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自動感應(yīng)窗簾便緩緩拉開,紗簾遮擋下的柔和光線一點點漫進屋子。
她看著周圍裝修典雅奢華,入目皆是全智能家具的屋子,感受著云朵般包裹著自己的柔軟大床,懵了。
明明因為連續(xù)十幾個小時不眠不休的加班改設(shè)計稿,猝死在格子間里,怎么一轉(zhuǎn)眼到了這種地方?
天堂嗎這是?
因為憤慨007設(shè)計狗的悲哀,老天爺垂憐,給了她一間天字號VIP豪包一日游?
正納悶間,腦海里忽然涌入一串不屬于她的記憶,走馬燈似的翻飛而來。
溫苒忽然想起,這段記憶好像是她高中時期看過的一本古早小說--《偏執(zhí)愛戀--總裁輕點寵》的內(nèi)容。
書中和她同名的女配溫苒,好強、霸道,不僅在事業(yè)上獨|裁專斷,生活中也充滿畸形的控制欲。
對家里的傭人挑剔嚴(yán)苛,稍不滿意就惡語相向,對待男主,更是喪心病狂的典范。
必須24小時向她匯報行蹤,但凡沒按約定時間到家,就開啟歇斯底里的逼問模式。
如果男主因為公事和應(yīng)酬耽誤,又會立馬伏低做小賠不是,以愛的名義誘哄安撫,堪稱人格分裂本裂。
男主身邊出現(xiàn)異性時,她更是化身惡霸,哪怕只是一面之緣的人,都要往人家祖墳上查,查到女方有半點旖旎的心思,就各種打壓威脅、綁架恐嚇。
只要男主敢阻止,她就用自殘來威脅,擾得男主苦不堪言,最后以溫柔小白花成功上位,男主強勢離婚,女配不堪受辱自殺收場。
溫苒看書的時候,一邊上頭,一邊感慨作者對瘋批的塑造簡直絕了。
當(dāng)自己穿成瘋批女配,體驗值瞬間拉滿。
溫苒嚇得從床上彈起,著急忙慌的走到梳妝臺前。
鏡子里的人穿著真絲睡衣,奢華的緞面將她曲線玲瓏的魔鬼身材細細的勾勒出來,露在外面的肌膚又白又細膩,像是渡了一層柔光。
溫苒往鏡子前走了兩步,看著越來越近的陌生臉龐,雙手不可置信的撫上這張巴掌臉。
高級的冷白皮沒有半點瑕疵,精致的五官和眉眼間蕩漾的風(fēng)情,讓她看上去嫵媚又妖嬈,成熟中透著性感,清麗中又帶著一絲純情,和小說里描述的一模一樣。
溫苒把手放下來,送到眼前細細觀摩,不愧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豪門闊太,這小手比專業(yè)手摸還好看。
想起自己那雙粗糙如漢子,布滿薄繭的社畜手,溫苒頓時自嘆不如。
人比人氣死人。
盡管穿書這樣的奇遇讓人難以消化,但眼前的境況還是讓她忍不住竊喜。
拋開女配的瘋批人設(shè)不談,前身有家族企業(yè)兜底,有錢有顏身材靚,還有一個豪門太太的頭銜,堪稱雙重保險的衣食無憂。
只要她不想著控制男主,努力做一個讓他抓不到把柄的賢妻,男主就不會受不了離婚。
只要不離婚,女配悲劇的人生也就不會重演,她也能一直頂著這個光環(huán),實現(xiàn)自己混吃等死的咸魚夢。
而且,穿書這種事本來就挺邪乎的,萬一哪天又穿回去,直接去閻王爺那里領(lǐng)單子,喝孟婆湯、過奈何橋,投胎一條龍,那不就虧了?
像這種偷來的日子,哪怕只過一天,也是賺的。
想通這點以后,溫苒心靜了。
來都來了,怎么著也得體驗一把有錢人的快樂不是。
“篤篤篤?!?br />
外面?zhèn)鱽磔p微的敲門聲,傭人小心翼翼的問詢道:“太太醒了嗎?”
溫苒慌張了半秒,而后忽然冷靜下來,丑媳婦早晚要見公婆,躲不了的。
她強壓著內(nèi)心的激動與忐忑,平靜道:“進來?!?br />
話音剛落,四五個傭人魚貫而入,一人手里端著一個托盤,托盤里放著材質(zhì)和顏色各不相同的浴袍,整齊的站成一排。
為首的傭人蘭心恭敬道:“浴室已經(jīng)備好熱水,請?zhí)撇健!?br />
溫苒順著她的視線往一門之隔的浴室走去。
入目皆是一片暖色內(nèi)飾,四周透明的玻璃墻正對著一片花海,五顏六色的花朵映著熹微的陽光隨風(fēng)輕擺,碧藍天空中,云朵悠閑的蕩漾著,恬靜宜人。
靠近花海的那面玻璃墻下,巨大的按摩浴缸在潺潺水流中冒著細密的粉色泡泡,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的高級香氛。
溫苒被眼前的盛景狠狠的震撼了,立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走,她訥訥開口:“你掐我一下。”
“嗯?”蘭心先是一怔,而后條件反射般低下頭,惶恐道:“太太我錯了,您哪里不滿意我立馬改進?!?br />
溫苒轉(zhuǎn)身看向她,強調(diào)道:“我很滿意,你掐我一下?!弊屛掖_認一下這一切都不是幻覺。
蘭心對上她認真的眼眸,努力壓制著心底的懼怕,顫抖著伸出拇指和食指,大著膽子在她白玉般的手背上捏了一下。
溫苒有點不滿意這個不疼不癢的力道,不樂意的“嘶”了一聲,又道:“用點力!”
蘭心哪里還敢再來一次,直接跪在地上,一個勁討?zhàn)垼骸疤也桓遥P我吧?!?br />
溫苒這才想起前身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暴行,趕緊蹲下把人扶起來:“我可不會罰你,快起來?!?br />
蘭心趕緊起身,受寵若驚道:“謝謝太太?!?br />
溫苒看著對方淚盈盈的雙眸和青澀惶恐的小臉,頓時有點心疼。
她說:“以前的我太過暴躁,是時候改變了,出去吧,我先泡個澡。”
蘭心:“太太不需要我伺候嗎?”
“不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那蘭心退下了。”
“嗯,去吧。”
溫苒語調(diào)溫和,唇角含笑,蘭心半是納悶半是慶幸的走了。
剛走出浴室,守在門外的傭人們就趕緊圍上來打量她,生怕她又挨打,剛才她討?zhàn)埖穆曇?,外面的人都聽到了?br />
“這次打哪兒了?”
“沒有挨打?!?br />
“沒挨?”大伙同時發(fā)出驚呼,“你剛才的聲音都快哭了?”
蘭心于是把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聽完以后,全部人的表情都懵了。
“太太親口說要改變嗎?”
蘭心重重的點頭:“太太表情很認真,不像誆騙?!?br />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yīng)。
蘭心又說:“不管太太的話可不可信,咱們都不能放松要求,太太真改變了,咱們輕松些,如果只是說說,無非就是回到之前如履薄冰的日子,沒什么大不了的,對吧!”
蘭心是伺候溫苒時間最長的人,也是傭人團的主心骨,這話即是安撫,也是她對自己的一種寬慰。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
蘭心吩咐道:“行了,趕緊準(zhǔn)備太太要穿的衣服,廚房里的燕窩應(yīng)該也燉好了,一會兒你去端來,順便告訴許總管,可以準(zhǔn)備咖啡了?!?br />
“好。”
一群人各自忙開了。
半個小時后,蘭心端著牛奶和燕窩回來了,隔著浴室門小心問詢:“太太,您想在哪里用早餐。”
溫苒被熱水氤氳的直恍惚,慵懶的靠著池壁,望著窗外的美景發(fā)呆。
一天前的早晨,她正頂著暴風(fēng)雨趕最早一班地鐵上班,順路買了個面包剛撕開袋子,狂風(fēng)卷著疾雨直接把她的傘吹飛。
夾在傘柄里的幾絲頭發(fā)隨著這股力道被猛地一扯,疼得直冒眼淚,顧不上緩氣,她趕緊追傘,等傘抓到了,面包和身體全被打濕了。
緊趕慢趕到了地鐵站,還是錯過了地鐵。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難過爭先恐后的涌上心尖,被扯痛的頭皮連帶著滿身的狼狽,齊齊化作眼淚,和著來不及擦干的雨水打濕了面龐。
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就在這么一個不起眼的瞬間。
蘭心的聲音將她重新喚回現(xiàn)實,感受著熱水包裹的溫暖,看著眼前真實存在的風(fēng)景,溫苒覺得自己死的一點也不虧。
既然老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一定會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