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莫牙扳正程渲的臉，黑眼睛灼熱的凝視著她，唇齒半張?zhí)N著快活，“必須嬌氣，還越來越嬌氣。程渲，神婆子，沒見過你這么傻的女人，你啊，你啊…程渲…”莫牙咬著程渲的耳垂，哈著熱氣道，“我要做爹爹了，你啊，要做娘親了。”</br>
“怪我。”莫牙自責(zé)道，“這幾天都忙著蕭妃的病，都沒好好關(guān)心你。我莫牙的夫人有喜，居然不是夫君一眼看出？害的你稀里糊涂暈在地上…要是傷了腹中的骨肉怎么辦？我這個爹爹，真是疏忽。”莫牙輕輕撫著程渲平坦的小腹，抵上了程渲汗?jié)竦念~頭，“也要怪你，非要來了盡興…這下可好，盡興出個人命來…得嚇?biāo)滥惆伞！?lt;/br>
程渲按著自己的小腹，“這里，真的有了我們的孩子？我怎么一點兒感覺都沒有？”</br>
莫牙大笑，豎起指尖道：“他才那么點兒大，你哪里會有感覺？等他再長大些，你就懂了。我替你把了脈，虧得我之前給你調(diào)理的不錯，蕭妃給的血燕也是頂好的東西，咱們的孩子好的不能再好，只要你別再傻兮兮的，保準(zhǔn)生個大胖小子。”</br>
“是男是女你也知道？”程渲反問。</br>
莫牙愣了一愣，嘻嘻笑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歡，不過這頭一胎，還是生個兒子好，將來能幫我看著你，也能護(hù)著妹妹不是？”</br>
莫牙笑了陣，摟住程渲道，“差點忘了問你，你怎么會暈在卦檔里？那里不是沒什么了嗎？”</br>
見程渲恍惚，莫牙只當(dāng)她忽然知道自己要做娘親，莫牙又親了口她的額頭，“自己還要人照顧，都要做別人的娘親了。我尋思著你后頭就別去司天監(jiān)了，那里陰的慌，客棧簡陋咱們也不住了，我去置辦個大宅子，讓你住的舒服些...程渲，你在聽么？”</br>
“莫牙。”程渲拉了拉他的衣角，“五哥見到賢王了嗎？”</br>
見程渲懷著孩子還惦記著別人，莫牙再寵溺她也是會生氣的，莫牙低哼了聲，“你還不知道吧，賢王去城外皇陵齋戒祈福了，一來一回怎么也要三五天，你五哥不走運(yùn)，該是撲了個空，沒見著。”</br>
“那五哥人在哪里？”程渲眼神焦慮。</br>
“不知道。”莫牙撇過臉，卻還是緊緊摟著懷里的程渲，“他情緒悲憤，無路可走，老爹說他整夜也沒回宅子去，不是追去皇陵，就是躲在哪里抹眼淚吧...程渲，你多顧著自己，咱們有孩子了。”</br>
程渲臉上忽然溢出一種絕望的神情，她一貫篤定冷靜，莫牙還從沒見過自己夫人流露出過什么真正的慌亂。莫牙握住程渲發(fā)冷的手，勸慰著道：“眼下能幫你五哥的也就是賢王穆瑞了，怎么？有什么不對么？程渲，難道你在卦檔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br>
程渲直起身，莫牙知道她一定有很重要的話要對自己說，趕忙也端正態(tài)度，咽下卡在喉嚨里的醋意。</br>
程渲摸出一枚錢幣，這時候還要爻幣？莫牙伸手摸了摸夫人的額頭，別是糊涂了吧。</br>
程渲拋起錢幣，緊攥手心，“是字？還是花？”</br>
“字。”莫牙想也不想，這時候哪還有心情猜這。</br>
程渲?jǐn)傞_手心，莫牙探頭見是花面，臉上也不見沮喪，“我就沒猜對過，程渲，你們算卦的手黑。”</br>
“你要是一直猜字，是永遠(yuǎn)都猜不對的。”程渲翻開錢幣的另一面，“這枚錢幣，正反都是花面。”</br>
——“啊？你坑我？”莫牙乍舌，“卦師果然多騙子，一枚錢幣還做手腳...”</br>
“你盯著一面去猜，當(dāng)然永遠(yuǎn)都是錯。”程渲收起錢幣，“不光是你，我也錯了，我們每個人，都錯了。”</br>
“哪里錯了？”莫牙不解。</br>
“我問你。”程渲低聲道，“有一個問題，我們誰都沒有想通過，只是形勢逼迫，大家見對五哥沒有壞處，就也不去深究...”</br>
莫牙眼睛驟亮，“我知道，賢王，是賢王對穆陵的倚重，一個焚爐雕琢金龍的正一品親王，有通天之術(shù)，有傾世權(quán)力，會不想自己做皇帝？反而竭力扶持一個不得寵的五皇子？”</br>
——“就算圣名之下，無法篡位。”程渲繼續(xù)道，“但如果要做權(quán)臣，手握齊國無人可以撼動的權(quán)力，精明如穆瑞，應(yīng)該在武帝皇子里挑選一個最無用的加以扶持，五哥太出眾，也不喜歡與他示好...換作你是賢王，你會選五哥嗎？”</br>
“當(dāng)然不會。”莫牙不假思索，“選那個出家做和尚的也好啊。”</br>
“有野心，卻不謀權(quán)；有意圖，卻欲蓋彌彰。”程渲聲音越來越低，“莫牙，你一定已經(jīng)猜到了，話在嘴邊，你說。”</br>
莫牙張了張唇，話到嘴邊又有些遲疑，蕭妃生死難卜，又是一副讓莫牙尊敬喜歡的模樣，莫牙不敢說出對蕭妃不敬的猜測，可是...可是...“我就胡亂一說，猜錯你就忘了去。程渲...難道你的五哥...不是蕭妃娘娘和武帝所生？”</br>
這話猶如驚雷，低沉卻又發(fā)聵。程渲沉下聲音，“如果我猜的不錯，五哥應(yīng)該是賢王的兒子，賢王偷梁換柱用自己的兒子換走蕭妃之子，他處心積慮，為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骨血，這也可以解釋為什么五哥遇險，賢王一夜老了十歲，還敢用生死卦替五哥求生...因為那是他自己的兒子，他怎么會讓自己的孩子出事...”</br>
程渲又道：“穆郡主和我說起過，賢王深愛她的母親，但她母親卻總是淡淡的...并不和賢王住在一處...賢王妃應(yīng)該是知道這件事，兒子被夫君換走，換作哪個女人都不會接受，就算有皇權(quán)誘惑，也絕不會原諒自己的夫君。”</br>
“對。”莫牙一拍床板，“我給賢王妃看過病，她的病，是郁結(jié)所致，郁結(jié)...連穆玲瓏都不知道的郁結(jié)...也就是被人換子了。程渲，你太厲害。”</br>
——“等一下。”莫牙忽地想到什么疑點，“程渲，蕭妃生雙子，唐曉被老爹救走...幼子被穆瑞換走...那被穆瑞換走的孩子，在哪里？”</br>
程渲的臉上木然籠上一層陰云，“我也在想...莫牙，如果你是賢王，換回的孩子，你會怎么處置？”</br>
莫牙心一沉，“我是一定舍不得的...但穆瑞...他犯下這樣的事，應(yīng)該不可能把自己皇兄的孩子活著養(yǎng)大吧...先不說將來會惹出禍?zhǔn)拢@時不時看著，不鬧心嗎...穆瑞...也許已經(jīng)斬草除根，這孩子，八成早沒了。”</br>
莫牙哀傷的嘆了聲，“蕭妃娘娘也真是可憐，宮里苦捱這么多年，身邊竟然都沒有自己的孩子...如果她知道，該傷心死。”</br>
——“雖不是親生，但卻又是當(dāng)?shù)沼H的母子處之...五哥也只知道這一個娘親，無血脈，卻有親情...天命，帝王星轉(zhuǎn)，紫微星歸...天命，難道真是天命。”程渲喃喃自語，恍然失神。</br>
見程渲臉色異樣，莫牙扳過她的臉愛憐看著，“程渲，你到底在卦檔里看到了什么，暈倒不算，醒來怎么還癡癡呆呆的？還是要做娘親，整個人都高興懵了？”</br>
“我看見了...”程渲驀然垂目，抬起頭對莫牙擠出一絲笑容，“我能看見什么？莫牙，五哥要真的是賢王兒子，他就不該是齊國儲君，也沒道理取代唐曉的皇子之位。錯了就是錯了，既然真相就要浮現(xiàn)，五哥應(yīng)該放手，是不是？”</br>
莫牙一貫冷靜，凡是也有自己的主張，但這一回，玲瓏如他，倒是有點躊躇之色。前陣子還和穆陵暢快對飲，還說要做兄弟共生死，這會兒他才是個贗品...劇情反轉(zhuǎn)得莫神醫(yī)都有些難以抉擇。</br>
——總不能跑去和穆陵說：走吧走吧，人總要學(xué)著自己長大...</br>
“如果...”莫牙勉強(qiáng)道，“如果穆陵真是賢王之子，該放手的就要放手，我雖然不喜歡唐曉，害我老爹這仇我不會忘。但...以臣子之身去奪儲君之位...這樣好嗎？但...君王重才干，更要重品格仁心，唐曉兇殘暴虐...他做皇帝，我真替天下人捏一把汗...左右都不是...哎呀，真是煩死。”</br>
“如果。”程渲咬緊唇尖，“五哥才是天命所歸呢？”</br>
“笑話。”莫牙脫口道，“天命？我不信什么天命，你卦術(shù)再厲害，我就看看，不說話。巧合也好，玄機(jī)也罷，我不信命。要真是天命所歸，皇位輪得到武帝坐？替別人養(yǎng)了這么多年兒子...這腦子做皇帝，我也是心疼他。”</br>
程渲摸出懷里的鎏龜骨，黑漆漆的猶如一塊燒焦的碳石，“龜骨千年可以通靈，占卜無一不準(zhǔn)，它卜出的卦象，不會錯...”</br>
程渲一定是興奮過度魔怔了。莫牙奪過她手里的龜骨，憤憤的甩去床腳，一把將程渲按在了床上，壓上了沉沉的被褥，“你說什么都是對，這會子別想占卜了，休息，給我閉著眼睛休息。”</br>
——“如果五哥去皇陵見賢王，還追的回么？”程渲茫然發(fā)聲。</br>
莫牙搖頭，“追不回了，他把汗血帶走了，寶馬日行數(shù)百里，要想追，得會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