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蜘蛛死后海量污染傾瀉而出,引得太陽祭壇躁動,但現在終究是夜晚,太陽祭壇的躁動在腓尼基的石卵吸收掉大半太陽蜘蛛殘存血液后終于暫時平息了,但就像是地震后短暫的平靜,誰也不知道余震什么時候會到來。</br> “太陽蜘蛛沒了?!”</br> 半命道人第一時間回到戰場,然而他顧不得跟衛洵寒暄,目光全被滿地的金紅太陽蜘蛛血勾走了。看到這些殘血正在被石卵吸收他心疼的捶胸頓足,完全不顧虛弱衛洵的阻止,強勢用容器去收集太陽蜘蛛的余血。</br> 幾次命令百老二他都不聽,衛洵眸光沉了下來,眼角余光警惕瞟了眼作壁上觀的伊夫利特。見百老二毛手毛腳隱隱有要對石卵下手的征兆他直接收回石卵。腓尼基的石卵不甘地動了動。它大半卵殼已經染成金紅,唯有正中的裂縫還是濃重的黑。</br> 那裂縫延伸出來了無數細小分支,密密麻麻如蛛網般遍布整個石卵,它就快要孵化成功了。如果它能吸收完全部蜘蛛血液的話,它就能立馬孵化成功!但卻因百老二搶血功虧一簣,難怪它不甘躁動。</br> 虛弱重傷的衛洵連石卵都拿不穩,幾次差點被它掙脫,到最后衛洵的手指牢牢摳進它的裂縫中,就像抓住一只活的保齡球。等百老二將那些殘血收集完后石卵終于放棄了掙扎,癱在衛洵手上。</br> “嗤,好你個丙一,說是平分太陽蜘蛛。要不是我回來的早,恐怕它都被你獨吞了吧。”</br> 收集完太陽蜘蛛殘血的百老二氣勢洶洶,一副興師問罪的語氣,故意拿著三個容器依次展示給衛洵看。</br> 第一個容器有桶裝水那么大,二十多升的容量,材質似玉非玉略顯柔軟,似乎能根據內部液體的容量變換大小。現在它里面盛滿了燦金色的液體,說是液體其實不算恰當,因為它被裝入桶后已經凝固了,就像一大桶,在黑暗中發著光,盯著看一會就讓人覺得眼睛刺痛無比,仿佛某種輻射性的礦物。</br> 第二個容器是一桿小臂長的碧翠竹筒,竹節處還長了一細枝與幾片嫩竹葉,如有生命般微微擺動,碧翠竹筒內盛的卻是金紅色的,冒著熱氣的粘稠血漿。</br> 前者是太陽蜘蛛的普通血,后者是太陽蜘蛛的心頭血。它的心臟被小翠吃了,心頭血不多,全在這竹筒里——石卵之前下去的時候沒吃,它像是那種喜歡把好東西留到最后在吃的性格,也可能是想著最后用心頭血助自己一舉破殼,結果全被半命給撈走了。</br> 而第三個容器里裝的卻是些滾燙的,潤紅如寶石般的晶體,中間裹著些白色的絮狀物,看起來就像是快要融化的草莓牛奶冰。在它們之上還有棉花糖那么大的一團金絲,半命告訴他說這是太陽蜘蛛留下的一些殘肢碎肉。</br> 太陽蜘蛛‘走了’,它們很快就化融化到污血中,半命是手速快撈到了最后一點。</br> 看起來很好吃啊。</br> 衛洵有點遺憾。要不是太陽蜘蛛太棘手,能把它留下來那就好了。這么大一頭太陽蜘蛛足夠玉米筍吃到成年,他也能嘗嘗鮮。他覺得嬉命人是不會欣賞這種美味的,說不定會把它做成某種祭祀材料——否則虛影貓不會那么積極主動幫忙。</br> 但面上他卻臉色陰沉,眸中有隱忍的怒氣。</br> “如果不主人將它祭祀走,你們今天都會被它殺死!”</br> 衛洵半面焦枯根本開不了口,一只雪貂在他肩膀上急的吱吱直叫,忽然口吐人言為主人說話。</br> “祭祀?誰知道你獻給了哪個野神,說不定你們是一伙的,同流合污準備獨占戰利品。”</br> 百老二咄咄逼人,說話間他反手把這些容器收回到了自己身邊:“這些是我們應得的報酬,但是遠遠不夠!我告訴你,百老大的蟲仆們都受了重傷,你等著賠的傾家蕩產吧!”</br> “你放屁!”</br> 雪貂尖叫著,急的吱吱哇哇人言貂語混雜:“吱吱蟲仆進階,多大的好處!這些血肉主人吱吱有大用,你必須——”</br> 啪!</br> 衛洵揪住了雪貂的后頸皮,止住了它的話。但顯然雪貂已經讓他露怯了,而且它沒有反駁最重要的點——百老二說他祭祀的是野神!這說明他之前蒙騙了伊夫利特,事情一下子變得嚴重了起來。衛洵沒有去看伊夫利特,這時候去看簡直是最蠢的做法,說明他自己心虛。</br> 但一直沉默不語的伊夫利特卻開口了。</br> “百老大?”</br> 伊夫利特緩聲問道:“這些蟲仆,是百老大的?”</br> “去去去,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br> 半命道人像機關槍掃射,不耐煩呵斥道:“你是傻子嗎?他一個小導游怎么會有這么強的蟲仆?打腫臉充胖子罷了,你不會真蠢到被他騙了吧。”</br> 伊夫利特也沒生氣,原本近乎透明的火焰虛影微動,竟悄無聲息變得凝實了些,祂共鳴出聲,像是在為衛洵辯解:“他手中有太陽圣物,讓太陽蜘蛛都為之跪拜,不是小角色。”</br> “嗤,圣物??”</br> 百老二譏笑嘲諷,竟出其不意直接將衛洵手中的太陽掛飾奪了過來,扔到了地上!</br> “哪有只能用一次的圣物?好笑好笑,什么太陽能量,這全都是我們老大的。”</br> 說話間百老二隨手抽出一把拂塵一掃,拂塵尖端竟燃起一點扭曲的火光,赫然是瘋狂太陽的一縷污染!隨即百老二收起拂塵,怨怒望向衛洵:“我原本以為你是個好人,跟你要好,結果你竟然騙我!好哇,我們老大明天就來,一定會為我主持公道!”</br> “百老二你怎么這么說話!”</br> 陳誠等人這會也趕了回來,看丙導這幅凄慘模樣講義氣的唐雙急的直接懟道。</br> “多謝您和百老大的蟲仆幫忙,我們欠的債會還清的。”</br> 陳誠打圓場,卻是直接將丙一納入了‘我們’的范疇,柳鴻羽則急忙給丙導看傷,表情凝重。</br> “丙導傷的太重了。”</br> 柳鴻羽搖頭,直言道:“要丙導是旅客,他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br> 他的意思就是丙導全靠積分兌換死亡倒計時強撐著,但他身上的傷根本無法治愈,急速降低的死亡倒計時就像是無底洞,無論扔進去多少積分都不會有平穩的時候。如果用百老大他們的神藥還好,但現在因為太陽蜘蛛,百老二竟然要跟他們決裂了。</br> 如果正常情況下他們當然會權衡利弊,但現在所有人毫無疑問全都站在了丙導一方。</br> 陳誠在低聲下氣勸百老二,隱晦求藥卻被直接拒絕。百老二像是怨氣很重,直接將從綠洲到現在的事托盤而出,伊夫利特跟著聽,確認了那些魔蟲確實是百老大的,太陽掛飾、太陽能量也是百老大的,他們都沒有說謊。</br> 那百老大恐怕有更特殊的身份……恐怕他才是真正的‘使者’!畢竟瀆神者原本定下的‘日食’是明天,這‘火神’卻在今晚急匆匆比他一起殺神仆,這其中果然另有蹊蹺!</br> 伊夫利特心思微動,他本來已經下定決心,哪怕拋下核心物深受重創也要先趁機撤退了!如果丙一真能使用太陽圣物祭祀,真能溝通太陽,那伊夫利特絕對不是祂的對手。不如等明天瀆神者到來,太陽祭壇暴動,與他約定好的兩頭野獸偷襲時,祂再悄悄回來從中撿漏。</br> 火神的火焰太誘人太美味了,伊夫利特真舍不得。但祂也知道那兩頭野獸就是沖著火神來的,黑沙巨人也絕對會先滅掉火神,明天撿漏的話祂的收獲將會很少!</br>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br> ‘火神’是冒牌的神使,這對伊夫利特來說著實是個好消息。被欺騙的暴怒過去,更多的貪婪蔓延上來。</br> 不管他是不是‘火神’,他的火焰真的很香,伊夫利特感到自己周身的火焰都在叫囂著‘火神’‘火神’,靈動非常,這是嶄新的力量,是只屬于更高位者的力量,讓伊夫利特沉醉。</br> ‘火神’身受重傷,和最強者決裂,他手中氣勢恐怖的石卵還沒孵化出來,疑似真正神使的百老大明天才會到來……</br> 今晚,是最好的機會。</br> 是狂賭一把贏得最大的利益,還是謹慎小心最后如豺狼般只能撿拾碎肉?</br> 驕傲狂妄的伊夫利特字典里從來沒有小心二字。更何況祂確信,這些人真的沒有說謊。</br> “百老二,請您先等一等。”</br> 眼看對峙雙方不知怎的越吵越兇,百老二甚至拔劍來武力威懾,伊夫利特紅色的火焰影子突然橫在了他們之中,隔開了雙方。祂威嚴道:“你們的恩怨應該放在明天解決,而我與他的約定,卻是正在今晚。”</br> “‘火神’”</br> 伊夫利特居高臨下,轟隆聲如雷鳴:“你是否還記得你我之間的比試?”</br> 祂這話一出衛洵臉色慘白,與此同時衛洵和半命心中同時松了一口氣。</br> 可算是把伊夫利特給留住了,要是祂剛才直接就跑,現場根本沒有人能把祂攔住。伊夫利特可不能逃走,衛洵還對祂有其他安排。</br> 而其他人就算聽不懂伊夫利特說話,也聽到百老二嗤笑一聲,嘖嘖稱奇,一副抱劍看好戲的表情:“你要現在跟他決斗?老實說伊夫利特你這是趁人之危吧,可真是不知廉恥。”</br> 伊夫利特要跟丙導決斗?!</br> 一瞬間所有人臉色煞白,丙導這個狀態怎么可能和伊夫利特決斗,這不是必死無疑嗎!一時間陳誠都大腦空白想不到解決的辦法,他甚至希望伊夫利特能被百老二激怒他們先打一架,但伊夫利特直接忽視了百老二的話。</br> 沒有星星的凌晨,最適合做你我的賽場,這正是祂當初與火神的約定。</br> “現在,凌晨已經過了。”</br> 話音未落伊夫利特直接化作一片猩紅血光,黑夜瞬間被染成了不祥的血色。只聽窸窸窣窣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響起,沙地上突然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鼓包,宛如最恐怖的亡靈召喚,那些不知沉睡了多少年的干尸一個個從大地深處鉆了出來,身體上浸滿了詛咒的血色。</br> 伊夫利特毫不猶豫直接開大,這是伊夫利特的血祭!</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