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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長的也不錯，也有一技旁身貌似還養過你些日子，眼盲？這么多年我也習慣了…為什么要和你好？”</br>
“你沒良心。”莫牙只差張牙舞爪掐住程渲的脖子搖晃她腦袋，“你的命是我救的，從那天起，你程渲的命就是我的，你是我的。”</br>
“做人哪有像你這么霸道？”程渲故意氣他，“大夫救死扶傷，救下的命就都是他的？老爹是怎么教你的？”</br>
“對你我就霸道了。”莫牙下定決心要一股腦說個痛快，“穆陵坑你，你還顧念著他；我救你護你，中秋大節你卻跑去替別人賀生辰…”</br>
程渲低笑，原來莫大夫是醋意上腦憋不住心里的話。程渲不再開口，咧著笑臉迎著莫牙的怒氣。</br>
——“你還笑？”莫牙忿忿的把果脯塞進衣袖，雙手掐住了程渲得意洋洋的腮幫子，“程渲你笑我？”</br>
如果肆意撫摸程渲…是不是意味著…就得到了她？——自己現在…正掐摸著程渲的…臉…</br>
莫牙嘎然想撤，但雙手已經不聽自己使喚，既然都已經摸上了…一不做二不休…莫牙深喘一聲，捧起了程渲的臉，發光的黑眼睛直直瞪著她不知所措的盲眼，莫牙俯下高傲的頭顱，溫暖的嘴尖觸向程渲微微發抖的唇。</br>
——他要做什么？程渲內心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她想掙扎，但她即刻就放棄了這個念頭，莫牙本來就生的高大，又是一身漂亮的腱子肉，更可怕的是，這會子喘息著的莫牙像極了一頭發怒的小獸，怒氣沖沖的要吞吃了自己。掙扎？程渲啊程渲，你不是瞎子也是個弱貨，認命吧。</br>
所幸…程渲嗅著莫牙嘴里清甜的氣味，所幸莫牙剛剛才吃了果脯，這頭一回…總也不會太慘…程渲心里百轉千回，深吸了口氣緊緊閉上了眼睛，抱著不過就是脖子挨一刀的念頭迎著莫牙貼近的唇瓣。</br>
程渲在自己的后半生里，每次回憶起和莫牙的第一次親密接觸都會掐著自己的肘肉扼腕悔恨——悔恨自己怎么就在那么重要的時刻閉上了裝瞎的眼睛，程渲啊程渲，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關鍵時刻怎么能瞎眼…</br>
程渲感受著莫牙口腔里越來越近的甜香味兒，在她默默等待最后一擊的那刻，莫牙瞬的頓住動作，咧開嘴露出兩排玉石般的皓齒，牙尖被月亮映出晃瞎眼的光澤。</br>
莫牙咬住程渲朝自己稍許撅起的紅唇，不等程渲反應過來，皓齒已經恰到力道的咬下，輕叼起她嬌潤欲滴的唇肉，溫柔的吮吸了下。</br>
——“莫…牙…”程渲驚覺中了圈套，一把推開莫牙俯下的身子，雙手拍打著他的胸膛，“死莫牙…臭不要臉…”</br>
——“哈哈哈哈哈…”莫牙齒間一松，仰面大笑出聲，松開的掌心環抱住了程渲柔軟躁動的腰身，“程渲，你斗不過我的。我是莫神醫，一個神婆子怎么可能斗得過真神醫？哈哈哈哈哈…”</br>
程渲羞惱交加，可身子被莫牙緊緊摟著怎么也掙脫不開，他像屏障一樣包裹住了自己，自此遮風擋雨再也不會放開。</br>
莫牙噌的把程渲橫抱在懷，月色皎潔，紅燈曖昧，更顯得程渲的面容俏麗，美過了最嬌艷的花朵。</br>
——“回去嘍。”莫牙低笑著往客棧走去，“神婆子嘴上死撐，身體倒是實誠的很呢。你說不要和我好，噘著嘴等我做什么？你說，你說吶？”</br>
程渲的臉臊紅一片，篤定如她，恨不得撓個地洞跳下去，不，要拉上莫牙一起跳。</br>
——“神婆子答應和我好嘍。”莫牙俯身沖程渲擠了擠眼睛，眉眼的得意連真瞎子都能感受的倒，“神婆子，我是你的拐，離了我，你一步都邁不開，這一生，你都得和我好，聽到了沒有，去他什么五哥六哥…只能和我好。”</br>
——和…莫牙好…程渲怔怔的恍如夢中，但心里卻比吃了果脯子還要甜蜜，蜜水在周身蔓延，程渲快活的恨不能飛起來，這是和穆陵徹夜觀星長談也不曾有過的感覺。</br>
難道，這才是和一個人真正好上的感覺…一副龜骨無所不知的程渲，第一次知道了這種感覺。</br>
客棧里</br>
大門口幾個紅燈籠倒是喜慶，但屋里可憐兮兮的一盞油燈還是泄露了客棧掌柜的摳門。亥時已過，只剩掌柜一人在柜面里噼里啪啦打著算盤珠子，不時抬起狹目朝外頭張望著——兩個大貴人還沒回來安置，掌柜困，可哪敢睡吶，總得留個人給那二位掌燈不是？</br>
這一眼看去，掌柜睡意全無，他看見莫牙俯頭和懷里的程渲低笑著說著什么，油燈昏暗他看不見程渲的表情，掌柜看的有些癡傻，一時都忘了去招呼他倆。</br>
莫牙像是沒看見旁人，踩上了咯吱咯吱的樓梯。</br>
——“莫大夫。”掌柜一個激靈繃直了身子，朝莫牙豎起兩根手指，“兩間，兩間上房，您記著吶。”</br>
抱著程渲走了老長一路，莫牙再是個男人也有些氣喘，才放下程渲，就拾起桌上的涼茶咕嚕灌下，但眸子還是晶晶閃閃，透著欣慰的亮色。</br>
程渲捋著耳邊的碎發，晃著腳丫子道，“你抱著我被掌柜看見，就不怕他告訴了穆郡主，郡主一氣之下收了我們的上房？兩間，兩間吶。”</br>
聽到“穆玲瓏”的名字，莫牙眼里的亮色有些閃爍，他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唇，半蹲在程渲的身前，“和一個人好，就不該對她有任何欺瞞。程渲，我還惱你去了穆陵的宴席…今晚，穆玲瓏和我逛到了戌時…不過就是沿著大街走了幾回，還有唐曉跟著…就是這樣。”</br>
見程渲笑而不語，莫牙又道：“收了房也好，我也不想欠她人情。神婆子你已經入得司天監，進得大皇宮，岳陽王土，還怕沒有安生的地方？”</br>
“穆郡主單純善良，她不會和你計較。”程渲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一本正經的莫牙，她耳邊回蕩著莫牙剛才嘴里的話——和一個人好，就不該對他對任何欺瞞…</br>
程渲心里咯噔一下，臉頰忽然有些隱隱發熱——自己明明已經能看見，還欺著莫牙呢。</br>
——“我…”程渲咬唇想要告訴莫牙什么。</br>
“等等。”莫牙小跑著回到自己那屋，不過片刻又疾步奔了回來，手里拿著他的寶貝金針，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br>
程渲看著他手里的羊皮金針，脊背一濕，喉嚨動了動。</br>
莫牙愛惜的鋪開羊皮卷，修長的指節拂過三十六根金針，唇角挑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這些天，我日夜重讀古書，終于又被我琢磨出一種新的針法。上回沒治好你的眼睛，應該是你眼周的穴道淤血久積，我初時沒敢狠下力道，這才功敗垂成。”莫牙看向程渲有些懵逼的眼睛，見她恍惚，莫牙只當程渲有些緊張，“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我敢拿起金針，就一定是有把握的。”</br>
“眼睛是我的…我當然怕。”程渲有些抖霍，這又是幾針刺下，亮眼不會給治瞎吧。</br>
莫牙惱惱的蹙了蹙眉，“出息。都已經瞎了，還能怕什么？大不了做你一輩子拐就是。”</br>
——“要不…”程渲努力道，“等你再有把握些？”</br>
“已經很有把握了。”莫牙自信道，“沒有十成也有九成，你信我。”</br>
——“要是…”程渲中衣潤濕一片，“如果是給眼明的人刺這幾針，結果會怎樣？”</br>
“額…”莫牙想了想道，“淤血已除，再施針…會瞎也說不定。”</br>
程渲見莫牙揀起一根金針，就著點燃的燭火來回燙弄，眼神專注。程渲捏了捏手心，該怎么告訴莫牙？大叫一聲莫神醫我一早就看見了，你不信？我看見了你的所有…所有是什么意思？就是…程渲胸腔一燙，雙眼不自覺的看向莫牙的那處，糟心…怎么還咽了下口水。</br>
——莫牙一定會戳死自己，不，是戳瞎自己的眼睛…兩人才好上不到半個時辰，愛情的寶船就翻在眉睫。</br>
“我扶你躺下。”莫牙走近程渲，“我的針很快，你試過的。”</br>
程渲猶豫的檔口，莫牙已經扶起她的臂膀走向床褥，“等你重見光明的時候，別忘了喊我一聲莫神醫。”</br>
程渲僵僵的平躺在床上，她的眼前閃過很多畫面——莫牙知道實情，氣急敗壞的把金針刺進自己的死穴…莫牙怒吼一聲，舉起自己扔進海里喂魚…莫牙站在大街上揮舞著手臂吆喝——快來看啊，她就是修兒，沒死的修兒吶…</br>
大不了…程渲還是不敢說出口，大不了，被莫牙戳瞎，再治一次就是。程渲咬緊唇尖暗暗有了決定。莫牙待自己那么好，千金易求，良人難得，程渲不敢冒險失去這份情意，她失去過一切，她不想失去莫牙。</br>
莫牙拾著衣袖擦去程渲額頭的汗珠，他的眼神柔和，像風平浪靜的大海，正因為是大海，程渲不知道他會翻起多大的浪頭，會不會吞噬掉自己。</br>
程渲閉上眼睛等了很久，屋里平靜的可以聽見兩個人的心跳，終于她忍不住睜開眼睛，她看見莫牙看著手里的金針發呆，澈靜的眸子一動不動。</br>
莫牙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刺不下這一針，他是莫牙，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何為恐懼權貴的莫牙，他明明有把握可以治好程渲，可為什么，他手里的金針重過了千鈞。</br>
卦師自卜會惹來大禍，醫者治親會動搖心智。老爹說的沒錯，沒有感情的醫者才可以平靜的救死扶傷，當他生了情意，就會看重生死，有了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軟肋。</br>
莫牙額頭上的汗水越聚越多，凝成黃豆大小，順著鬢角緩緩滑下。程渲默默的看著莫牙仿如畫中人的臉孔，她難以自制的摸向莫牙的臉，指尖點住了莫牙鬢角就要落下的汗珠。</br>
——“莫神醫…”</br>
靜逸的小屋里，程渲幽聲回蕩，像琉璃鈴鐺搖曳著莫牙的心。</br>
——“你喊我什么？”莫牙握住了程渲的手腕。</br>
程渲詫然驚醒，“莫神醫”。她喊出了莫牙心心念念想聽的“莫神醫”。</br>
莫牙觸到了程渲指尖的濕潤，她準確無誤的按住了自己的汗珠子，她喊了自己莫神醫，她…并不是盲女，程渲早已經可以看清一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