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洵把旺財拐騙回來的羊群暫時安置在了盧索伊城。</br> 正如他所料,安雪鋒早在北緯三十度法老金字塔中布局好了,衛洵抵達這里后立刻就有人來接應他。</br> “您稱呼我為阿松便好。”</br> 見衛洵渾身是血,受傷嚴重,阿松飛快捧來大麥餅和葡萄酒。這可不是尋常的食物,衛洵吃了后立刻覺得好多了。剛才他還因為san值近乎跌破零點無法解除異化態,吃了這些東西后san值回升,衛洵變回人形后阿松又立刻拿出沾滿蜂蜜的白麻布,裹滿他全身傷口。</br> 變回人類形態,這麻布也方便裹了。衛洵之前雖然把身上沾染的戰場污染灌注到了木樁中,但到底還殘存著些。好在阿松早有準備,裹完繃帶后捧給衛洵一枚縮小的金字塔。</br> 正是法老金字塔的信物。</br> 法老金字塔的北緯三十度污染漫過衛洵全身,很快就把僅剩的那點戰場污染壓了過去。</br> “你叫什么名字?”</br> 之前衛洵還在想安雪鋒是怎么把金字塔信物交給海報的,看來是在這邊有人接應。能被安雪鋒委以如此重任,這阿松究竟是誰衛洵心中有了數。稍微試探幾句,這人對他知無不言,說自己的名字叫做劉雪松。</br> “這是神賜予我的名字。”</br> 劉雪松笑道,他是位個頭很高的男人,生的孔武有力,皮膚被曬成了蜜色,上半身赤·裸著,下半·身圍著白色的細亞麻裙,眼周涂了黑綠色的眼影,從眼皮一直延伸到了太陽穴,純純的埃及風。說起‘神’的時候,劉雪松眼中全是敬畏與虔誠。</br> 來這里接衛洵對他來說正是‘神諭’,劉雪松沒有帶衛洵進盧索伊城中,而是把他帶到城外。那里有一處新修成不久的神殿,神殿外養了一群木乃伊羊,一個穿著白色無袖亞麻長袍的埃及女人在照料羊群,見劉雪松帶人過來拘謹笑了笑,然后低頭掩面退了到了神殿內。</br> “她是你的愛人?”</br> 衛洵好奇問道,他剛才只匆匆掃了一眼,只覺得這女子身材瘦削的很,干癟極了,像是僵尸一樣,動作卻很靈活。聽安雪鋒說留在盧索伊城的伙伴找到了愛人,忘記了曾經的一切,那他能在這里找到的愛人恐怕也是木乃伊。</br> 安雪鋒他們看到這一幕恐怕難以接受,或許曾經沒忍住流露出了一絲,所以那女子才會在外人來時主動退回屋里。而劉雪松將安雪鋒視為神明般的掌控者,知道他不喜卻沒有和女子分開,想必是真的喜歡,也是個負責的人。</br> 但女子和舊日戰友的退讓,戰友表現出的真心實意,卻更讓安雪鋒心里難受。怪不得他并沒有露面。</br> 果然,劉雪松只是笑了笑,沒有向衛洵介紹那位女子。他打了個呼哨,便有五條木乃伊犬沖了出來,它們矯健敏捷,真跟活狗一樣,被訓練的很好,呼呼喝喝主動驅趕起了羊群。但這些‘羊’們本質上都是亡靈們的靈魂碎塊,現在離了木樁,離了那些亡靈們,頓時變得傻傻呆呆,擠在一起動都不動,更別提聽木乃伊犬的驅趕了。</br> 好在衛洵命令旺財上前幫忙,才成功把這群羊趕進了神殿中。這群羊身上全是純粹戰場污染,還真不好帶回去,同理還有玉米筍在墓地吞的那些小白花。因為污染濃度過高,衛洵沒有讓十八筍融合,專門把這條筍分開放。</br> 衛洵把這條筍叫出來時發現它全身都被腐蝕的差不多了,奄奄一息,見了衛洵咕咕咕悲傷假哭,最后含著觸須安詳咽氣了。其他十七筍圍在它浸滿污染的尸體旁邊咽口水,就像是見到那種能辣死人的火鍋但還是想吃一樣。</br> 然而衛洵發現這條筍死后,玉米筍竟然不能再分裂出來一條補齊,頓時嚴厲制止其他筍動口。</br> 這些白花和白羊還是有本質不同的,包括這些墓土,尤其是那能引動荷官骰子的白花更讓衛洵好奇,如果有時間肯定會研究一番。</br> 但很快衛洵接到安雪鋒的訊息。</br> “年末慶典預熱對抗賽要提前了?”</br> 衛洵自言自語,滿打滿算他在亡靈地堡呆了兩個小時,而安雪鋒說在預熱對抗賽提前的消息,是旅社在一刻鐘前提出的。</br> 那么導致賽事提前的恐怕不是衛洵放飛亡靈地堡,而是與議會有關。是與那位深藍色的,疑似被驚醒的‘議長’有關,還是議會要徹查副議長紅……懷疑到了他的身上?不不,該是說,懷疑到了與他相關的勢力上,要從他身上入手?</br> 畢竟闖進議會虛影生產車間的人,半命道人和魔鬼商人差不多是確定了,而玄學鬼王厲紅雪當時被牽連進議會,丙一與安雪鋒消失的事情恐怕瞞不住。</br> 而軍火商他們都目睹了副議長紅的紅色長袍,一說紅色斗篷就讓人想起被困在太陽門多年的嬉命人。雖說他排名仍在,不可能是議會人,但說不定會有上面的人想從丙一身上入手。</br> ‘情況不算糟糕,現在議會沒空找人’</br> 安雪鋒嚴肅道:‘議會出了大問題,現在已經封鎖了’</br> 說起來安雪鋒也覺得奇怪,他和半命從議會回來后就一邊擔心著衛洵,一邊等著議會的傳召,副議長紅的事情往大了講其實不算什么,因為旅社一直沒有選新的上議院副議長,也就是說旅社一直默認副議長紅一直存在,童話等人猜測的紅已經死亡之類的猜想,終歸只是猜想。</br> 相較之下,議會議長疑似蘇醒的事情恐怕更會引起驚濤駭浪,東西區上層旅隊和各大導游聯盟但凡消息靈通的,都想抓住這個機會探一探議會虛實。</br> 然而沒過多久,年末慶典預熱對抗賽提前的消息傳來,頓時引起一片嘩然。</br> 要論熱鬧,年末慶典預熱對抗賽對旅社中廣大導游旅客們來說可比勞什子議會更熱鬧,對這十年即將上戰場的巔峰旅客導游來說也很重要,大眾的視線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每年的年末慶典預熱對抗賽都是定時定點舉行的,可從來沒有提前這一說!</br> 現在論壇和各大組織內部全是議論紛紛,猜什么的都有,而安雪鋒有心繼續關注議會,卻發現議會本部已經徹底封鎖了,就連旅客議會和屠夫議會這些議會預備役中的議員們都聯系不上本部。</br> 難道說議長牽連著戰場,他的蘇醒會導致年末慶典乃至戰場提前?</br> 現在安雪鋒也只是猜測,衛洵安全歸來還帶來了一大堆東西后他松了口氣,但現在卻不是詢問戰場事宜的時候。</br> ‘年末慶典預熱對抗賽前,參與賽事的東西區導游慣例會去拍攝集體海報’</br> 安雪鋒透露消息:‘導游人選會在這時徹底確認,集體海報公布后便是旅客選拔’</br> 按理說往常對抗賽在十一月舉行,旅社會提前開始熱鬧起來,各種商城打折卡,優惠券,錄像折扣、免費直播以及抽獎等活動都會非常密集,甚至還有難得的‘假期’,導游和旅客都不必強制參加旅程,這種熱鬧會一直持續到年末慶典,被旅客和導游們戲稱‘過年’。</br> 而預熱對抗賽正是以東西區對抗、導游旅客廝殺為噱頭的預熱,在預熱賽開始前幾天公布參與導游集體海報就跟爆料一樣,這不僅是單純的人形態海報,還會出異化態的版本,神秘強大的導游們拍攝集體海報瞬間就能激起人們的熱情,而且這海報的背景更會提前透露一點對抗賽的內容。</br> ‘和往常比提前了五天’</br> 安雪鋒道,提前將近一周爆料,真打了很多人一個措手不及。完全沒給人任何準備的時間,拍攝海報的命令就傳遞下來,還好衛洵回來的及時。</br> 衛洵聞言當即把羊群、白花、墓土與荷官之骰全留在了這邊,只牽著旺財回歸旅社駐地。</br> 【您獲得[惡魔之恥]紫色稱號!】</br> 衛洵:?</br> 眼睛一閉一睜,旅社的提示聲響在衛洵腦海中,聽清旅社在說什么,衛洵一下子耷拉了臉。</br> 【惡魔之恥(紫色稱號):恭喜您,您成為了一名真正的惡魔!您在整個惡魔族群中都有極高的知名度,從弱小到強大,所有惡魔及其附屬種族都知道您的大名,您能挖掘惡魔的種種天賦,誘惑不堅定的靈魂成為信徒,而且不會受到天使的厭惡!很奇怪,如此萬人迷的惡魔稱號為什么是紫色的呢?】</br> 【哈哈哈哈,因為您是惡魔之恥呀!所有惡魔及其附屬種族都極度不歡迎您,甚至不愿與您出現在同一空間中。您所到之處惡魔退避,并且會有惡魔追殺您,要小心!】</br> 睜開眼,衛洵臉色懨懨,內心腹誹。</br> 旅社真是起名廢物,他之前幻想的,和‘信仰崩潰的太陽天使’對應的‘墮落的大惡魔’的稱號,啪地一下沒了。</br> 惡魔之恥這個稱號可是太不好聽了,拿出去根本沒有排面!</br> 但稱號這種事暫時放到一邊,衛洵睜開眼發現自己并沒有回到歸途駐地,而是被旅社傳送到了一個有點眼熟的地方。</br> “你來了!”</br> 不僅是地方熟悉,圍過來的人也非常熟悉,暗橙色斗篷掃過,衛洵一下子被追夢人攬住了肩膀。</br> “丙一來了,我們這邊人齊了。西區那邊的人還沒準備好嗎?”</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