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也似乎不清楚她為什么排斥拿筆,在她看來,他還裝出一副不知道什么事的模樣,又想要惡心她是嗎?
唐穗舉起受過嚴重傷的左手給他看,拜他所賜,她現(xiàn)在就是個廢人,這副身體早就廢了。
看到唐穗眼里的閃爍的情緒,周斯也意識到什么,趕忙低聲說:“手的事,抱歉,實在是對不起,是我不好,穗穗,我沒有保護好你,就算你以后不能畫圖了,沒關系,我做你的手。”
如此深情,還真是叫人心動。
真如果換做是以前的唐穗,她真的會心動。
但那都是以前。
她幻想過很多次,真的很多次,一直在想如果當初周斯也對她稍微好一點,看到她的好,只是稍微看一下的話,也許不會發(fā)生這么多的事,不是么?
然而現(xiàn)實就是沒有。
什么都沒有。
唐穗閉了閉眼,已經(jīng)很疲憊了,每次想起以前的事,都會消耗掉她所有的力氣,她太疲憊了,每次回憶都會讓她仿佛再置身一次痛苦之中,那些痛苦的回憶一次又一次深刻映在她骨髓深處。
她閉上嘴,什么都不想說,閉上眼睛繼續(xù)躺在床上,不管周斯也說什么,他都不想動。
看她累了的樣子,周斯也就陪在她身邊,他知道她不愿意搭理他,也不再說話吵她,就坐在床邊陪她,看著她休息。
唐穗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就連易懷洺之后來的幾次,她都拒絕跟易懷洺溝通,易懷洺跟周斯也聊了聊,易懷洺想從周斯也了解更多,關于唐穗的那些過去,比如她到底是因為什么變成現(xiàn)在這幅樣子。
但周斯也沒有說,而且警告了易懷洺,讓他別打聽這么多。
周斯也都唐穗不敢發(fā)脾氣,但對易懷洺可沒有這么好的脾氣,尤其易懷洺幾次三番都還在問唐穗的事。
雖然是周斯也他自己找來給唐穗做心理輔導的,但不代表可以讓他這么熱衷一個勁問關于唐穗的事。
易懷洺其實是擔心唐穗的情況,于是跟周斯也解釋說:“周總,別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周太太是病人,對我來說,我作為一個醫(yī)生,想要給她做更好的治療,這是我身為一個醫(yī)生也想她好。”
他說得其實也沒錯,確實是這樣,是這個道理,易懷洺也是為了唐穗好。
唐穗不愿意住院,那再這樣下去,要是惡化了怎么辦,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周斯也覺得易懷洺過分擔心了,怎么說唐穗都是他的妻子,易懷洺只是一個醫(yī)生。
周斯也冷冷盯著他說:“最好是這樣。”
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易懷洺有了不該有的心思,他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易懷洺走之前又去看了看唐穗,想跟她聊聊,但她坐在露臺邊,一言不發(fā)。
易懷洺說:“太太,你還好嗎?”
唐穗沒有回應,只是抬了抬手指,什么都沒有說。
易懷洺注意到她的手指動了一下,說:“太太,你有哪里不舒服都可以跟我說。”
“其實你也沒生什么病,心理疾病不是生理上的,這不是什么不可見人的事,太太,你不要想這么多,只要依照你自己的情況來就行,為自己好好考慮。”
唐穗這才回頭看了看易懷洺,指了指桌子上的本子和筆,易懷洺幫忙拿給她,她寫了一行字,說:“謝謝易醫(yī)生的照顧,我想我很好,沒什么事,不用擔心。”
她這情況可不是什么還好的樣子。
易懷洺還想說什么,但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了,他明白唐穗這是什么意思。
她的字體娟秀,挺好看的,易懷洺得承認,他的心不受控制對她有所感覺,下一秒就被壓抑下去,他跟唐穗是不可能的,就算他這會有了不該有的情緒,也不能怎么著,而且是不被允許的。
易懷洺說:“你沒事就行,需要我的地方,隨時都可以找我。”
唐穗又寫了一行字,說:“以后就不需要再麻煩你了,易醫(yī)生,謝謝你了。”
易懷洺猜到了,也不意外,輕聲說:“不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唐穗點點頭,沒再說什么,放下本子,就不再跟易懷洺溝通。
易懷洺沒有立刻離開,低聲說:“唐小姐,你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模磕憧梢愿艺f,要是我能幫你的,我愿意幫你。”
他的聲音很輕,只有她能聽見。
周斯也在房間里裝了監(jiān)控,就在角落邊,唐穗也知道,那是周斯也自己裝的,美名其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其實對她來說,就是監(jiān)控她罷了。
易懷洺來過幾次,自然也注意到了。
她不愿意走出房間,易懷洺也就只能到她房間來,抬頭便看到了監(jiān)控,也知道房間里有監(jiān)控,所以說話聲音很輕,只有她能聽見。
易懷洺把自己的手機號給了她,意識很明顯,有事可以找他。
他寫了張紙條,背對著監(jiān)控,塞給了她。
……
等易懷洺離開后,周斯也端了杯溫水上來,給她吃藥。
這次唐穗乖乖吃了藥,繼續(xù)坐在那,還是周斯也說:“最近有沒有感覺好一點?恩?”
但是不管他問多少次,她都沒有反應,就像是沒聽見一樣。
其實她都聽得到,只是不愿意跟周斯也說話。
這么長時間,他都習慣。
“穗穗,都這么久了,你理我一下,好不好?跟我說句話,不要不理我。”
周斯也握住她的手,這么長時間以來,她是真的狠心,說什么都不愿意跟他說話,就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
她的手太瘦了,身上沒多少肉,每次抱她,她身上都只是骨頭,很咯,他很心疼,也請了專門的阿姨做飯給她吃,但她胃口不佳,就是吃不了多少。
在周斯也看來,似乎故意跟他對著干,只要他在,她就不會乖乖聽他的安排。
“穗穗,你這樣不是在折磨我,是在折磨你自己,你對自己好一點,你就算不理我也行,但起碼你對自己好一點,可以嗎?”
他都懇求她了,但他的懇求就如同當年她的懇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