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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第二日一早,  趙峋見阿妧還睡得香甜,放輕了動作起身,沒有吵醒她。
    趙峋今日有早朝,  臨走前他讓宮人們告訴阿妧,  午膳時讓她去福寧殿伴駕。
    “娘娘,時候不早了。”朱蕊看著該去坤儀宮的時辰到了,便來喚阿妧起身。
    阿妧揉著眼睛坐起來,茉香等人掀起帳子,服侍著阿妧更衣。
    青蘭一面幫阿妧梳頭,  一面道:“娘娘,  皇上讓您午時去福寧殿伴駕。”
    是昨夜自己的乖巧取悅了他么?
    阿妧點點頭,隨手挑了一支赤金紅寶石的鳳釵遞給青蘭。
    今日她挑了件湖藍色的宮裝,額邊垂著水滴狀的紅寶石流蘇,那張芙蓉粉面,  愈發(fā)嬌艷欲滴。
    一番梳洗后,  阿妧仍沒什么胃口用早膳,  直接帶人去給皇后請安。
    路過御花園時,一股香甜的花香隨風送來。
    “娘娘,  前兩日聽夏青說,  御花園中的這兩棵桂樹開得極好。”茉香隨侍在旁,踮起腳尖循著香味看過去:“不若奴婢帶著夏青和海棠去采些來,  回來做桂花糕或是曬成干花都好。”
    阿妧側(cè)眸望了一眼,  微微頷首道:“你們小心些,  仔細別摔著。”
    攆轎只略停留了片刻就重新被抬起,  高大的桂樹下走出一道俏麗的身影。
    “十二姑娘,方才經(jīng)過的貴人是熙昭儀。”她身旁還跟著一個宮女,為她解釋道:“她懷著皇嗣,  眼下也最得寵,連貴妃娘娘都要暫且避讓三分呢。”
    被稱呼為“十二姑娘”的少女是鄭貴妃的表妹鄭丹月,是平陽侯府精挑細選出來的姑娘,來幫著貴妃固寵,生下皇子。
    鄭丹月望著阿妧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艷羨。
    “姑娘,咱們早些回去罷。”小宮女低聲道:“貴妃娘娘不喜歡您出來太久。”
    鄭丹月點點頭,和宮女一起回了景和宮。
    距離她進宮陪伴堂姐,已經(jīng)過去了數(shù)日,皇上并未來景和宮。原先聽到堂姐如何在宮中受寵,如今見著君恩也淡薄了許多。
    若非如此,也未必能輪得上她入宮。
    坤儀宮。
    重陽節(jié)過后,便是皇后的生辰。
    按照往年的慣例,是要聽云殿大辦的。不過聽云殿的宴席中連續(xù)出事,總讓人覺得不吉利,地點便改在了繪芳殿。
    往年皇后的生辰都是賢妃主理,今年她還未能起來,趙峋點明讓淑妃總攬,張皇后怕淑妃分權(quán),又將溫昭媛給塞了進來,讓她盯著些淑妃。
    “今年辛苦淑妃了。”張皇后當著一眾宮妃的面,夸獎淑妃道:“你素來是個最妥帖穩(wěn)重的,皇上才這樣看重你。”
    淑妃面上始終帶著端莊的笑容,她起身恭聲道:“謝娘娘夸獎,能為皇上和娘娘分憂,是妾身本分。”
    這話張皇后顯然是要來惡心鄭貴妃的。
    鄭貴妃心中清楚,眸中閃過一絲輕蔑之色,張皇后也就只會說些沒用的。
    “本宮瞧著貴妃的臉色好了不少,想來是鄭姑娘入宮陪伴有功。”張皇后含笑望向鄭貴妃:“她正是花朵般的年紀,也別太拘著她,得閑也讓她出來走動走動。”
    鄭貴妃聞言,挑眉張揚一笑。“多謝娘娘寬懷大度,妾身會吩咐的。”
    雖說鄭家姑娘入宮是得了皇上允許,可皇上讓人進來也沒多半分關(guān)注,反而這幾日都在陪著熙昭儀。
    只怕下一步,鄭貴妃要親自去求皇上了。
    “別處倒也罷了,妾身看貴妃娘娘該多讓鄭姑娘多去熙昭儀的琢玉宮走一走。”何修儀掩唇而笑。“這可比在御花園里閑逛,要強上不少呢。”
    何修儀諷刺鄭貴妃放鄭丹月出來是要偶遇皇上,偏生皇上除了在福寧殿處理政務、給太后請安,就是去琢玉宮。
    鄭貴妃懶得施舍她半分眼神,阿妧神色淡然自若的坐著。
    兩人誰都不理會她,何修儀反而愈發(fā)像個跳梁小丑。
    末了還是溫昭媛出來解圍,氣氛才不至于太尷尬。
    一時大家散了,阿妧看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直接去福寧殿。
    左右她去伴駕后宮也會傳開,也不必再費心遮掩。
    望著阿妧的攆轎直接往福寧殿的方向走了,先走的鄭貴妃在轉(zhuǎn)角時望見,美艷的眉眼間閃過一抹不甘。
    她不能被阿妧奪了寵愛。
    ***
    福寧殿。
    阿妧來時,沒見到趙峋,崔海青給她見禮。
    “娘娘,皇上還在御書房議事。”崔海青解釋道:“皇上特讓奴才先回來告知娘娘,您在暖閣中先看看書,或是歇一會兒都好,皇上晚些時候過來。”
    阿妧笑著點點頭。
    福寧殿的暖閣她不是頭一次來,知道這里放著的多是皇上的私人藏書,無關(guān)朝政軍務,她站在書架下,慢慢的看著。
    崔海青去張羅著給熙昭儀準備茶水,在這里熙昭儀能自由走動,并不需要他特意看著。
    有些晦澀的書她連書名都看不懂,她目光落在那一排《史記》上,抽了一本出來。
    先前她聽蘇姐姐講過,后來見她并無基礎,便撿著平日里用到多的詩詞讓她背一些。
    當初爹娘還在時,也曾教過她讀書認字。
    阿妧撫摸著封面,她依稀記得爹爹也有,只是質(zhì)地遠不及皇上的收藏。
    拿到手中,她發(fā)現(xiàn)這本書該是皇上常看的,已經(jīng)比書本身略厚了些。
    阿妧隨手翻了幾頁,吃力的一個字一個字讀下去,很快便覺得沒什么趣味。正當她想放回去時,忽然翻到一頁,上面還有被筆圈過的痕跡,格外醒目。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她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熙”字顯得格外醒目。
    阿妧的手指輕輕點在這個字上,像是頭次認識這個字一樣,從未覺得如此陌生。
    她懵了一會兒,眸中露出一抹清醒的了然。
    原來如此。
    當初她初封為美人,便有個人人艷羨的封號。
    熙,光明,和樂。
    可偏偏皇上是從這么一行字中圈出來的——她再蠢,也看得懂“皆為利來”。
    她一直覺得圣心難測,在一剎那間,她覺得自己懂了趙峋的心思。
    自己是太后送到皇上身邊的,皇上不會因為她這樣一個身份卑微的人跟太后母子不和,更何況,他還很受用她的討好和“真情”。
    所以皇上挑了這個封號,表面上看著美好,實則充滿了嘲諷意味。
    這個封號隨著她一路晉封,哪怕成了從二品的昭儀,皇上待她的心,倒是一直如初。
    阿妧彎了彎唇角。
    本來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也不過是各取所需。
    只不過,心中驟然有一點尖銳刺痛,緩緩彌漫開。
    這樣也好,皇上始終如一,她也不該忘了本心。
    “娘娘,請您用些果茶。”崔海青親自端著托盤進來,恭敬的道:“這是皇上特意吩咐御書房給您準備的。”
    他說完抬頭時,忽然見到熙昭儀面上的神色有些不對,似是釋然似是悲傷。
    “多謝崔總管。”阿妧小心的合上書,仍舊放回書架上。“本宮剛好有些口渴了。”
    她不再去看書,安心坐在一旁的軟塌上,小口小口的輕啜著果茶。
    這果茶酸甜可口,不知里頭用了多少水果調(diào)配的,聞著就有股清香。
    皇上這樣為她花心思,后宮里多少雙眼睛盯著,暗中有多少人羨慕她,嫉妒她。
    天子從來都是能輕易的將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按照他的心意擺布。
    她早就知道,只是驟然得知,仍有些冷罷了。
    “皇上駕到——”聽到外面的通傳聲,阿妧放下茶盞,扶著腰緩緩起身。
    “妾身見過皇上……”阿妧微微福身,只見趙峋掀了簾子進來,快步走到她身邊。
    他語氣仍是那樣親昵的責備:“朕說過了,沒有外人你不必行禮。”
    “妾身忘了。”阿妧俏皮的眨了眨眼,嬌聲道:“下次定不會了。”
    趙峋點了點她的鼻尖兒,問道:“果茶喝著還可口么?若喜歡讓你的小廚房也照著做。”
    “喜歡極了。”阿妧笑瞇瞇的道:“清香酸甜,更是皇上待妾身的一片心意,妾身覺得更珍貴。”
    趙峋挑了挑眉,手放在阿妧的腰上,刻意保持著曖昧的姿勢。“熙昭儀怎么今兒嘴這樣甜了?”
    這個“熙”字才出口,阿妧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皇上待妾身好,還不許妾身說一聲么。”她動作靈巧的躲開他的禁錮,粉色的唇瓣微微撅起,像是在撒嬌。“那往后妾身可不敢說了。”
    “朕才說了一句,你倒跟朕頂起嘴來。”趙峋屈指輕輕彈在她的額上,并不疼。
    阿妧嘿嘿笑了一聲,理直氣壯的道:“皇上,妾身餓了。”
    自趙峋從御書房出來起,便吩咐御膳房往福寧殿送午膳,特意考慮著阿妧的口味,多添了幾道菜。
    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在圓桌上擺好,兩人開始用午膳。
    趙峋留意到阿妧似乎胃口好了不少,比平時還多用了幾筷子菜。
    用過午膳,阿妧有些犯困了,想要起身回琢玉宮。
    “留在這兒小憩片刻,才用過午膳,別急著走。”趙峋吩咐一聲,讓阿妧在他素日小憩的羅漢床上休息。
    阿妧沒有推脫,由朱蕊和茉香服侍著歇下,趙峋拿了本書在旁邊。
    這些日子阿妧容易累,很快就睡著,趙峋的目光便從書上挪到了她身上。
    羅漢床是特制的很是寬大,可她只蜷縮著占了一角,有點可憐巴巴,沒安全感似的。
    趙峋放下書,走到她旁邊坐下。
    總算將她身上養(yǎng)出些肉來,劉太醫(yī)上次診脈時也說像是懷了的,等她生下皇子,他就給她晉妃位,也不辜負她的情意。
    正當他的手要碰到她的臉頰時,忽然門前的簾子響了下。
    趙峋轉(zhuǎn)過頭去,面上有幾分不悅。
    他起身下去,壓低了聲音。“熙昭儀睡著,朕不說了不許來打擾。”
    崔海青暗中叫苦不迭,他本不想來打擾,可求見的人是鄭貴妃,他不敢不來通傳。
    “皇上,貴妃娘娘來了,在殿外求見。”
    趙峋聞言,蹙了蹙眉。
    他見阿妧仍是還睡著,讓朱蕊和茉香守著,自己走了出去。
    “妾身見過皇上。”鄭貴妃穿了月白色繡折枝花卉的宮裝,這樣素凈的顏色,趙峋很少見她穿。
    趙峋淡淡的道:“平身罷。”
    見皇上沒有像平時一樣扶起自己,鄭貴妃心中隱隱有些失望。想到今日來的目的,她只能克制自己。
    “皇上,妾身從前些日子就準備做醉蟹,想著您往日是喜歡吃的,便想請您晚膳在景和宮用。”鄭貴妃努力克制著心底的不適,笑盈盈的道。
    她不是沒聽說,熙昭儀還留在福寧殿中沒走,想來皇上方才就是在陪熙昭儀。
    知道她來了,皇上竟也沒讓熙昭儀出來——
    “朕若有空會過去的。”趙峋沒有直接下她面子,只是神色有些冷淡。
    鄭貴妃怕逼得太緊會適得其反,便告退離開了。
    臨從福寧殿出來時,她問了送出來的崔海青。“熙昭儀可在暖閣?”
    崔海青應了一聲。
    鄭貴妃面上閃過一抹冷笑,什么都沒說。
    等她上了攆轎,問了身邊的小內(nèi)侍。
    他向福寧殿的人打聽過,小心翼翼的道:“熙昭儀在暖閣睡下,這才沒出來。”
    鄭貴妃望著福寧殿的方向,眼中的恨意愈發(fā)濃烈。
    “崔海青,讓御膳房罷這幾道菜的做法教給琢玉宮的小廚房,熙昭儀喜歡這個。”趙峋在進去前,吩咐崔海青道:“還有果茶的方子,也一起拿過去。”
    崔海青忙答應下來,心中暗暗感慨,皇上待熙昭儀可是愈發(fā)的好了。
    只要熙昭儀能生下皇子,往后恩寵定然在貴妃之上。
    ***
    琢玉宮。
    阿妧回到自己宮中,才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累。
    在福寧殿她沒有一刻是睡著的,只是她不想面對趙峋。
    “娘娘,您臉色有些差,可要請隗吏目給您來瞧瞧?”朱蕊觀察著阿妧的臉色,關(guān)切的問。
    阿妧感覺小腹隱隱有些墜痛,便點點頭,應了下來。
    得知是琢玉宮召他,隗秋平立刻提著藥箱匆匆趕到。這幾日正是熙昭儀最危險的時候,若真的是被下藥,恐怕要露出端倪了。
    果然他來時,給阿妧診脈后,心中咯噔一聲。
    熙昭儀喜脈的脈象,消失不見了。
    “娘娘和腹中皇嗣一切都好。”隗秋平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娘娘可是覺得惡心的癥狀有些加劇?”
    阿妧看出他神色上的變化,順著他的話點點頭。
    “微臣向劉太醫(yī)學了一套針法,可為您緩解一二。”隗秋平開始拿出需要的工具,將在房中的茉香、青蘭等人都分派了活計,只剩下朱蕊。
    阿妧沉聲道:“隗吏目可以直說了。”
    “娘娘,您喜脈的脈象消失了!”隗秋平神色焦急的道:“您這兩日,可感覺到有什么反常么?”
    驟然聽到這個消息,阿妧并沒有隗秋平猜測的大失所望或是害怕,她的聲音依舊平緩冷靜:“像是來癸水前的感覺,小腹有些墜痛。”
    喜脈脈象消失,沒幾日就會來癸水。設計熙昭儀的人,怕是正要等這個時機罷!
    “娘娘,您看是否立刻向皇上坦白?”隗秋平知道熙昭儀早就向皇上提過,這事絕對是越早發(fā)現(xiàn)越好。
    阿妧目光沉穩(wěn)的望著他,緩緩開口道:“先不急著說,隗吏目有信心幫本宮騙過劉太醫(yī)么?”
    聽她這么說,隗秋平愕然的睜大眼睛。
    “隗吏目幫本宮繼續(xù)維持這脈象,若有人要揭發(fā)本宮,最好的方法就是設計本宮小產(chǎn),一石二鳥。”阿妧眸光中閃過一抹凌厲之色。
    既能讓皇上處置謀害皇嗣的人,又能揪出她假孕來,一下子除去兩個人。
    事到如今,懷疑的圈子已經(jīng)越來越小,阿妧不想放過任何一次機會。
    “微臣,盡力而為。”隗秋平咬了咬牙,答應下來。
    劉太醫(yī)如今對他很信任,皇上也是知道熙昭儀萬分謹慎后才相信自己有孕,定不會懷疑到熙昭儀安排假孕上,這樣一來便有成功的可能。
    隗秋平從藥箱找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丸藥交給阿妧服下。
    “隗吏目若是沒有別的事,還請留在宮中。”阿妧將藥咽了下去,叮囑道:“只怕早就有人留意到你,那日會阻撓你倒本宮這兒來。”
    “請娘娘放心,微臣明日出宮一趟準備好東西。以后幾日都會留在宮中,必會幫著娘娘周全此事。”隗秋平鄭重的點點頭。
    阿妧點了點頭,唇邊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
    “多謝隗吏目了。”
    等茉香等人進來時,隗秋平幫阿妧施針后見她臉色好了些,這才離開。
    原先她想著自己不要步貴太妃的后塵,她不想有這個孩子,免得她和趙峋都傷心。
    或許她從開始就錯了,她哪里有貴太妃的福氣,皇上也不是先帝。
    只有他親眼看著她失去孩子的痛,才會對她更憐惜愧疚——這就夠了。
    阿妧緩緩閉上了眼,靠在了大迎枕上。
    ***
    這兩日宮中茶余飯后有了新的談資。
    景和宮的鄭貴妃將自己的堂妹帶在身邊,還親自去皇上來景和宮。
    鄭貴妃不愧是曾經(jīng)的寵妃,皇上都應了,當晚在景和宮臨幸了鄭丹月。
    翌日,皇上封了平陽侯府庶出的十二姑娘鄭丹月為正六品的鄭才人,只是地方還沒替她選好,暫且在景和宮住著。
    既是封了才人,是要去給皇后請安的。
    今日坤儀宮怕是要熱鬧了。
    鄭貴妃有攆轎,鄭才人只能跟著走在一旁。
    初次承了恩寵的她,身上還有些不適,跟在鄭貴妃的攆轎旁很是吃力。
    “喲,這不是新封的鄭才人么?”何修儀特意趕來看熱鬧,她讓內(nèi)侍走得快了些,趕了上來。“貴妃娘娘怎么舍得讓鄭妹妹這樣嬌花似的美人兒走得這樣辛苦?”
    “鄭才人昨夜初承恩寵著實辛苦,別說皇上了,本宮見了都心疼。”
    鄭才人被她說得面紅耳赤,卻不得不上前蹲身行禮道:“妾身給修儀娘娘請安。”
    “何修儀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鄭貴妃心中惱火,面上卻是不肯露出來。
    說著,她反而讓攆轎走得快了些。
    只是苦了鄭才人,幾乎要小跑著才能跟上鄭貴妃的攆轎,暗暗叫苦不迭。
    何修儀清脆的笑聲從后面?zhèn)鱽恚嵸F妃攥緊了帕子。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鄭才人身上,心中的恨意幾乎藏不住。
    昨夜皇上那樣的冷淡漠然,竟真的臨幸了鄭丹月。且皇上待鄭丹月也并不憐惜,只要了她一次,就叫水沐浴。
    離開前,皇上似笑非笑的道:“貴妃如此賢惠,朕心甚慰。朕封她為六品才人,你是想讓她住在景和宮,還是要另選住處?”
    鄭貴妃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皇上的話令她越想越心驚。
    若不留下鄭丹月,是她假賢良容不下人,這人還是她堂妹,安置去別處,憑著鄭丹月的本事,更難得到寵幸;可留在她眼皮子底下,她自己心里都咽不下這口氣。
    皇上是在考驗她么?
    見她一時沒答上來,趙峋也不勉強她,直接帶著人回了福寧殿。
    鄭貴妃心神恍惚的到了坤儀宮,這才留意到鄭才人儀容有些狼狽。
    “你這成何體統(tǒng)!”鄭貴妃皺了皺眉,道:“讓別人瞧見像什么樣!”
    鄭才人覺得很委屈,她一路小跑過來已是不容易,貴妃還對她有諸多不滿。
    可她不敢反駁,只得讓宮人匆忙幫她整理一二。
    果不其然,等到一眾都到了時,鄭才人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皇后娘娘,妾身看著鄭才人倒有些熙昭儀的品格。”何修儀觀察了好一會兒,才一擊命中。
    她露出了然的笑容,鄭貴妃恨不得撕碎她的嘴。
    平陽侯府也覺得鄭貴妃這套行不通,想要個人來模仿最得寵的熙昭儀么?
    慧妃也笑盈盈的道:“還真是這樣。”
    坐在她下首的阿妧,只輕輕抬手搭在自己小腹上,并沒發(fā)表意見。
    張皇后點點頭,道:“是有些像。鄭才人,你要勤謹侍上,也如熙昭儀一般,早日懷上皇嗣才好。”
    位置靠后的鄭才人忙起身,含羞帶怯的應了下來。
    三日后就是張皇后的壽宴,大家漸漸的把話往這上頭引。
    阿妧今日總是有意無意的去輕撫小腹,感覺有幾道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好在她動作不明顯,沒人來問。
    等到散了時,溫昭媛走在她身邊,關(guān)切的問道:“熙昭儀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阿妧見是她,松了口氣似的道:“小肚子有些墜得慌,先前劉太醫(yī)也說本宮懷相不大好,習慣了。”
    兩人很快各自上了攆轎。
    阿妧因有孕,攆轎走得慢些。
    她望著溫昭媛離開的身影,若有所思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
    鄭才人最終還是住在了景和宮的側(cè)殿,景芳閣里。
    她知道自己不得堂姐喜歡,行事便小心翼翼的,等閑也不敢走動。
    這日鄭貴妃讓她去御花園中折些花來插瓶,如同打發(fā)宮女一般。鄭才人只得忍氣吞聲的應了,帶著宮人出去。
    看到御花園中的景致,她才感覺神清氣爽些。
    “主子,您看這綠牡丹不錯,還有桂花也極香,咱們采些做點心……”她身邊的小宮女紅梅嘰嘰喳喳的道。
    鄭才人看到桂樹,驀的想起當日見到的熙昭儀。
    都說她有幾分熙昭儀的品貌,可皇上并未因此而憐惜她。
    聽說熙昭儀也只是宮女出身,半年多的時間竟爬到了從二品的昭儀,還懷著皇嗣,多讓人羨慕。
    她不知不覺往前走了很遠,忽然見紅梅快步趕了過來。
    “主子,奴婢方才聽到一件了不得的事!”
    紅梅面露驚恐之色,聲音也跟著顫抖起來。
    “熙昭儀沒有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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