜴……”安雪鋒聽到身后有人語無倫次顫聲道:“沒錯,就是他,那是蜥蜴!!”安雪鋒一看就明白,那對獵人之所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連主持人下來隨即采訪都被忽視,正因為那兩名獵人右邊那個,手里抱著一顆鴕鳥蛋那么大的巨卵,而卵頂端裂開個小縫,一赤紅色的小蜥蜴時不時從中探出頭來。真是蜥蜴!“你自己拿著。”感覺到四面八方目光投射而來,龍獵人臉色越來越沉,周身氣勢冷若冰霜,雖然嚇退了不少目光,但他心中仍舊不爽極了,別扭極了,腦海中忍不住劃過一條條匪夷所思的想法,自從在火山災區待得精神衰弱心冷如鐵后,龍獵人內心活動就再沒有這么豐富過。男人竟然真的能生蛋??鴕鳥這么大的蛋他從哪里生出來的?!這是假的吧,騙人的吧。但蛋確實是活的,里面還有條小蜥蜴啊!誰騙人拿自己開玩笑啊,生蛋很光榮嗎?牙獵人也重臉面不可能開這種玩笑吧。他這簡直就像在偷抱著別人家小孩似的,好尷尬啊。他們不會以為這蛋是他生的吧??龍獵人越想越后悔,該死的,他就不該去撿這顆蛋,不該答應這人不懷好意的提議!就剛才,那顆蛋被牙獵人毫不留手摔在地上,碎出條裂縫后,牙獵人在震驚過后竟狠笑著說‘摔碎了正好’,‘我倒要看看上面還能拿出什么手段’,說罷竟要轉身就走。而仍沉浸在震驚與混亂中的龍獵人卻發現這枚巨蛋微微晃了晃,那裂開的小縫中竟探出條信子,嗅了嗅外面的空氣似的。這不是假蛋,不是牙獵人弄來騙他的,里面竟然真有活物!龍獵人下意識就把這枚蛋抄到了懷里,一把扯住要遠走高飛的牙獵人,把蛋指給他看。“不是摔碎了,壞了,是……”是你崽子要出來了,但這話龍獵人怎么都覺得難以啟齒,只能用語氣試圖讓牙獵人意會。他確實是意會了,但和龍獵人想的卻猶如南轅北轍。“蜥蜴?嗤,果然,上面還想著要控制我。”牙獵人冷嗤,語氣越發沉怒。龍獵人明白他的意思,明明拒絕了‘蜥獵人’的代號,但上面讓他生蛋,孵化出來竟還是條蜥蜴,這無疑是□□裸的打臉。就算他都覺得太過分了,何況是自尊心強又追求自由的牙獵人。那就把這枚蛋扔掉嗎?龍獵人是真不想拿著它了,生怕拿久了自己肚子也開始變大。但問題是,如果生蛋、孵化是上面控制他們的后手,牙獵人這枚蛋就是放在眼前的例子和線索,再調查清楚前扔掉它又有點可惜。“我有個主意”就在龍獵人沉思時,牙獵人卻忽然笑道:“他們肯定想不到,我的蛋會在你手上。”的確,畢竟他們算是敵對競爭關系。龍獵人望了他一眼,心中不確定牙獵人是不是如他想象中那般瘋狂,隨后他就聽牙獵人笑道:“聽著,聽著,我有個好主意。”“我把我的蛋給你,你生了蛋以后,就把你的蛋給我。”牙獵人興致勃勃:“我們這樣交換。”“有什么意義。”龍獵人則冷靜道,這么做除了會讓雙方都手握對方把柄外,對上面,對其他事情都沒有影響。他認為牙獵人是失心瘋了,自己生蛋是一回事,看到蛋里真能孵出東西又是另一回事,他現在滿腦子只想著怎么跟上面擰著來,根本就失去理智了。“當然有意義。”然而牙獵人卻深深望了他一眼,仿佛情緒從暴怒直接轉變為了平靜,他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這樣一來,你我就能合作了。”你手中有我的把柄,我手中有你的把柄,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放心合作。龍獵人一下子愣了,他聽到牙獵人的語氣輕柔下來,卻透著股陰冷,猶如蛇在嘶鳴。“別說你不想顛覆一切,恢復自由。”“當然,這都隨便你。”說罷他就轉身離開,仿佛無論龍獵人是扔蛋還是留蛋都與他無關。而龍獵人想了想,還是留下了這枚蛋。無論這是牙獵人的謊言,還是真心,對他來說都無所謂。是陷害死了就死了,他也不是沒死過,反倒更能看清人心。是真心那他現在也是手握牙獵人的把柄,自己到底還沒生蛋,也沒給他。左右他留下這枚蛋,無論如何是不吃虧的。……然而抱著蛋走出來后,龍獵人深深后悔了。他沒有牙獵人當蛋母親的天賦,能把這么大一顆蛋隨手藏在身上又隨便拿出來,他只能抱在懷里,以至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即使下面人們都戴著面具,龍獵人也感覺渾身發毛,他冷酷狠厲瞪回去了幾個,剛要再開口,卻聽震耳欲聾的槍聲轟然響起。“砰!”一個頻繁暗中窺視這邊,剛被龍獵人瞪回去的參賽者半個腦殼被子彈轟地粉碎,仰倒下去,面具從他臉上脫落,露出一張表情還停留在‘驚愕’、‘不敢置信’的西方面孔。嘈雜的會場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幾名獵人默默上前,將這人的尸體拖了下去。“嗤,北極熊。”丙一冷嗤,不動聲色靠向龍獵人這邊。獵·槍的后坐力太大,震得他肩膀還有點發抖。龍獵人注意力正在其他地方,并沒有后退,沉默半晌后卻是擰眉,壓低聲音:“知道你心情壞……但不能隨意殺人。”頓了頓,他補充道:“殺錯了人,會有嚴厲懲罰。”“我相信你的選擇。”丙一卻理所當然道:“你瞪了他好幾眼,當然,他肯定是北極熊。”說完他哂笑:“你不會對我搶個熊這件事耿耿于懷吧,老弟。”當然,丙一可不是因為這原因就貿然確定,是藏在袖中玉米筍的提醒。‘父,那人身上有筍熟悉的氣味!’玉米筍含糊描述了半天丙一終于明白,那人身上的氣味正是玉米筍第一夜晚間決斗時,含過的那毛球魔蟲的味道,那毛球魔蟲太毒了,味道也太特殊了,至今玉米筍對它耿耿于懷,一聞就聞了出來。毛球魔蟲,那是乙五的魔蟲,恐怕是乙五在他的隊員身上都做了標記,而他的隊員全是‘北極熊’。牙獵人離開前特意囑咐丙一至少要殺頭北極熊才能不讓人起疑心,留給他的時間不多,旅客導游們又都對獵人有不小疑心,現在卻是個機會,這人離他很近,他們之間沒有其他人阻攔,最妙的是他的注意力全在龍獵人身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丙一毫不猶豫出手,拿下了這個人頭。“你嘴里真是沒有一句真話。”龍獵人當然不可能信他的話,語氣瞬間冰冷了下來,甚至比他們剛交談時更冷酷:“你——”“好了,好了,瞧你這不經逗的樣子,行了,我先幫你拿著蛋。”但龍獵人話還沒說完,丙一就笑著打趣從他手里拿回了火山熔巖巨蜥卵,指尖點了點他的手心。‘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他作了口型,龍獵人卻反應很大猛地收回手,狠狠瞪了他一眼,似是有幾分薄怒。“無聊。”他冷聲道,卻沒有了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下一刻竟報復般又從丙一手中搶走了巨卵,隨后轉身就走。徒留丙一留在原地愣了愣,然后勾起嘴角。丙一現在也品出來了點龍獵人的性格,他這人有點認真,是那種不喜歡開玩笑,也不喜歡被戲弄的。如果不是獵人,他應該算是個正派人物,那句‘殺錯了人會有懲罰’像是補上的,龍獵人真正想說的,是那句不贊同他做法的‘不能隨意殺人’。到現在,他還認為不能隨意殺人。所以在丙一用敷衍的語氣回答他后,他才會那么生氣。但與此同時這人應該又很渴望有些同伴,所以在丙一說‘我們的約定’,就好像他們是密詔不宣的同伙時,才會不再那般冷酷。這么說來,這人該是重感情,甚至可能會很重視朋友親人,為了他們甚至會可以放寬原則。這種人找準他的軟肋,就不會踩雷甚至可以說很好相處。丙一琢磨著,看龍獵人轉身開始巡邏場地時哼笑一聲,追了過去,這次倒沒多少人注意他們這邊。丙一那一槍的效果驚人,它讓這些參賽者們終于收回了目光,開始聽主持人評判分數。本次舞會總共有四個評分方面,著裝屬于是‘風度’分,這主持人評分極為嚴苛,那些曾忽略主持人采訪的搭檔被評為‘沒有風度’,統統給了一個失格,而評分時在場人數甚至還沒有到齊,有人還被困在迷宮里或仍在遠處沒注意到這邊動靜,這些人主持人也毫不猶豫,直接給出了三個失格。擁有三個失格就失去了參加接下來比賽的資格,這讓人人都開始自危,沒空再去看什么獵人了。只不過部分人的思緒仍停留在剛才,苗芳菲正用靈心蠱和紹元激烈討論,那有惡魔角面具的獵人手中抱著的蛋好像和丙導得到的那枚火山熔巖巨蜥卵很像,是那惡魔角面具的獵人是蜥蜴公爵,還是說丙導已經獲得了獵人身份,那獵人正是丙導??混在人群中的乙五則眉心微皺,他在得知今晚要選熊王馬王時,早在自己隊里旅客身上都做了標記。如果需要,他可以用舉報北極熊的方法來獲利,但旅客也是重要資源,所以昨天他才試圖掠奪a5的旅客……可惜失敗了。而現在,他的旅客又被獵人殺了一個。也不知道露出了什么破綻,讓獵人給抓住了……真是可惜。“嘿,小馬,回神。”他心不在焉的時候,背上的騎手俯下身來,碰了碰乙五的臉頰,輕聲道:“下個環節要開始了。”“嗯。”乙五微微后仰,避開了這人的手,心中猶疑。這人是主動找來要成為他的搭檔的,為了前期低調,乙五本來也沒打算主動去找什么搭檔,看這人主動來他佯裝猶豫片刻,問了幾個問題,然后就爽快同意了。反正乙五自有后手,只要搭檔不是個蠢蛋,晉級賽馬還是十拿九穩的。而這位主動熱情的搭檔也確實不是蠢貨,他們還在迷宮中配合拿到了一套盛裝,不是第一,也不是最后,正好是中間的數字六,這數字蠻吉利的,乙五有八分滿意——如果不是搭檔那么喜歡暗中對他動手動腳,那能有九分滿意了。這不是錯覺,雖然很多都像不經意間的動作,但他的搭檔確實對他進行了很多肢體接觸,就比如剛才,明明只需要拍下肩膀,搭檔去碰他的臉頰,這種事在剛才搶盛裝的混亂中還有很多。乙五其實不在意這些,有人就是會有各種小動作,而且這也是能利用的點。但這動手動腳的讓他忍不住想起了a5,之前給他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他的搭檔不會是a5吧,乙五想到。六正好是代表惡魔的數字。如果真是a5……那今晚可是個趁機干掉她的好機會。干掉她,自己說不定就能接手她的旅客們了。該死,該死,怎么這里沒有?!而他脊背上的搭檔,傀儡師看似輕描淡寫的碰觸提醒,內心卻已經掀起驚濤駭浪。她走之前存在衣魚身上的腫瘤組織呢??怎么幾乎全都沒有了?!是的,沒錯,她想過這些腫瘤組織不可能全都存在衣魚身上,但以衣魚的實力,他起碼能承擔下一半,至少也有三分之一,不僅不會受到影響,還能加強他的實力。但現在怎么就只有一絲絲了?!太過震驚不敢置信,以至于主持人宣布被淘汰的組合,并且宣布舞會正式開始,都沒能引起傀儡師太多注意。“好了,看來騎手們都有盛裝了,雖然有人打扮還不算太檢點……算了,舞會時間不能推遲!”主持人笑著伸出手來:“那么今晚的盛裝舞會正式開始,讓我們來跳第一場舞——快慢步!”()</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