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我把茅小樂叫來配合你。”</br> 在汪玉樹的連番催促下,安雪鋒叮囑幾句后終于帶著衛洵走了。</br> “你隊員都催你跟我快點深度聯結呢。”</br> 回到歸途駐地,衛洵饒有興致笑道,指尖勾了勾安雪鋒的手指。從撣掉了汪玉樹精神上的污染變為異化態后他們就一直牽著手,衛洵也第一次明確感受到安雪鋒的精神束——就跟的觸手一樣,插·入在了他的精神中,一直都很謹慎觀察著他的精神狀態,一旦有任何不對都會立刻把污染自己吞掉。</br> 雖然在法老金字塔中安雪鋒沒有多說,看起來也很平靜,但實際上一直都非常緊張他。衛洵覺得安雪鋒的精神觸手很有趣,但想要卷住它卻力不從心,他精神方面還沒強大到聚集成束的地步。</br> “是你的隊員。”</br> 安雪鋒眉頭沒有松開,回駐地后立刻取了效果最好也是最昂貴的回san藥劑給衛洵喝。但即使san值能回升,精神污染卻不會被祛除掉,就跟導游只用積分買死亡倒計時而不治愈自己的傷勢一樣,根本上的問題不解決,提升的san值還是會狂降的,這也是安雪鋒一直不提給歸途其他人撣灰的原因。</br> 不過好在衛洵的精神中并沒有沾染太多污染,這讓安雪鋒稍放下了心。</br> “太苦了。”</br> 衛洵對這種濃綠色的藥劑異常謹慎,開蓋一問就被沖天苦味沖的大腦發蒙,直接蓋上了蓋子要找郁和慧要提純魔蜂蜜。但安雪鋒拿過藥劑后卻直接自己喝下,然后捧住衛洵的臉親了上去。</br> “嗚嗚!(太苦了!)”</br> 衛洵本來死死咬著牙,但安雪鋒的手在他腰間撫弄時他渾身燥熱起來,安雪鋒的吻技已經跟他練的很熟練了,衛洵下意識張嘴加深了這個吻,然后頓時被苦的淚眼汪汪,他想把藥劑往外吐,又覺得臟,最后梗著脖子咽了下去,然后氣急敗壞揪安雪鋒的耳朵,又去踢他的小腿。</br> 安雪鋒干脆把他抱了起來,將近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足以讓他把衛洵抱的雙腳離地,然后壓在墻上親。其實藥劑并不多,也就是一口的量,苦澀的味道很快散去,安雪鋒想要后撤,衛洵卻反守為攻,加深這個吻的同時伸手探入安雪鋒衣服里,摸到了他手感極好的腹肌。</br> “唔!”</br> 安雪鋒渾身一僵,大手如鐵銬般攥住衛洵作亂的手腕,衛洵輕笑,肌膚相貼果然讓他和安雪鋒的聯系更深刻了,原本無力的精神因著聯系加深,借著安雪鋒的力奮起,與他的精神觸手纏纏繞繞。一瞬間衛洵似乎與安雪鋒共感了,感受加倍。</br> 親吻糾纏的侵·入感與掠奪感,腹部好像被冰冷修長的手指曖昧觸碰,但最相通的卻是精神。那種對歸途與夕陽旅團戰友們深厚的情誼、濃重的守護欲與責任感,對旅社與敵人冰冷的、凌厲的殺意,以及對愛人(專指衛洵)深沉陰暗的占有欲與縱容的愛意,和一些憂慮與不安,像一團五顏六色的絨毛線球堆簇到衛洵的心中,幾乎將衛洵感染的與他共情。</br> 衛洵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精神,下意識推開了安雪鋒。安雪鋒順勢后退,收回了自己的精神觸手,懶懶低眸看著他,哼笑道:“看你以后還敢不敢……哼。”</br> 衛洵膽子是真大,竟然敢就這樣來接觸他的精神,要不是安雪鋒自己已經足夠收斂,衛洵恐怕都得被沖成個小安雪鋒了。</br> 安雪鋒深知只有親身經歷才能讓衛洵長教訓,精神沖擊與精神污染也是黑寡婦慣常用的手段,黑寡婦可不介意用精神沖擊把丙一沖成個小黑寡婦,來跟她一起投身于復生喬治大業。但這種事只要有心理準備就好防,安雪鋒可不想讓衛洵去尋這方面的刺激而冒險,干脆自己先給他來一輪。</br> 隨后他又提醒道:“提純魔蜂蜜這種東西畢竟算是深淵產物,它能回san,但也會潛移默化讓你身上的深淵污染更深。我剛才給你的藥劑是不帶任何污染的,純中性的回san藥劑,到時候你都帶上。”</br> “太苦了,除非它能加糖。”</br> 衛洵還有點沉浸在精神交融的余韻中,懶洋洋抱住安雪鋒的脖子:“下次你再敢這么親我,我就把你轟下去刷牙……抱我去沖澡。”</br> 安雪鋒毫不費力,像抱一只樹袋熊一樣抱著衛洵去了浴室。掏手機發短信通知茅小樂帶上汪玉樹的工具去法老金字塔,安雪鋒打開了花灑,水聲響起時他忽然聽到衛洵開口:“嬉命人真的在印加太陽門嗎?”</br> “對,十一月他差不多也就該出來了吧。”</br> 安雪鋒正在給衛洵洗頭,下意識道:“如果你想看的話……”</br> 安雪鋒摸出了歸途刀,像他這種人除非特殊情況刀不會離手的。衛洵就見安雪鋒手指在歸途刀上敲了敲,然后刀身一橫:“看。”</br> 衛洵挑眉望去,就見歸途刀橙黃刀身上回溯出一幅幅景象,甚至還有聲音!衛洵聽到了追夢人的聲音,像是從千萬里外傳來,有些模糊:‘追夢人愿意將北緯三十度旅程……獻給旅社……封印這條通道’</br> ‘交易……通過’</br> ‘贊美太陽贊美太陽——’</br> 熟悉的場景讓衛洵心中一動,這是屠夫聯盟!歸途刀顯示的是他去屠夫聯盟就張星藏的那一日,這是他被追夢人送走后的景象!</br> 下一秒衛洵抓著安雪鋒的手驟然收緊,目光死死釘在歸途刀上。他看見主事人虛無的大手拍向一條向外輻射陽光的裂縫,即將把這條裂縫徹底抹平,而就在這時,裂縫中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纏繞著無數金色鎖鏈的手。</br> 它手背向上,修長手指微曲,輕描淡寫擋住了主事人的虛無大手。一看到這手衛洵心情就波動起來,而追夢人那聲‘嬉命人!’更確定了他的猜想。</br> 這是通往印加太陽門的裂縫!這只手是嬉命人的手!</br> 剎那間衛洵心潮起伏,這種感覺跟見到猩紅斗篷,見到幻象貓,見到???和當初互助聯盟落地時見到嬉命人虛影時的感覺都不同,就好像一方是虛幻的,一方是真實的一樣。一瞬間衛洵的心像是落在了實處。</br> 那就是印加太陽門的裂縫,哥哥就在里面。</br> 安雪鋒沒給他看過這個,衛洵之前也沒有問,因為他知道安雪鋒其實是對嬉命人有很深的警惕心理,而他實力弱,就算安雪鋒不會騙他瞞他,問過后都沒有太大的意義。</br> 而且衛洵覺得嬉命人該是給安雪鋒留下了些心理陰影,他一直擔心衛洵在嬉命人出現后會直接去他那邊,會沒有提防心,會聽嬉命人的話,會認為嬉命人做的都是對的。但衛洵在撒哈拉時就已經了然,世界上沒有誰是完全對的,就連衛雪塵也會犯錯。</br> 安雪鋒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衛洵也只是想確認嬉命人真的是在印加太陽門里。從剛才衛洵就想到,精神相融是相互作用的,既然安雪鋒的情緒能影響到他,那他的情緒也能影響到安雪鋒。</br> 安雪鋒能明白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也就不會再那么憂慮。</br> 果然這次他問起時,安雪鋒直接把當時的景象給了他看。見安雪鋒手一動想收起歸途刀,衛洵直接握住了刀鋒。怕傷到他,安雪鋒果然不動了。然后衛洵就聽到歸途刀上傳來熟悉又陌生的男聲。</br> ‘安雪鋒,你要死了’</br> ‘占星者預言中的毀滅已經到來,你的力量將不斷被削弱,到那時……’</br> 裂縫被封印,嬉命人的聲音到此為止,衛洵盯著歸途刀看了一會,終于松開手,讓安雪鋒收刀。一時間浴室里除了水聲外沒有其他的聲音,安雪鋒給他沖洗頭發上的泡沫。</br> “占星者沒有說謊。”</br> 是衛洵打破了沉默,他喟嘆一聲,向后靠在了安雪鋒的身上,頭發蹭了他一下巴的泡沫:“嬉命人果然找他占卜了好多次。”</br> “你會死嗎?”</br> “命運是可變的,占卜和算卦這種東西只能當做參考。”</br> 安雪鋒輕聲道,他其實有點心機,剛才故意作勢收刀,果然讓衛洵主動扒住刀繼續看下去,然后聽到了嬉命人對他說的話。</br> 而衛洵果然也擔心他,問起了他。安雪鋒想到汪玉樹講的戀愛哲學,男人不能一味的要強,表現得什么事情都能扛下來似的,偶爾也要對伴侶示弱,這樣才能讓感情長長久久。他講的果然有點道理。</br> 但安雪鋒到底還是不想讓衛洵擔心,親了親衛洵的發頂。</br> “遇到你以后,我的命運就不一樣了。”</br> 別說什么要死了,力量被削弱了,他現在狀態出奇的好,力量也絕對會越來越強,等和衛洵深度聯結后與融合時間也能更持久。安雪鋒莫名真想看看嬉命人從太陽門出來后,看到全盛時的他摟著衛洵,站在太陽門前時,會露出什么表情……咳咳,期待看到嬉命人出來是衛洵的情緒感染。</br> 要說他自己的意愿,還是希望嬉命人能跟太陽門長長久久。</br> “太陽雕像中能分離出足夠的太陽碎片嗎?”</br> 沖個澡其實很快,兩人從浴室出來時茅小樂已經去了汪玉樹那邊。‘制造’山神桃枝還需要時間,衛洵一半心在安雪鋒這——雖然他自己說沒事,但安雪鋒這人責任感太重,最喜歡自己承擔了,衛洵還能不知道他?不過就是隱瞞了些真實情況,但深度聯結后衛洵立馬就能把他老底拔下來,現在暫時先放他一馬。</br> 衛洵另一半心在太陽上,嬉命人快出來讓衛洵期待卻也更有緊迫感,目前他的實力可還不夠看。衛洵想著徹底融合從遠古綠洲獲得的太陽火焰和伊夫利特火種,讓自己的融合火焰威力更近一層,安雪鋒卻建議他先掌握神話太陽鳥的變身。</br> “你有信仰崩潰的太陽天使紫色稱號,直接吞噬太陽火焰的話可能會讓你的‘信仰崩潰’程度更深。”</br> 安雪鋒道:“但如果你先掌握太陽鳥的變身,在融合太陽火焰的時候會對你有幫助……也許你能自己信仰自己。”</br> 自己信仰自己,自己當自己的太陽,安雪鋒知道衛洵會喜歡這個建議,果然他見到衛洵的眼睛亮了亮,若有所思:“確實,而且當時太陽之力灌輸的時候,安卡蠕蟲似乎也蛻變成了鳥身。”</br> 這條紅毛大眼蠕蟲沒有半點變成鳥的征兆,天天在魔蟲之球里跟玉米筍混在一起,除了給筍唱歌太陽贊歌以外一點用都沒有,簡直太浪費蟲才。</br> 要是他徹底掌握太陽鳥變化,融合太陽火焰的時候能把安卡蠕蟲催熟就最好了,衛洵決心讓它不要再自甘墮落。他拿出了純金色的半塊太陽雕像,一根燦金色的天使骨頭,以及如黃金打造的太陽天使羽毛,和一小團白金色的太陽火焰。</br> 都是遠古綠洲中安雪鋒對應太陽雕像后,給衛洵零元購的好東西。</br> “單是太陽雕像應該不夠。”</br> 安雪鋒撈起這塊雕像顛了顛,他力氣大,這半塊雕像頭被他直接用手掰開,露出了內部。原本的蝶眼藍紫色眼紋已經消失不見了,安雪鋒手一碾,就見原本眼紋所在地方的金子全都如泥般軟爛潰散,太陽的能量被寄生在上面的蝶眼吸收了太多。</br> “不過加上天使骨頭和羽毛就差不多了。”</br> 正好衛洵有天使類稱號,骨頭羽毛加進來對他有好處。但從骨頭和羽毛中徹底提取能量不是安雪鋒的長處,詢問過衛洵的意見后,安雪鋒將骨頭和羽毛交給了鹿書橙——術業有專攻,處理‘食材’這方面她最擅長了。</br> “鹿書橙的初始紫色稱號是‘大廚’。”</br> 安雪鋒變成鳳鳥態,噴出火焰炙烤太陽雕像,很快將它燒成了流動的金液。火焰升溫,由紅轉白,要燒煉出雕像中最精華的能量。安雪鋒讓衛洵加入他的融合火焰,這樣燃燒出的太陽碎片沾染他的氣息,更好吞噬吸收。</br> “她很喜歡自己做飯,家里是開飯館的。百飛白小時候就經常去她家吃飯,他們是鄰居。”</br> 安雪鋒慢慢將歸途成員的事情告訴衛洵,雖然來旅社十年,很多人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越是這樣,絕大多數人越喜歡追憶過去,平凡卻也平靜的現實生活,是他們精神的港灣與心靈的一片凈土,知道這些對衛洵接近他們心靈,取得信任,撈取污染更有幫助。</br> “啾啾。”</br> 當安雪鋒將太陽雕像的金液燒成芝麻大小的一點璀璨金光時,衛洵感受到了熟悉的,純粹的太陽力量。原本無法自行變身的他感到身體一燙,衛洵立刻抓住時機,盡力回想起變成雛鳥時的感覺。他帶上自然之子的紫色稱號全心體悟,漸漸地身體越來越輕盈柔軟。</br> “啾啾!”</br> 一小團紅的雛鳥出現在了桌子上,像是沒力氣站穩,兩腿一滑叉著坐到了桌子上,它沒注意自己的窘態,小小的眼睛盯著鳳鳥,歪了歪頭,親昵的啾啾出聲。</br> 衛洵變成雛鳥的第一次,感受的便是安雪鋒的氣息(大壞蛇),雛鳥的特性讓它再見到安雪鋒時滿心滿眼都是他,就連鹿書橙送天使骨毛湯來他都渾然不覺。</br> “啾。”</br> 成年的,漂亮華美的赤紅色鳳鳥溫柔啾鳴,將燒出的那一點太陽精華拋到了湯內。它低下頭來,脖頸彎出優美的弧度,熾熱的喙理了理雛鳥的羽毛,烤的它柔軟絨羽蓬松起來。安雪鋒把雛鳥衛洵叼了起來,叼著它低頭探向湯面。</br> “啾啾,啾啾!”</br> 初生的雛鳥天性不喜歡水,這種爪子無法落地的感覺更讓它有點驚慌,砰地一下火焰從它身上燃起,衛洵試圖將水烤干,然而熊熊燃燒的火焰似乎引起了這碗太陽濃湯的反應,燦金色的光點從湯中浮現,宛如一顆微型的太陽。</br> 天使的羽毛和骨頭被鹿書橙熬化了,變成了一碗金色的濃湯,就像傳說中太陽沐浴落下的地方。一股宏大圣潔的力量向衛洵洶涌而來,本能讓他想要臣服信仰,但衛洵卻掙脫了本能!他雙眼亮晶晶的,映照著太陽的光。</br> 安鳳鳥與他心意相通,適時低頭,讓紅毛雛鳥剛好將太陽碎片一口吞下。剎那間熱流入喉,霎時間劇痛席卷全身,這是精神上的痛苦。臣服能獲得安撫,但違逆卻會受到太陽的懲罰——這是懲罰嗎?不,這是通往更強大的必經之路!</br> 想要吞噬它,想要徹底擁有這股強大的能量。不做太陽的信徒,衛洵自始至終,都想成為另一個太陽!但太陽的出現,必定會驚動其他同等的存在。當衛洵吞下太陽碎片時,那金色的湯汁上起了細微的波瀾,如有誰在凝視這里。</br> 在極遙遠的地方,太陽炙烤著大地,蒼穹之上沒有藍天白云,唯有金色的陽光。無數奴隸皮膚曬成黝黑的顏色,背負大塊大塊的金磚,在陽光下艱難前行。他們的汗水灑落在地,他們忍受著太陽的炙烤,很多人精疲力竭倒在滾燙的大地上。</br> 但奴隸們卻沒有半點痛苦疲勞的麻木表情。他們在歌唱,歌頌著贊美太陽的歌,黃金色的禿鷲在天空飛舞,與他們一同歌唱,在禿鷲的歌聲中,那些精疲力竭死去的奴隸身體跪拜著,頭顱卻飛到天上,睜大的眼中滿是狂熱的表情,凝望著太陽高聲歌唱。</br> 看不見首尾的奴隸們背負著金磚,就如同一條黃金鋪就的路,這條路經過卡拉薩薩亞建筑,經過廣袤平原,經過大阿加巴那金字塔,最終通往一道巨石與金磚堆砌而成的門。</br> 印加太陽門。</br> 無數信徒跪拜在太陽門前,人與動物,尸體與骸骨,全都在歌頌太陽,那些狂熱的信仰如一條條金色的鎖鏈,纏繞在太陽門上,纏繞在坐在太陽門的那人身上,成為了他的裝飾。他坐在太陽門之上,一足踩著邊緣,一足垂落,手中拿著金色的權杖。</br> 權杖兩端如鷹翼伸展,這是在美洲象征著太陽的鷹的形狀,能持有該權杖的人,毫無疑問是太陽神。</br> 然而黑色的發絲自耳畔垂落,黑色的惡魔之翼在他身后展開,擋住了無處不在的陽光。猩紅色的斗篷如流淌的鮮血,尾端垂落堆積在太陽門上。</br> 是太陽神,更是惡魔。</br> 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一布滿裂痕的太陽掛飾上,原本正在匯報的靈媒的聲音消失了,掛飾正中金色圓盤如水紋般浮動。隱隱綽綽顯示出了一些景象——</br> 那是一只可愛的,活潑富有朝氣的,毛絨絨的紅色小太陽鳥,以及叼著它的——</br> 咔嚓。</br> 那人面無表情,手指微動,太陽掛飾頓時被捏碎了一半。</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