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點后蘇景二人就準備上路，他們在這里逗留了三天，除了從李奇元那里的得來的雀羽外，她并沒有什么收獲。倒是方聽鈺，好像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小愿和何管家得了季婉婉的命令匆匆趕來，卻看見方聽鈺正收拾著東西準備離開。盡管剛才跑過來已經有些累了，但他們還是一個健步飛奔了過去。
    “方公子。”一到方聽鈺面前，小愿就趕忙喊著。
    “小愿，何管家。”方聽鈺回頭，他沒有想到剛才喊他的竟會是他們兩個。“你們怎么來了？難道是季小姐有什么事嗎？”
    方聽鈺連忙問道，上次自己沒有回答季婉婉的問題，是因為自己是一定要走的。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是不會承諾的！可是他又怕傷了她的心，還沒有為此給她道歉呢。
    季小姐？蘇景在一旁看著突然出現的二人，還有方聽鈺此時臉上焦急的表情，不禁對這位季小姐產生了好奇。
    “我們小姐沒事，這個是小姐讓我交給你的。”小愿說著就遞給了他一個季婉婉親自編織的同心結，還有季老爺作為謝禮的金銀。
    “這……”突然收到這些東西，方聽鈺有些局促不安，尤其她剛才說這結是季婉婉親自編的，他……
    “我家小姐說公子你志不在此，她自不會強留你。只是紅顏知己相遇一場，還請公子莫忘了她。等來日再經過，記得來看看故人。”
    小愿說得有些心酸，在收到方聽鈺送過去的紙鶴后她家小姐就讓人打聽他的住處。得知他今日就會離開時連夜做了那同心結，一早便讓她送了過來。
    這樣好的一位小姐，卻沒有一個人愿意一直陪著她。
    “一定不會！”手來回地摩挲著同心結，他還是第一次收到女子給的東西。
    “麻煩你告訴她，我希望她能真正地開心起來，竹苑雖好，也總得去看看外面的風景。”
    臨走之時，方聽鈺只回給了小愿這么一句話，然后讓她帶給季婉婉。
    “看來是發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啊！”車內，蘇景假裝不經意地說起。同坐的方聽鈺此時有些臉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直到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起昨日發生的事情。蘇景這才知道昨天為什么無論怎么找都找不到方聽鈺的原因，以及剛才的事情。
    “蘇景，你有沒有辦法能讓她的腿好起來？”方聽鈺試探地問道，他并不確定蘇景是否能幫到季婉婉，只是哪怕有一絲希望他都不要放棄。
    蘇景看著眼前這個少年，初見他時還是滿臉稚氣，充斥著對新生活的渴望；而現在，不知道是不是陪她見識過諸多悲歡離合后，他的眼里也多了些滄桑、悲憫。
    那些該是她一人承受的，方聽鈺他不該是這樣。
    “我沒有辦法。”
    萬萬沒想到蘇景會這樣回答他，方聽鈺有些失落，他以為是蘇景不愿意。好半天都沒有同她再說話。
    “聽鈺，對不起。”蘇景第一次道了歉，也是第一次感覺這么無力。
    “沒關系，相思館的規矩我知道的。”他終于是說出了那句話。其中有埋怨，也有無助。
    蘇景已經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方聽鈺是在怪她。可是這并不是她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啊！
    如果可以，她也想滿足所有人。
    “蘇景。”方聽鈺再次開口。
    蘇景便合上手中的書本，抬起頭來看他。
    “我們就此別過吧！”
    “啪嗒”！書本落地的聲音，蘇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撿起那本書的。她只知道現在她的心里仿佛被針扎了一般，鉆心的痛，已經痛到讓她無法呼吸了。
    她以為方聽鈺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可沒想到下一秒他就遞給了自己一杯酒。
    “這杯酒我敬你，算是謝謝你這么些年對我的照顧。”蘇景看著他從容喝完。
    “這杯我也敬你，敬你的萬年不變的原則。”一口飲盡。
    “這杯我還是敬你，敬，我們。”最后閉眼飲盡。
    三杯酒，蘇景都不敢喝一杯。
    “為什么？”她只能這樣問他，她不信自己和他這么久的相處會比不過一個突然出現的女子。
    “因為你不配。”方聽鈺冷冷地回答道。蘇景的心一下就頓住了，方聽鈺怎么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方聽鈺！”幾乎是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蘇景大聲地喊出了方聽鈺的名字。
    “怎么了？蘇景。”方聽鈺正在認真地在一旁品著季婉婉送的酒，酒香濃郁，芳香醉人。他正陶醉其中時卻被蘇景一聲大喊給拉了回來。
    她似乎是有些不安，連喊他的名字時聲音都帶著些哭腔。
    她還在剛才的事件里難以自拔，她記得方聽鈺說要離開她，他還用冰冷的語氣敬她酒。還……
    可是抬眼間，她卻看到了方聽鈺正在自己面前，他們還是在馬車里。
    “是做噩夢了嗎？”方聽鈺貼心地用手摸上她的額頭，那里早已被汗水浸濕。想來是做了個不好的夢。
    噩夢？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夢嗎？可為什么她覺得如此真實，真實到她會覺得窒息，難過呢？
    “你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來，喝喝酒定定神。”說完方聽鈺就端來了一杯酒給她，卻被蘇景給躲開了。
    在不確定剛才的事情是真是假之前，她都不要喝方聽鈺遞過來的酒了。
    被她躲過去了方聽鈺有些尷尬，他沒有告訴蘇景剛才她經歷的事情都是真的。知道蘇景并不能治好季婉婉的腿后他的確是有些埋怨她，也確實是想過就此和她喝了這杯酒，兩人就就此別過。
    可是……他沒有想到她反應會那么大，竟然暈了過去。
    “我們現在到哪了？”蘇景也有些尷尬，于是便找了個話題問他。
    “哦，剛離開不到百公里。”方聽鈺假裝不在意地說道，隨手將手里的酒杯放在了小茶桌上。因為方聽鈺突然弄的這一出，導致兩人都有些尷尬。
    方聽鈺現在需要調整下他的心情，蘇景則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緒。
    盡管方聽鈺告訴她剛才是在做夢，但是那夢感覺也太真實了。她沒有辦法去忍受除師傅以外的第二個人離開她。
    因為對那件事心有芥蒂，所以一路上無論方聽鈺說了多少次要她喝些水，吃點東西，她都不愿意。
    眼看嘴唇已經干裂，方聽鈺便不顧她的反抗強行給她灌了一大杯水。
    “咳咳！”可是動作太猛導致蘇景被嗆到了，直咳嗽。
    方聽鈺不知道為什么蘇景寧愿被嗆也不要喝水，而蘇景卻覺得是方聽鈺鐵了心要離開她，心里一陣悲涼。
    “你就這么想要離開嗎？”咳嗽緩過來之后，蘇景便直接問道。因為一個突然出現的女子，難道方聽鈺真的要離開她嗎？
    “你在說什么？”方聽鈺假裝沒有聽見，將臉別了過去。
    “你說的那些話。”停頓了一會兒，蘇景繼續說道，“我都知道。那并不是你說的是什么所謂的噩夢，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發生過的事實。”
    一字一句，她都記得。
    話說完的時候，蘇景的眼睛里早已開始泛著淚光，眼淚在框里打轉，最后終于堅持不住流了下來。
    師傅離開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獨自哭了一夜。
    “蘇景……”見她哭方聽鈺有些愧疚，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
    他以為自己能夠騙過她，但是他忘了，相思館館主最擅長以物為媒介來獲取相關信息。
    而剛才她碰了他端過的酒杯。
    “對不起，我只是有些生氣。氣我自己沒有辦法去幫助他們。無論是阿深，還是季婉婉。我自以為是地以為那樣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可事實上是……”
    他雙手抱頭，蘇景已經能感覺出他話里的失落無助了。
    “蘇景，我不是非要離開，我只是一時找不到方向了。”
    蘇景是為了找到她師傅才會愿意長途跋涉，但是他呢？他沒有什么可以尋找的人，沒有未了的心愿，那么他這一路是在做什么
    七尺男兒無助地在她面前說出來了心里的話，他想得到一個答案，可是蘇景給不了他。
    她萬沒有想到之前沈闊的事情他還在自責，她都說過了不是他的錯，只是人心難測，可他不信。
    蘇景沒有她師傅那么能言善道，平日里同人交流得的也不多，自然是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才好。遲疑了好久，蘇景才端起了一旁的酒壺，往自己杯中倒了一杯之后，又將方聽鈺的杯子倒滿了。
    方聽鈺正疑惑地看著她，卻見她將杯子舉起，還遞給了自己一杯。
    “聽鈺。”她緩慢開口，盡量讓自己接下來的話里不要帶著哭腔，“這杯酒既是你希望我喝的離別酒，那今日，我們便把它喝了吧！”
    說罷，未等他反應過來蘇景手里那杯酒就已見了底。
    方聽鈺看著她，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直到蘇景擺手示意他出去，他這才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如今這個樣子是他不最愿意看到的，可……方聽鈺知道這次他一定是傷了蘇景的心了，便想著能有什么法子能哄哄她開心，就這樣一個人一直沿著樹林邊往前走去，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后的蘇景會遭遇什么樣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