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需要我抱你去浴室洗澡?”
唐穗再次將視線移到他臉上,忽然抿了下唇,笑了笑,她伸手指了指他肩膀的傷:你不痛了是么?
她難得愿意跟他溝通,他以為她這是想明白了,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接受,于是說:“不痛,不會痛。”
唐穗沒再理會,倒是走進了浴室。
周斯也以為她是學乖了, 畢竟她也斗不過他,然而她進了浴室,就把門鎖上了。
周斯也進不去,他站在于是門口笑著說:“穗穗,在醫院那會是我幫你擦身體,你身上的每一寸我都清楚,不過你既然這么害羞的話,那我就不打擾你,我就在門口等你,你有什么就叫我。”
里面很快傳來流水聲,淅淅瀝瀝的,而周斯也真就站在門口,沒有離開。
白天那會已經叫傭人把所有尖銳的物品都清理出去了,浴室里連個衣架都沒有,他不擔心她會自尋短見。
而且以她現在這么恨他的心,不一定會自殺,她就算要死,也會先殺了他,再自殺。
周斯也便去衣帽間拿衣服準備給她穿,她剛才進去也沒拿衣服。
唐穗手腳并不利索,她現在稍微使點勁,手腕就會痛得厲害,她現在只要想到那天的畫面,渾身還會不受控制顫抖,她還是很怕的,真以為自己會交代在那,然而她沒有死,居然撿回一條命。
可這又有什么用,唐赫不在了,嚴禮也不見了,她幾乎在一夜之間失去所有至親,現在只剩下她一個人。
就連二伯也臨時反悔,不帶她離開。
她這輩子難道都只能在周斯也身邊?做他的狗?
不,不,絕對不行。
她洗了澡,只穿了件浴袍就走了出去,周斯也不在浴室門口等著,而是在衣帽間,聽到浴室開門聲,他便從衣帽間走出來,拿了一條睡裙,是給她的。
“洗這么快?怎么頭發也洗了?晚上不要洗頭發,小心受涼。我去拿吹風筒給她你吹吹。”她現在身體實在太過虛弱,得好好養著。
而唐穗仿佛沒聽見似的,光著腳站在地毯上,她趁周斯也去拿吹風筒的功夫,她走出露臺,等周斯也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拿著吹風筒,只看到唐穗縱身從露臺的圍欄上跳了下去。
周斯也只覺得那一刻渾身的血液凝固結了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完全是本能沖過去,但什么都沒抓住,而唐穗已經摔在了后院的草坪上,一下子,身上都是血,瞬間浸紅了她的浴袍。
那一刻,周斯也再次嘗到了她的狠,都說他最狠,但更狠的其實是她。
她為了逃離他,不擇手段,甚至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周斯也心臟完全失去了跳動,好像在這一刻,他所堅持的信仰全部崩塌,那種失去她的絕望仿佛一個巨大的黑洞將他侵蝕。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沖下樓的,怎么把她抱起來,他聲嘶力竭吼著司機去備車,她身上都是血,好像不要錢一樣,流個不停,他的身上也沾滿了她的血液,鮮紅,而熱烈。
……
唐穗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被送去醫院搶救了,之前幾次是她命硬,沒死,而今晚這次她毫不猶豫從二樓半上跳下來,就說明了她想要逃離周斯也的決心。
她寧可死,都不想留在他身邊。
對于她來說,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也沒什么好留戀的,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可這對周斯也來說無疑是非常殘忍的。
她怎么能夠在他徹底愛上她的時候,這么狠心對他?她就連死都不要留在他身邊。
周斯也茫然盯著再次亮起的手術室的燈看,好像每次都是他守在這扇門的門口,以前是父母,現在是唐穗,他是什么掃把星么,為什么他在意的人都要經歷這一道關?
醫生護士不斷從外邊進去,沒人顧得上周斯也,醫務人員都顧著搶救唐穗去了。
二樓半,雖然不高,但摔下來也不是什么小事,而且她還流了那么多的血。
周斯也越想越覺得自己過去有多么的混蛋,如果一切能夠重新開始,他不會那樣對待她,他一定會好好對她,把她放在自己的心尖上呵護,讓她好好的。
而這會,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響了,響了很久,他都沒聽見,還是經過的護士提醒了他一聲,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拿出手機接聽。
“老板,之前你讓我查的事查出來了,有了眉目,周先生周太太的車禍確實不對勁,我查了很久,查到了那司機的家人,在車禍發生不久之后,司機的父母就帶著全家離開了海城,回到老家,他們在老家買了房子,還蓋了別墅,他們的這筆錢是一個神秘人通過匯款直接匯入到他們的賬戶上,那人是蘇小姐以前的男朋友。”
“你說什么?”周斯也瞬間回過神,猩紅的目光陰沉沉的。
手機那邊的人繼續說:“是,老板,蘇小姐的名字叫蘇亞麗。那場車禍是人為的, 是司機故意撞上了火車,才導致出的意外。”
周斯也死死捏著手機,渾然不相信這個事實,當初是蘇茉莉跟他說,是她不小心偷聽到唐穗打電話買兇害死他的父母,因為他不愛唐穗,唐穗因愛生恨,就想報復他,他那會根本就沒有懷疑過蘇茉莉,他一直相信蘇茉莉。
因為蘇茉莉跟他從小一直長大,她很善良,天真,他一直都這樣認為的。
而父母出了車禍,帶給他巨大的打擊,他根本沒有多想,自然就相信了蘇茉莉說的話。
他一直都不相信唐穗,在他心里,唐穗所有表現出來溫和的一幕都是她偽裝的,她為了跟他結婚,不擇手段,窮兇極惡,然而兜兜轉轉這么久,他現在才意識到,這有可能都是假的,唐穗不是那種人,她也沒有害他的父母。
可他當初就是不相信,說什么都不相信。
“老板,我這有段錄音,是我從司機那家人手里拿到的。他們一開始不配合,也不肯說,我用了點手段,他們這才老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