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一的手指很涼,當他收手后安雪鋒不動聲色攥緊自己的手,仍能感到那一點不似正常人體溫的冰涼。</br> 在外人眼中他和丙一只是禮節性握了下手,很快就分開了,沒人看到丙一做了什么,如果不是安雪鋒確定,恐怕他都會覺得剛才的觸碰是個錯覺。</br> 因為在握手后丙一毫不猶豫轉身離開,沒有一個眼神多停留在他身上。</br> 這個人很棘手。</br> 安雪鋒想到。</br> 雖然就在剛才安雪鋒瞥到了丙一辦理的房卡,知道他們兩個旅隊都住在這座藍湖火山熔巖酒店中,但目前不清楚郁和慧的具體狀況,他現在又在別人的身體里,身邊沒有支援,不好輕舉妄動。但安雪鋒不想放過這條線索。</br> 他不方便主動提,有人方便。</br> “衛,你和丙一認識嗎?”</br> b1戀戀不舍看著丙一身影消失后,轉頭好奇問起他來。</br> “是第一次見面。”</br> 安雪鋒不動聲色引導話題:“但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br> “上帝啊,衛你跟我想的一樣,我也這樣覺得”</br> b1高興道,然后咳嗽起來,這一路上安雪鋒聽他咳嗽好幾次了,卻覺得他雖然看起來病弱,實際上咳嗽起來中氣十足,和b1所說的得了絕癥重病快死感覺很違和。尤其是在有丙一對比的情況下,虛弱到手指冰涼,無法自己正常行走,這才是正經的病弱。</br> b1乃至他帶的整個旅隊,都實在太可疑了。</br> “瞧啊,我們的斗篷都是同款同色的,用你們的話來講,這就是上輩子百年修成的緣分吧,哦上帝啊,我腦子里已經有靈感了,我可真想為他創作一首歌,就叫做‘一和1’,然后在演唱會上送給他。這首歌的旋律是這樣的,我哼給你聽!”</br> 安雪鋒冷靜思索的時候旁邊b1還在喋喋不休,安雪鋒敷衍點頭,明明正常時他該從b1話中抽絲剝繭發現線索,引導他說的越多越好才對,但安雪鋒現在竟然覺得心煩,什么上輩子百年修成的緣分,真是瞎說!</br> 倒是b1說他跟丙一斗篷同款……確實,這很不尋常。難道b1勢力也跟綁架郁和慧的幕后黑手有所牽連?是明面上以旅隊為偽裝,暗中實行綁架和人體試驗的非法團伙?這五個西方人想要謀殺他,是不同勢力間的交鋒?</br> 安雪鋒隱約覺察到這兩支旅行隊身后藏著難以想象的黑暗勢力,就像藏在深海中的冰山,他們這些旅客有可能被下藥了,否則明明以安雪鋒關注力,不應該發現不了b1和丙一斗篷同款這么明顯的線索,但他卻在b1主動提起后才發現。</br> 而且這一路上安雪鋒幾次差點忘記報警,這都是不該發生的事情。同行的喻向陽幾人也完全忘了那五人對b1的襲殺似的,甚至連b1自己都問為什么要綁著他的旅客?</br> 很不對勁,這個旅隊從導游到旅客都非常詭異,剛才出手時事發突然,安雪鋒沒隱藏實力,按理說以衛洵這種體格不因該有這樣的身手,但其他人非但沒有懷疑,還都理所當然似的,甚至沒有太過驚訝。</br> 要說真的互相認識彼此熟悉,不該看不出‘衛洵’的異常,要是不認識,為什么他發號施令時喻向陽他們異常配合,沒有半點異議?</br> 安雪鋒懷疑他們可能都被下過什么藥,包括衛洵這具身體,記憶力和注意力衰退的可怕。對上這種勢力的黑暗組織,報警根本沒有用處,太打草驚蛇了,誰知道這組織背景有多深。</br> 安雪鋒決定潛伏著先探知這些人的背后勢力以及最終目的,他也不再提報警這件事,就好像他也遺忘了一樣,但安雪鋒卻暗中留下只有他能看懂的暗號紙條,藏在袖中,不愿忘記一切不正常之事。</br> “我喜歡這旋律。”</br> b1已經哼完歌了,期待著他的評價,安雪鋒敷衍鼓了鼓掌,佯作感嘆:“我相信丙一一定會喜歡這個旋律的。”</br> b1松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哦,要知道我一直擔心你們會不喜歡搖滾。”</br> “誰說的,你可以問一問丙一。”</br> “唉,真可惜我們不是同一個旅隊。”</br> b1失望感嘆道,看起來他真的很想跟丙一一隊,安雪鋒眸光閃了閃,狀若不經意道:“是啊,我們都住一個酒店了,要是行程景點也一樣就好了。”</br> 他想知道丙一旅隊的景點路線。</br> “是啊,說不定呢,嘿衛洵,你說的對!我應該去問問丙一,說不定我們有這樣的緣分!”</br> b1興沖沖去問了,安雪鋒給喻向陽使了個眼色,之前就跟他配合默契的喻向陽略一點頭,跟上了b1,安雪鋒跟在他身后,臨走前瞥了那五個西區人一眼。</br> 這五個外國人很有問題,明明膽大包天到敢在機場襲殺導游,被捕后卻一句話不吭,尤其是在他面前。就算安雪鋒假裝自己也忘了報警,融入到群體中,這五人仍一句話也不說,就像看穿了他的偽裝一樣。</br> 真的很可疑。</br> “衛洵的san值又降低了。”</br> 確認b1和衛洵等人離開后,米蘭達才臉色煞白的壓低聲音。</br> “是魔鬼,衛洵這人真的是魔鬼,他怎么一出機場san值就降到50了!”</br> 有人低吼著,同樣臉色慘白。</br> 他們在飛機上都計劃好了,魔鬼商人歸零后是幽靈態異化,遺忘稱號的喻向陽等東區大佬是看不到幽靈的,而米蘭達又擁有女巫的稱號,能困住幽靈,他們其余四人實力也不弱,撐一個小時應該沒有問題。</br> 殺魔鬼商人得分數穩賺不虧,而且為了不讓這些東區大佬們產生疑心,他們動手時特意沒有用任何稱號,單憑五人的硬實力把體弱多病的導游掄翻這有什么可懷疑的點嗎?喻向陽他們幾人的san值最多也就只掉了10點啊。</br> 但衛洵直接掉了五十點!而且還在一直掉,這哪里有那么多好懷疑的東西!</br> “放心,旅社不是說強旅客都會腦補,自行將發生事件合理化嗎,只要不是刺激太多他們不會san值降到零恢復記憶的,你看衛洵之后不也不再提報警的事了嗎。”</br> 有人樂觀安慰大家,但有人卻更歇斯底里:“他真的自我腦補合理了嗎??可他的san值為什么還在往下降啊,剛才都降到20了!我懷疑他是裝的,裝的一副遺忘的樣子,其實是在蒙騙我們!”</br> 聽他這么說其余四人都打了個寒噤,好可怕衛洵這人。</br> “我懷疑這事跟丙一有關系,丙一不是歸途聯結導游嗎,說不定他們密切接觸會讓衛洵快速恢復記憶。”</br> “不能再留衛洵了,我們必須把他解決掉。”</br> 米蘭達陰狠道:“正好今天就是離開陸地的景點,我們在出海觀鯨時把他殺了,不然以后景點太難,我們很難有機會再動手。”</br> 他們西區選邊是北極熊,體驗離開陸地的景點時難度不會超過隊內西區旅客的平均實力。要是等陸上景點,按隊內東區巔峰旅客的平均實力來算,他們保自己的命都夠嗆,哪有多余實力去暗算其他人!</br> “強旅客死亡他們不會恢復記憶,今晚也會是平安夜。”</br> 一人獰笑:“就算殺不死他們,也得讓他們都染上污染。”</br> 東區選邊是冰島馬,必須保證‘純血’,每晚都會有居民來為他們驗純,只要他們被污染,那這些東區人晚上可不好過了。</br> “我們真能打過衛洵嗎?”</br> 有人不太情愿,他臉上還有被揍出來的血:“污染了就得了,讓冰島居民去驅逐他們,我們看熱鬧就行了。”</br> 他們意見不統一,爭論了一會,然而當衛洵和喻向陽兩人再出現時,所有人都震驚了。</br> 怎么就跟衛洵出去這么不到五分鐘的功夫,喻向陽的san值就足足下降了30點???</br> 衛洵是什么魔鬼污染源嗎?他跟喻向陽說了什么??照這架勢下去,是不是第一個景點沒完東區大佬們就得全恢復記憶啊??</br> “不能再留他了。”</br> 西區五人統一了意見,準備出海觀鯨時殺掉衛洵,他不過高級五星,實力不比他們高到哪去,只要他們使用稱號,殺他絕對沒問題。</br> 然而當b1興高采烈和丙一一同出來,大聲宣布好消息時,這五個西區旅客差點被嚇尿了。</br> “哦我的上帝,這可真是緣分,我們兩支旅隊的旅程路線竟然是相同的!”</br> “經過我與丙一導游的商議,我們決定兩支旅隊共同租船去出海觀鯨,這樣一來我們能租到更好的船,去更遠的海域追蹤鯨魚了,甚至有可能觀察到罕見的虎鯨!”</br> 冰島四面臨海,從雷克雅未克出海觀鯨最常見到的是小須鯨,算是鯨魚中最常見而且個頭最小的那個。相比之下虎鯨更為罕見,需要足夠的運氣。</br> “我包了搭載rib小型快艇的三層豪華游艇,游艇內配備咖啡廳和酒吧,觀景甲板提供高精度望遠鏡以及海釣設備,在發現鯨魚蹤跡后旅客們可以搭乘小型快艇,近距離觀賞鯨魚,甚至與它們進行親密接觸。”</br> 丙一彬彬有禮,輕笑道:“歡迎你們來我的豪華游艇,讓我們一同出海觀鯨。”</br> 他說這話時沒有看衛洵,也沒有單獨邀請他一個,只是不動聲色的展現自己的財力——似乎是哥哥教過他,人總要明白自己的優勢在哪里。他現在體弱多病將死,不能來硬的也沒有太多外貌的吸引力,只能靠其他手段。</br> 幸好哥哥給他留的錢足夠多。</br> “嘶——”</br> 跟在他身后的沃克等人配合的倒吸一口冷氣,簡直被闊佬導游的撒幣超能力震撼到了!觀鯨船通常有四種,大型普通觀鯨船速度慢,無法近距離接觸鯨魚。小型普通觀鯨船設備簡陋,秋冬日出海寒風能把人吹成冰棍,單一的rib小型游艇沒有其他配置,座位少又顛簸,好處是速度快能近距離觀賞鯨魚。</br> 而豪華游艇搭載rtb小型游艇,堪稱是最奢華的配置了!要知道b1他們旅隊原本只是想租一艘小型觀鯨船,在近海遠距離隨便看看小須鯨的。</br> 但現在他們可以盡情出海,近距離觀察鯨魚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