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靈山,因為常年云霧繚繞,宛如仙境,再加上正值陽春三月,春暖花開,使得山上山下全天都是人流如織。</br> 再加上霧靈山上的神劍門,可謂是燕國第一大門派,在整個江湖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又使得江湖人士頻繁在此走動。</br> 就在霧靈山的山腳下,有一間客棧,客棧內人聲鼎沸,其中有去山上游覽風景在此歇腳的游客,也有路經此地的江湖豪客,使得客棧內熱鬧非常。</br> 甄琪和婢女兩人不急不慢,縱馬趕到霧靈山腳下時,眼看天色逐漸將晚,于是便決定在就近的客棧里休息一晚,第二天再登山。</br> 兩人進了客棧,只見里面人聲鼎沸,婢女好不容易在偏僻的一角,找到了一個位置,兩人坐下。</br> 暖暖點完了菜,甄琪刻意要了兩壺酒,一邊喝,一邊饒有興趣的聽著客棧內人們吃喝議論紛紛最近江湖上發生的趣事。</br> 不一刻,菜品上全,婢女夾起一塊魚肉,專心的給魚肉剔除魚刺。</br> 客棧內嘈雜的喧沸聲,絲毫不妨礙婢女認真的態度,生怕剔除魚刺后的魚塊不完整,然后又輕輕的放到了年輕男子面前的碟子里。</br> “魚刺剔除干凈了,公子快吃吧。”婢女輕聲提醒甄琪。</br> 甄琪很少出門,第一次在客棧住宿,被里面的鄉野氣息所吸引,正在饒有興趣的聽著客棧里的豪俠們酒酣耳熱之際,說著江湖野史。</br> 聽到婢女的提醒,甄琪緩緩放下手中酒杯,拿起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到嘴里,稍一品嘗,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對婢女說道:</br> “味道不錯,暖暖,你也嘗嘗。”</br> 婢女微微一笑,猶如山花綻放。</br> “公子你先吃。”</br> 正在兩人說話間,忽然只見客棧里又進來一個青衣男子。</br> 只見那人五十多歲模樣,一身樸素的長衫,手提一把雪花長劍,殺氣騰騰的闊步走進了客棧。</br> 大概是受男子渾身殺氣的震懾,客棧內的眾人也都紛紛停止了吃喝說話,不約而同的將所有目光投向青衣男子。</br> 青衣男子進了客棧后,將手中長劍叮的一聲佇立在身前,大聲喝道:</br> “流云!老子二十年前殺了你全家!等你來報仇等了二十年,現在老子親自來了,快給我出來!”</br> 青衣男子一聲,客棧內眾人頓時嘩然。</br> 流云,正是這家客棧的老板,一位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女子。</br> 更為關鍵的是,流云還是霧靈山神劍門掌門官紫陽的親傳弟子,已經劍法大成,如今已出師,在霧靈山山腳下開的這家客棧。</br> 三十歲的美女劍修開的客棧,自然會引來無數的好事者慕名前來光臨。</br> 不過甄琪聽到青衣男子的話后,不禁皺眉問身邊婢女道:</br> “他這是來報仇的?還是做什么的?”</br> 婢女苦笑著解釋道:“這哪里是報仇,應該叫做尋仇吧,這人名叫項泰,和冀州的流家世代仇怨,二十年前,項泰屠了流家滿門,只留下一個小女孩,被神劍門的掌門官紫陽救走,現在的客棧老板,就是當初的那個女孩,流云。”</br> “你是說,客棧老板流云,也是神劍門的人?”</br> 婢女點了點頭,繼續專心的給魚肉剔除魚刺。</br> 看樣子,婢女對江湖的傳聞比很少出門的甄琪要了解的多。</br> 青衣男子也不在乎客棧內眾人的議論紛紛,仗劍駐地,大聲喝道:</br> “流云!這些年來你為什么不找我報仇?!這二十年來,我日日等,夜夜等,此刻老子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要報仇的話現在就快滾出來吧!”</br> 中年男子手中劍意大漲,怒姿英發,一副決然的態度,視死如歸!</br> 報仇雪恨固然使一個人備受煎熬,但是被報仇的人,在漫長的等待中,更是備受折磨。</br> 項泰雖然已經年過五十,但也只是劍法小成,而流云則是神劍門教出來高徒,實力遠在項泰之上,只要流云愿意,向仇家項泰復仇,簡直就是分分鐘的事。</br> 但是二十年過去了,流云卻一直沒有去向家復仇,這讓項泰內心無比的煎熬,與其等待被復仇,還不如早日出來受死,這樣也能免去身后整個家族覆滅。</br> 客棧內的眾人,被這尋仇的奇觀震驚得目瞪口呆,這時店小二只好硬著頭皮,滿臉陪笑的向中年男子迎了上來。</br> “客官,今日老板不在,您是要喝點什么?還是吃點什么?”</br> 面對店小二的敷衍,中年男子怒意更盛,拎起長劍便搭在了店小二的脖子上,怒道:</br> “少廢話!我已經打聽清楚了,今日流云就在客棧,那里都沒有去!快叫她給我滾出來!”</br> 店小二頓時被脖頸處的三尺青鋒嚇得面如土色,客棧內一些膽小的客戶,也嚇得發出一陣輕呼聲。</br> “吱呀。”</br> 就在這時,只聽客棧二樓一扇側門打開,轉身走出來一個青年女子。</br> 青年女子一襲青衣,身材高挑,一襲白衣勝雪,風姿綽約,目光冷冽的注視著客棧內發生的一切。</br> 然后又在眾目睽睽中,青年女子施施然,神態自若的走下木制樓梯,走到一半時,回首看著客棧內眾人,然后將目光鎖定在了偏僻角落的甄琪,冷聲喝道:</br> “燕太子在此,誰敢輕舉妄動!!??”</br> ???</br> 燕太子???!!!</br> 眾人聞言,不禁大驚失色,中年男子也頓時愣住了,手中架在店小二脖頸上的長劍也不由自主的收了回去。</br> 這里雖是燕國地界,可是燕太子,怎么會出現在這種客棧里?!m.</br> 眾人忙向客棧內四下里巡視著,只見客棧內有販夫走卒,也有富豪鄉紳,更有江湖游俠,可是哪里有什么太子殿下?</br> 不過很快大家便將目光一同投向了客棧里偏僻的一角,只見甄琪和一名婢女,兩人正在專心的用餐,仿佛對客棧里發生的一切,都置若罔聞。</br> 流云下了樓梯,一步一頓,一步一句緩緩說道:</br> “聽聞我燕國太子,讀書十萬卷,今朝一步入天象,二步入圣,三步入陸地神仙境,”流云一邊說著,來到甄琪的座位跟前,躬身納福道:“民女流云,今日萬幸拜見太子殿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