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的好早呀。”</br> 噔噔噔的走路聲響起,狼尾愉悅甩動,鹿書橙扛著兩大筐新鮮‘采摘’的食材,走到了客廳:“早上好啊副隊!”</br> 王澎湃說的對,這個時間實在太早了。哪怕大家沒在睡覺,也大多還在自己駐地里做私人的事情。目前客廳中就只有王澎湃和神情有點萎靡,新長出的胡茬還沒剃,懶洋洋靠在沙發上的汪玉樹。</br> “早上好呀玉樹。”</br> 精神抖擻的狼人哪怕幾晚上不睡覺都不會有任何問題,鹿書橙挑挑揀揀,有點費力的掏出一袋桃子:</br> “來,吃個桃子!”</br> “其他的副隊幫忙洗一下吧,上次萬隊他們來就挺喜歡吃這個的。”</br> 汪玉樹沒骨頭似的癱在沙發上,聞言道:“不用洗,萬隊他們還沒來。”</br> 正說著他慢吞吞掏出幾個桃,這些桃子水靈靈的干凈極了,其實不用洗也沒事,汪玉樹直接咬住一個,另一個拋給王澎湃。</br> “玄學嶗山的人都沒有來,就半命道人一大早跑來了。”</br> 王澎湃搖頭,接住桃子開啃。咔嚓咔嚓不過幾秒就只剩下個桃核:“來了嚷嚷著要找翠導,可咱們這哪有翠導呢。”</br> “哎,今天郁和慧他們說要來,但翠導估計要弄互助會的事情,來不了。”</br> 鹿書橙理解道:“那你跟他說了,半命還沒走?”</br> “沒呢。”</br> 王澎湃無奈攤手:“非要進來坐,說哪怕翠導不在他來幫忙也成,正好看看衛洵。他算的說自己跟衛洵挺有緣的。我讓小樂去接待他了。”</br> “還好茅小樂去了,他可算是走了。”</br> 汪玉樹有氣無力抱怨道:“這一晚上差點把我折騰死。”</br> 聽他這么說鹿書橙狼耳警惕豎起來:“軍火商來找你打架了?議會那邊有什么情況?”</br> 京郊殯宮回來,經歷過荷官那事,鹿書橙現在對議會來人可是非常敏感。</br> “沒事,應該是小樂拉著汪玉樹釣了一晚上的魚。”</br> 王澎湃樂呵呵笑道:“他昨晚就說要親手來釣條文鰩魚來做今天的主菜呢。”</br> 文鰩魚記載于《山海經·西山經》中,是種傳說中的魚,山海經中說它‘狀如鯉魚,魚身而鳥翼……其味酸甘,食之已狂’</br> 吃了以后能治療癲狂,其實就是污染導致的精神失控。無論導游還是旅客吃這種魚都非常好,它更是一種非常昂貴的回san藥劑的原材料!</br> 現實里當然不可能有這種魚,旅社商城完全沒賣的,只是在一些特殊的,極為危險的旅程中才有可能見到。一旦放到拍賣會上,那可是能拍出極高的價格來。</br> 也就茅小樂有‘左慈的銅盤’,能連接各地江河湖海。而汪玉樹的池塘無視規則,在他池塘里用銅盤釣魚,才有可能把文鰩魚釣出來。</br> 然而這畢竟是傳說中的魚,和傳說相關的東西想要得到都極其困難。怪不得汪玉樹看起來這么累。</br> 不過這東西說是珍貴,但歸途人差不多都吃過。之前歸途沒有導游,那些精神污染和失控除了靠安隊抗,靠各種發泄手段外,食補也是很重要的。每次旅程回來大家齊聚一堂的時候,隔三差五就能吃到條文鰩魚。</br> “真釣上來文鰩魚了嗎?那我可得好好露一手了!”</br> 鹿書橙高興道,說到這魚時倒沒想它有多么多么實用,而是期待食材本身的味道,安排的井井有條:“它本身就是酸甜口,魚身一半用來做糖醋鯉魚,一半片生魚片,鳥翼用來做可樂雞翅,嘶……太合適了!”</br> “不用分的這么細。”</br> 汪玉樹無力擺了擺手:“小樂硬是釣了四條,你一條清蒸,一條糖醋,一條生魚片,一條扔掉都沒問題。”</br> “怪不得你這么累。”</br> 聽他這么說,王澎湃肅然起敬,隨后又絮叨道:“哎,小樂老是這樣熬夜可長不高了。他都十九了,結果矮的,矮的……”</br> 王澎湃目光繞了一圈,結果發現隊里都是大高個。有狼人稱號在,就連鹿書橙都有一米八多。他咂摸了下嘴,摸了摸新剃過的頭,樂了:“嘿,這還真是……”</br> “矮的跟翠導一樣!”</br> 說曹操曹操就到,半命道人歡快的聲音隔老遠響了起來,和他相比,茅小樂卻臭著一張臉,試圖把自己袖子從半命道人手中撤回來:“別拉我的袖子——這是我的新道袍!別給我弄皺巴了!”</br> “恭喜恭喜啊,歸途終于又添新人啦。”</br> 半命道人眉開眼笑,蒼白喪氣的臉也因為燦爛笑容變得喜氣洋洋。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半命道人笑的這么高興,興致來了當場就要畫個幸運符,鹿書橙下意識就給他了個桃子。</br> “你說翠導跟小樂一樣高?”</br> 汪玉樹倒是很感興趣,在場幾個人就他沒有真正和翠導見過面。直播中雖然一直在看他,但直播其實也是又一層對導游的屏蔽。</br> 像半命道人這些真正在旅程中和翠導共處過的強者,還能約莫對翠導的身高有印象。但通過直播看的觀眾們就不太行了。</br> “應該是隱藏身高了吧,嬉命人挺高的,他也不會矮。”</br> 王澎湃給翠導說話,自家人得護著。</br> “怎么了,一米七多矮嗎?”</br> 茅小樂一臉不爽反問:“什么叫矮的跟翠導一樣!一米七……這是最佳身高!”</br> 三水老師就是一米七多呢!茅小樂和他站在一塊時暗搓搓比較過身高,差不多一樣。</br> 這就是緣分呀!</br> “小樂說的對。”</br> 安雪鋒的聲音從樓梯口響起,語氣中帶著低笑:“一米七是正常身高。”</br> “翠導……嬉命人跟我差不多高,他是嬉命人弟弟,應該,咳。也有這么高吧。嘶!”</br> 腰間銳痛安雪鋒偷偷倒吸一口冷氣,他掩飾的輕咳兩聲,讓開樓梯口,被他高大身軀擋的嚴嚴實實的衛洵這才現出身來。</br> “早。”</br> 衛洵溫和靦腆一笑,新人旅客嘛,哪怕在旅程中表現得再大膽,喜歡冒險,在見到陌生人時都是很有禮貌內斂的。</br> “三……衛洵,你起得也好早呀。”</br> 茅小樂急忙忙就湊了過去,看到衛洵的表情,心中不高興想到。</br> 明明昨晚吃飯時候衛洵跟大家都挺熟悉了,都怪半命道人這時候突然來!本來想早晨先給衛洵介紹一下,認認人的。</br> “他是岑琴,我們都叫他半命道人,嶗山旅團的副團長。”</br> 站在衛洵身邊,茅小樂給他介紹著,同時暗搓搓用眼角余光瞪了半命道人一眼。</br> 怎么還不來說話啊。</br> 之前不是那么熱情嗎!</br> 你屁股上是黏了膠嗎怎么還一直坐在沙發上!</br> “岑琴你好。”</br> 衛洵和茅小樂一起走到半命道人面前,落落大方向半命道人伸出手:“我是衛洵,以后請多多關照。”</br> “……哈,哈哈哈哈,關照,一定關照。”</br> 半命道人頓了一下,隨即哈哈笑了起來,熱情握住衛洵的手使勁搖了搖:“別那么生疏,叫我半命就好!”</br> “喲?看來衛洵未來挺不錯啊。”</br> 汪玉樹揶揄道:“一見面就讓人管你叫半命啦?”</br> “那是!”</br> 半命道人義正言辭,滿口胡謅:“我跟衛洵那是一見如故,再見傾心咳咳咳,對了小樂,你之前說什么來著?什么還要釣魚?”</br> “什么釣魚……哦!你說那個啊。”</br> 茅小樂不斷向半命道人使眼色,不要說出他要釣什么魚啊!他想給衛洵一個驚喜的!</br> “你們有事那就先去忙。”</br> 安雪鋒發話了:“澎湃,一會喻向陽要是也提前過來的話,就帶著他直接去小樂他們那邊。”</br> 半命道人自己提前過來,不跟著玄學嶗山大部隊一起,那喻向陽很有可能也會提前跟著來。</br> “行行,要是他來了就讓他過來找我。”</br> 半命道人哈哈大笑,摟著茅小樂的肩膀就往汪玉樹房間那邊走。</br> “那我也先過去了。”</br> 汪玉樹打了個哈欠,懶散跟過去,走到衛洵面前時沖他露出個友善的微笑:“洵兒啊,吃好喝好,就跟自己家一樣。來,這是你橙姐新摘的桃子,特好吃。”</br> “別客氣!”</br> 鹿書橙豪邁揮手:“好吃就多吃,不用顧忌。我這里有自制消食片,吃多了磕片藥就還能接著再吃!”說罷她佯作神秘沖衛洵眨了眨眼:“今天中午有大餐哦!”</br> “那隊長,我先過去了。”</br> 打過招呼,鹿書橙扛著裝滿各種食材的筐,心情很好哼著小曲兒進了廚房。</br> “半命道人……是個什么樣的人呀。”</br> 衛洵坐到沙發上,安雪鋒打開了早間新聞。新聞聲中衛洵自然遞給他一個桃,看到兩人坐在同一個長沙發上,王澎湃眼角不自覺抽了抽,欲言又止。</br> 但看安雪鋒接過衛洵遞來的桃子,然后他先摘下戒指,防止被桃汁沾到,隨后安雪鋒自然而然拿刀削皮,隨后再把桃子遞回給衛洵,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放松。</br> 王澎湃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來。</br> 安隊確實不一樣了。</br> 王澎湃想到。</br> 之前安隊渾身煞氣,神經緊繃到了極點,常年呆在二樓臥室,除非要緊事否則不會出來。他跟了安隊十幾年,但哪怕是他王澎湃做錯了什么事也得挨頓狠揍,別人更是同樣。</br> 以前的安隊不是這樣的,王澎湃認識進旅社前的安隊長。但或許這就是切片成為主事人的代價,能獲得更大的權利,更多的力量,卻也是種慢性死亡。</br> 人格上的慢性死亡。</br> 如果一個人徹底發生改變,潛移默化,最終變得完全不再像自己,那他還是原本的他嗎?</br> 這比能看得到的危險更加恐怖,也更絕望。</br> 占星者,陰陽師,還有其他那些切片成為主事人的旅客或導游,都是這樣。</br> 但現在的安隊就像是只愜意的,曬太陽的大貓。不再暴躁煩郁,甚至能跟人和平分享自己身邊的領地。</br> 真好啊。</br> 王澎湃感嘆道,無論這變化是丙三帶來的,還是衛洵帶來的,又或者……</br> 都絕對是件好事。</br> “半命道人啊,怎么說,他是個天才。”</br> 王澎湃道。</br> 安雪鋒不說話,他便給衛洵介紹。說的半命道人哪哪都好,運氣也好。那讓他丟掉半條命的不幸,在王澎湃口中卻成了幸運。</br> “要是別人遇到那種事,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畢竟半命當初可是捅了個亡靈地堡啊,里面的亡靈大公,亡靈君主,亡靈主宰什么的,都得按沓來算!”</br> 王澎湃嘆道:“要別人那肯定是回不來了,但半命道人活著回來了。說是實力衰減的厲害,但我看他說不定能恢復。”</br> 京郊殯宮里都能再用‘問天’了,恢復應該也沒問題。</br> “他吧,其他地方都挺好的,就是嘴上沒把門的。”</br> 王澎湃砸了砸嘴,看安隊心情不錯,也敢開玩笑了:“要論往常的表現,今天這半命道人見安隊第一句,肯定得脫口而出‘哇,安隊你變活潑了!’”</br> “噗。”</br> 王澎湃裝腔作勢模仿半命道人的驚訝聲,學了個十成十,衛洵聽了后忍不住笑出聲來。安雪鋒似笑非笑斜了王澎湃一眼,倒也沒多說什么。</br> 反倒是王澎湃被安雪鋒這眼神看的心中一突。他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又想了一遍,擱在大腿上的手指顫了顫。</br> 對啊,要論往常習慣而言,半命道人肯定是會這么說的。</br> 那他這次怎么沒有問呢。</br> 不僅如此,還有對衛洵……半命道人對衛洵說的話好像似乎太少了。而且他一開始在外人面前總是很端莊的,很有仙風道骨范的。</br> 這次怎么就直接哈哈大笑了?</br> 王澎湃想著想著,情不自禁的,下意識的,用眼角余光瞅了衛洵一眼。</br> 衛洵正在沖他微笑。</br> 王澎湃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不知怎的忽然當初在醉美湘西,丙九跟他說‘你這繩子不錯’‘聽話,讓我看看!’的時候,似乎也是這么笑的。</br> 然后‘的登山繩’就被丙九給奪走了,他回來后結結實實挨了一頓揍。</br> “哈,哈哈。”</br> 原本陷在柔軟沙發里的王澎湃現在簡直如坐針氈,下意識避開衛洵的目光。他不敢看衛洵的臉,甚至連眼角余光打量都不敢,打了個哈哈后王澎湃自言自語:“喻副團好像來了,我先過去看看哈。”</br> 說罷王澎湃就急匆匆走了,走到后邊時還感覺有人似乎在盯著他看,腦后勺只覺得涼颼颼的。</br> “阿嚏!”</br> “阿嚏!”</br> 半命道人站在池塘邊兒上連打兩個噴嚏,被茅小樂訓‘站邊兒上打,別驚了我的魚!’的時候,半命道人竟然難得沒伶牙俐齒像過去一樣和他互懟,而是蔫巴巴的,真就自己往旁邊挪了挪。</br> “我說小樂,四條文鰩魚也吧,你總不能把西山釣光對不對?”</br> 不說茅小樂,泡在池塘里的汪玉樹一眼就看出半命道人情緒不對來,接了話茬。</br> “四這個數不好,起碼得五條才行。”</br> 茅小樂固執道:“別打擾我釣魚,這魚太不好釣了!”</br> “行行。”</br> 等茅小樂再次全神貫注開始釣魚,汪玉樹從池塘里爬了出來,坐在池塘邊的太陽椅上,只把腳浸在了池塘中。</br> 只要他身體一部分在池塘里,這規則就能起作用。</br> “怎么了?和喻團鬧矛盾了?”</br> 汪玉樹壓低聲音,跟半命道人閑聊,觀察著半命的表情。</br> 半命道人默默望了他一眼,汪玉樹當然是看回去,心中卻犯嘀咕。</br> 嗯?我說的不對?不是因為跟喻向陽鬧矛盾?</br> “唉。”</br> 半命道人憂郁嘆了口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也跟做賊一樣把聲音壓得極低。</br> “那個人……就,跟在安隊身后的,那個一米七的白發大高個,就是衛洵?”</br> “就是茅小樂之前經常掛在嘴邊的,三水老師?這次的你們要收的新人?”</br> “一米七大高個哈哈哈……”</br> 介于一米七的茅小樂就在旁邊,對半命道人足足有一八五卻管一米七叫大高個這種事,汪玉樹嘲笑的比較收斂:“看來你是真的很看好衛洵啊。”</br> 哪怕衛洵不在半命道人都夸他,這不是真的看好還是什么?</br> “是啊……”</br> 半命道人喃喃:“我是真的看好……”</br> 要命了。</br> 半命道人內心十分痛苦,甚至想質捫心自問為什么要來的這么早!</br> 不就是怕翠導把牽絲給解了,擔心找不到他,堵不到他嗎。</br> 不就是怕明天安雪鋒翠導和屠夫聯盟那邊開會,怕翠導直接訪問屠夫聯盟,然后他們生生錯過嗎。</br> 這次京郊殯宮后玄學和嶗山看到了半命道人恢復實力的希望,馬不停蹄就給他安排了新旅程,說是和歸途他們一起去撒哈拉什么的,十月三號就出發,沒幾天了啊。</br> 肯定要在這之前和翠導單獨見一次面啊!</br> 否則的話十月初去撒哈拉,十月末是預熱對抗賽,十一月是前五旅隊聯合,對岡仁波齊的最后一次探索,十二月就到了年末慶典了!</br> 不這次見面,他哪還有時間見翠導啊!</br> 感受著牽絲一直都在歸途駐地,也感受到了翠導并沒有拔絲,也沒有隱瞞他的意思,半命道人自以為讀懂了翠導的隱藏含義。</br> 所以他一大早就興沖沖的來了!</br> 但沒想到啊,他是真沒想到,翠導竟然會以旅客的身份出現!還,還沒有遮掩面容,沒有戴面具!</br> 半命道人內心嚎叫。</br> 你一個黃花大導游怎么能不戴面具就給別人看呢!這,這實在是,實在是……唉!</br> 看了導游的真臉,這就得對他負責啊。</br> 半命道人愁云慘淡,感覺自己是被翠導給坑了。雖然他們沒有明說,但翠導這雙重身份在歸途里恐怕暫時還是個秘密。</br> 知道秘密太多的人從來都沒有好果子吃!</br> 安雪鋒……安雪鋒可能也知道,還有王澎湃。而且這倆人恐怕覺察到他的異常了,也就是說——</br> “要命啊。”</br> 汪玉樹好奇問道:“要什么命?你在說什么?”</br> “我說……”</br> 半命道人小聲嗶嗶:“你看過大導游的臉嗎?”</br> “什么什么?”</br> 汪玉樹瞬間來了興致,眼睛都因為八卦的光發亮了:“誰給你看臉了?是真的臉嗎?現實中的真容,沒偽裝過的?”</br> 旅客們談到這種話題總是有種隱秘的興奮,就像半夜熄燈后跟舍友小聲討論神秘領域一樣。導游的臉總是神秘的,然而越是不讓看的東西越讓人想要探究。</br> “誰說我看過了,我是在問你有沒有看過。”</br> “嘁,沒意思。”</br> 汪玉樹撇了撇嘴:“張星藏都沒看過追夢人的臉,哪個導游會給人看臉啊。”</br> 導游正常的時候有斗篷和面具遮擋身形容貌,真到了危險的時候歸零異化,哪怕沒了面具那也是個丑陋恐怖的怪物。</br> 除非導游真的自愿,否則沒人能看到并記住導游的真容。聽說只有深度聯結的時候,旅客有可能在精神幻境內看到完全不設防的,導游的臉。</br> 但能深度聯結的導游旅客絕對都是互相理解,互相尊重的,沒人去干這種缺德事。</br> 畢竟‘導游隱藏容貌’算是旅社的隱性規則,誰也不知道規則打破會對導游有什么影響。</br> 那些中小導游不論,大導游有一個算一個,絕對都是被旅社高度關注的。</br> “說真的,你真沒看過?”</br> 汪玉樹不信半命道人沒來由討論這個話題,追問道:“不是說你們玄學有特殊稱號……”</br> “什么稱號!都是些謠言,瞎胡說!”</br> 半命道人義正言辭當場反駁。</br> “傳的都跟真的一樣嘛。”</br> 汪玉樹調侃,他說的是上個十年,玄學隊長‘劍出寒山’陳誠一直都很正人君子不驕不躁,簡直是個完美人物。</br> 但他在戰場消失后,不知道誰傳的,說這陳誠有一個特殊的橙色稱號,能看穿一切真實。他把當時東區甲等、乙等精英,西區s級、a級精英導游的臉全都看遍了!</br> 戰場上玄學身為當時第一大旅隊卻最先全軍覆沒,全員失蹤,正是因為這些導游都聯合起來陰了他們一把!</br> 這八卦一出頓時掀起熱潮,哪怕玄學再怎么壓,再怎么澄清都沒有任何用處。畢竟相比于一個完人而言,一個完美的人卻有了污點更讓人津津樂道。</br> 當時也不知道是誰在暗中推波助瀾,輿論走向逐漸不對了,玄學的名聲也在變差,嶗山旅團人心動搖,更是在新第一年收新人的最關鍵的時刻。</br> 當時還很年輕的萬安貧不像現在這么沉穩,急的嘴上起了一串的泡。就在這時,百曉生給他們出了一個主意。</br> 能覆蓋一個輿論的,只有另一個更勁爆的消息。</br> 于是很快的,就有人開始在論壇各處傳,說一旦導游被人看了真面容,那按旅社規則就必須給人當聯結導游的!</br> 什么聽說有個小導游被人掀了面具,從此就對那個旅客上癮了啊,什么導游的面具就跟新娘蓋頭一樣,誰掀誰就要對導游負責啊之類的。</br> 很多旅客們怕導游,嫉恨導游,甚至被剝削到扭曲的崇拜導游。</br> 因此這種‘導游被掀了面具,就只能被旅客們為所欲為’的說法,更符合他們的嗨點!</br> 等這謠言徹底傳開,之前說陳誠的那事再翻出來,也沒了什么討論熱度。</br> 陳誠看了那些大導游的真容?</br> 要么他能左擁右抱,不論西東,聯結十位數的導游。讓這些大導們全都對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要么這謠言就是假的。</br> 當然,除了明面上的輿論外,暗地里安雪鋒百曉生周希陽他們又干起了老本行,最后查出了有關陳誠的謠言,是當時的大導游聯盟‘十二聯盟’背地里鼓搗的。</br> 當然,被針對了無數次后,現在的十二聯盟已經衰落到只能給屠夫聯盟當小狗了。</br> “看了導游的真臉就對他負責這種話,本來就不可能。”</br> 半命道人倔強道,如果這話是真的,那看了衛洵臉的好幾萬旅客,不都得對他負責?</br> “你還想看哪個導游的臉?”</br> 就在這時,一個冷淡,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br> 半命道人渾身一僵,有種被抓包的錯覺。回頭一看,就見人高馬大的喻向陽抱臂站立,居高臨下,冷冰冰的瞅著他。</br> “哈哈,向陽來了,我就直接給你帶過來了。”</br> 在喻向陽身后王澎湃笑得有點尷尬:“你們聊,你們聊。”</br> 說罷他眼疾手快一關門,徹底把喧囂關在了門后。</br> “老天爺,我得洗洗眼睛。”</br> 站在走廊里,王澎湃郁悶道。</br> 自從見過隊長和衛洵后,他現在看哪個男人男人都感覺有點不對勁。</br> 我這眼睛不干凈了,純情直男的世界變了。</br> 王澎湃默默回到會客廳,接下來看到的一幕幕讓他忍不住想要擦眼睛。</br> “喲,竟然有人比我們來的還早嗎?”</br> 七點半,張星藏摟著追夢人的肩膀,朗笑著從懸浮大門中出現。昨天這倆人明明看起來還像在鬧脾氣,但現在看起來卻像是哄好了一樣。</br> 王澎湃表面哈哈,內心在意。</br> 摟肩膀……</br> 八點整,周希陽的身影出現。</br> “我帶人過來幫忙了。”</br> 周希陽笑著拍了拍身后一身獵裝,神情冷峻的年輕人的肩膀,又推過更后面那位滿臉期待,斷了一臂的年輕人:“這是石蕭石濤兄弟,他們和翠導也算有緣。”</br> 石濤正是第一醉美湘西景點時候,意志堅定,給翠導當了大半個旅程坐騎的年輕人。</br> “王哥您好!”</br> 石濤恭敬鞠躬,然后期期艾艾問道:“翠導今天會來嗎。”</br> “他們倆是為了翠導來的。”</br> 周希陽在旁邊笑道,顯然他很欣賞這倆兄弟,否則不會帶他們過來。</br> “小濤現在非常努力。”</br> 石蕭點頭:“他現在已經是高階旅客了,這一切都多虧了翠導。”</br> “是的!”</br> 石濤擲地有聲,嚴肅道:“那次湘西旅程讓我改變了很多,我真的一直想當面感謝丙,翠導。”</br> 這么快從當初的中階底層到高階,石濤簡直跟拼了命一樣。雖然以翠導目前的水準來看,他這輩子恐怕都沒有跟翠導并肩作戰的機會,但石濤仍趁這個機會,當面說一聲謝謝。</br> 說謝謝就說謝謝,你臉紅什么。</br> 王澎湃默默想著,隨后他拍著石濤肩膀夸贊一通,再遺憾說翠導今天沒有來。</br> 九點,玄學和飛鴻的人一起來了。</br> “聽說衛洵喜歡動物啊。”</br> 三足金烏拍著翅膀,傲然站在一只六尾白狐的頭頂,在金烏身上還盤著條懶洋洋的青色小蛟。</br> “我們這樣來了,他肯定會高興吧!”</br> “滾滾滾!”</br> 王澎湃看著就來氣:“趕緊給我變人,別搞得雞飛狗跳的。”</br> “歸途這邊陽氣重。”</br> 萬安貧和王澎湃交流了關于半命道人跟喻向陽的事,隨后低聲與神情懨懨,臉色蒼白,擁有鬼王稱號的玄學副隊道:“你要不進我龜殼里躲一會?”</br> 王澎湃:……</br> 緊隨他們其后的,是乙五精英導游衣魚(原乙六,乙五帝王眼鏡蛇死后晉升)和酆都烏隊。</br> “打擾了,這是送給衛洵的禮物。”</br> 衣魚文質彬彬的,說起話來清冷溫柔,很是好聽。他導游斗篷上有兩團白毛絨球跟著蹦了蹦,他養的變異衣魚看起來就跟圣誕帽上的絨毛毛一樣。</br> “哼,當初衛洵就該來我們隊。”</br> 站在他身邊的烏隊一臉不滿,把準備的禮物交給王澎湃:“他就是不懂有駐隊導游的好。駐隊導游就該住在旅隊里,住外面成何體統。”</br> “哈哈。”</br> 王澎湃假笑著接過禮物,他們和酆都關系一般,本來沒打算叫烏隊的。但既然安隊說邀請衣魚,烏隊就肯定會過來。</br> 聯結導游和旅客身上也沒沾著膠,但烏隊就是黏衣魚黏的很緊。外面人都說是因為烏隊當初的聯結導游惡蟲師死了,雖然烏隊奇跡般沒有死亡,但也留下了些什么奇怪的后遺癥之類的。</br> “喂,衣魚跟牧羊人聯盟那邊的關系解決了沒有?”</br> 等衣魚去找追夢人后,王澎湃看了眼烏隊,提醒道。</br> “我看傀儡師是想拿捏什么,你可要快做好準備。時間不等人。”</br> “知道了。”</br> 烏隊看了他一眼,聲音很低:“我已經做好決定了。”</br> 他做的是什么決定,王澎湃也沒有問,總之是人家的私事。</br> “有時候我覺得咱們這些旅隊里的妹子實在太少了。”</br> 接待完來客,王澎湃閑了下來,和總算從地下數據庫出來的百曉生抱怨。</br> “而且你有沒有覺得,這導游和旅客們的關系,似乎有那么一奶奶的不對勁?”</br> 王澎湃兩根粗胖手指一捏,這個一點點的縫隙有點大。</br> “很正常吧。”</br> 百曉生頭也不抬,邊走邊看手里拿的材料。</br> “走吧,他們該開始融合武器了。”</br>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中午有更新,啵啵啵</br> 最近更新不穩定,實在不好意思。以后請假我會提前請的。</br> 旅游團這本文到現在兩百萬字了,從214開坑到現在差不多七個月,這個時候這種更新量到現在我進入倦怠期了,而且現在很多伏筆設定人物都出來了,每天要想很多。</br> 最近情緒匱乏,我在努力調整,但這段時間更新確實可能不穩定。最近不會看評論了,調整一下。文案上日更也刪了,如果有小天使是因為日萬量大進來的,那可以先養肥一下。我會努力日,但不保證真的。</br> 進下個本撒哈拉后恢復加更。</br> 謝謝小天使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明天中午見!</br> 請小天使們吃五百個桃桃!(紅包)</br> 鹿書橙:吃個桃桃qwq</br> 感謝在2021-09-2713:15:46~2021-09-2723:05: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妮妮3個;豆乳玉麒麟好好喝哦2個;阿喵寶寶、風云、靈若笙、糖罐子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彼稷之喵喵喵190瓶;花花fafafa180瓶;久幽146瓶;猹140瓶;啊啊啊曉、玖品、默珄100瓶;羽棠、迷鹿了90瓶;三仁月餅60瓶;人形師之夜55瓶;林覺曉、gun_兔za50瓶;色沉48瓶;牧雨云笙40瓶;落魄江湖載酒行33瓶;刀刀、小林、請問奈何橋怎么走、。30瓶;安三花做到了!、豆乳玉麒麟好好喝哦、打烊、江上沽酒與誰知、蕭默、kokoro、北風卷白草、兔子喵喵叫、你算哪塊小餅干20瓶;沐曲非卿14瓶;葉晨辰13瓶;云珞11瓶;安安、sure、123、星茸、48978342、55255987、41788352、星星醬、nine、愛理不理、饞嘴的兔子、米豆腐、那朵云好看10瓶;天保九如蘇沐秋、青鳳君、三棍子打扁你、斯沃特咯、ppp的頭發、無情的磕糖機器、dw—bx5瓶;jay璽4瓶;糖罐子2瓶;萌萌噠小葵、eximious~chyx、棉木、閔松月的小可愛、于歸、貓貓胖、空、胤胤胤胤胤胤、柚何不可、樓蘭月瑾、西洲曲、春深不見三月鹿、檸檬汁、夜凌雪、藍珀、魚魚丸粥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