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早點休息，時間不早了，不要熬夜。”

看到他發來的短信，唐穗躺在床上，拿著手機，沉默了會，才說：“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可以。”

于是唐穗撥了過去。

他第一時間接通了。

唐穗說：“你現在在哪里？”

“在、在公司加班。”他哪能讓她知道他其實是在做手術，雖然嘴巴上確實不在意脖子上這塊疤痕，但事后想了想，怕她嫌棄，怕她看到不喜歡，更怕她覺得惡心，他還是找了醫生，盡可能把疤痕祛除。

不止是脖子上的，還有身上的，手臂上的。

前幾晚親密的時候，他看到她皺了下眉頭，所以才要關燈，大概也不想看到他身上這些可怖的疤痕。

事實上也是，沒有人會喜歡這些丑陋不堪的疤。

為了不讓她產生一絲絲的厭惡，他付出多少都是心甘情愿的。

當然手術過程是漫長的，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能夠完全將疤徹徹底底祛除的辦法，也只能是淡化。

“……”聽到他的回答，她又陷入很長的沉默。

什么加班什么在公司，她不是很相信，直覺告訴她，他好像又有什么在隱瞞的，可她也說不出來。

而且問了，他也不會如實說的。

“穗穗，你是睡不著嗎？”周斯也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聲線很低沉，在寂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有點。”她又失眠了， 明明是吃了藥的，但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說，在床上輾轉反側，怎么都睡不著，閉上眼就會想起周斯也，他的五官，他的輪廓，他的一切。

“那我哄你睡覺，好不好？”

“怎么哄？”

“你想我怎么哄，就怎么哄，或者，我給你講故事？”

“你把我當嚴禮了？”

“準確來說，你和嚴禮都是我的心肝寶貝，不過你跟兒子不同，給他可以講故事，給你則要 ……”

“要什么？”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脫口而出就在追問，下一秒就后悔了，可后悔也晚了，問都問出來了。

他故意賣關子，聲線愈發低沉充滿磁性，“那得看我的寶貝想要什么了？”

“……”她怎么覺得他這話有點不同尋常？帶著什么顏色？

“寶貝……是不是我不在，你才睡不著？”

“如果我說是呢？”

這下輪到周斯也沉默了，他猝不及防，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她承認了。

就算是開玩笑的，他也相信她的，義無反顧相信。

唐穗接著說：“你不在，我確實睡不著。”

“……穗穗，我很快就回去。”他的呼吸都急促起來了，不敢置信，恨不得立刻到她身邊，陪她睡覺，哄她開心，可這會他不能回去，再怎么樣都得忍幾天，等紗布拆了，才可以回去。

“沒事，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睡吧，我困了。”明天還有事，她不能熬夜，即便睡不著也得睡。

“別掛電話，你睡，等你睡著了，我再掛電話。”

“……”

唐穗默了默，沉吟了半晌才說了句好。

她沒能拒絕，還是答應了下來。

她本來還想說什么來著，可什么都沒能說出來，也就沒拒絕他的請求，沒額掛斷電話，她把手機放在枕邊，便合上眼睛，開始入睡。

這也是周斯也始料未及，沒想到今晚的唐穗這么乖，真的太乖了，這說明他還是有機會的，她不是那么抗拒他，心里還是惦記他，對他有感情的。

周斯也內心激動，欣喜無比。

這個電話一直持續到唐穗睡著后好幾個小時了，他一夜未眠，不舍得掛斷電話。

直到他手機都沒電了，他這才掛斷。

……

唐穗一大早起來，看了眼手機，還好，還有點電，等會到了工作室，再充電，也不妨礙。

至于通話記錄，整整五個小時。

她也是服了周斯也了，這么久才掛斷通話。

……

到了工作室后，唐穗拿上資料，帶林雅一塊去了對方公司談合作的事宜。

對方公司確實是業內很有名氣的， 公司也在市中心商務區，周圍都是高聳入云的大廈，唐穗抬起頭看了看，好像周斯也的公司也在這附近，也不知道他昨晚忙到幾點，是不是一晚上沒睡覺。

等到了對方公司后，唐穗和林雅被請到會議室里等了會，接待他們的助理說：“我們老總在開會，等會就過來了，煩請二位先等等，不好意思。”

“我想知道是哪位昨天跟我聯系的？”唐穗沒忘記昨天跟她聯系的那個人。

“您說的應該是我們老總的秘書，秘書也在跟老總開會。等會會跟老總一塊來，讓我先招待一下您的。”

“好，多謝。”唐穗淡淡道，心里有了數。

等那助理走了，林雅湊近唐穗說：“穗姐，我忽然好緊張……”

“沒關系，放寬心，反正是談合作，我們和對方的關系是平等的，不用那么害怕。”就算談不成也沒關系，就當是積攢經驗好了。

放寬心，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又等了會，終于來人了，唐穗聽到開門聲，整理了下裙子便站了起來，打招呼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回頭看到站在門口的人后，她的話瞬間全部咽了回去。

她在這一刻，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宿命感，好像這輩子都無法擺脫。

“陸總，這位就是朝暮設計師，這位就是我們的老總，陸總。”陸為真的秘書正在介紹。

而唐穗冷著臉，渾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她徹底說不出話來，還以為看錯人了，沒想到這人是陸為真。

陸為真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穿得正式得體，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來，道：“你好，我是陸為真。”

“……”唐穗沒有伸手，也沒有伸手，她僵在那，渾然不知所措，心里準備好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場面一度尷尬，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朝暮老師？”

“穗姐……”

唐穗回過神來，深呼吸一口氣，沉默轉身，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跟林雅說：“走。”

話音剛落，就準備離開。

然而陸為真擋在門口，并不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