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就是無端被拼湊起來的貼紙碎片,雖然每一片都有每一片的特點,但被放在一起后又顯得格外精致。記憶的碎片拼湊出完整的畫面,余生靠畫面拼湊的影片度日。
素祖德休息一晚后精神好了不少,素康一大早就把早餐給他準備好了,素康輕輕敲了敲房門,喊道。
“爸,你起床了嗎?”
素祖德在里面說道。
“進來吧。”
素祖德穿著高檔睡意站在窗邊,看著外面一排低矮的平房說道。
“我就是從這種地方走出來的。”
素康不明白他的話,畢竟自己是喊著金湯匙出生的。有時的確應該聽長輩講講他們過去的故事,或平淡無奇,或驚濤駭浪,但其中所蘊含的東西都是一致的,長輩想通過這種方式與晚輩嘗試著溝通。素康將早餐放在桌上,說道。
“爸,先吃飯吧,一會還要繼續幫你恢復記憶。”
素祖德掐滅手中的雪茄走到桌邊,看著盤中的煎蛋香腸絲毫提不起胃口,縱使他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素祖德放下刀叉,說道。
“和你的朋友說說,今天能不能暫停一天?”
素康很驚訝父親的口吻,這分明是在和他商量。此時的素祖德在素康眼中很像個因為不想寫作業而和他討價還價的小孩子。
“是因為今天有什么安排嗎?”
素祖德吞吞吐吐的說道。
“也不是,就是想去那逛逛。”
“哪里啊?”
素祖德指了指下面的那片平房。
“就是那里。”
素祖德接著用狡辯的口吻說道。
“我原來就生活在那里,去那逛逛說不定能想起些什么呢。”
“你生活在那?”
“哦,不是。是生活在和那里一樣的貧民窟。”
素祖德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外部儀器的刺激固然重要,但環境本身對大腦深層記憶的刺激也很重要。方凡和章澤整晚都沒有回來,早上也沒見到人,于是他就和韓碩打了個招呼。回來對素祖德說道。
“我都說好了,現在就去嗎?”
素祖德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興奮,連連說道。
“好好好。”
“那用不用給你的助理打電話,讓他陪你去。”
“不用,咱爺倆去。”
素祖德收拾了一下就和素康出門了。今天素祖德的打扮顯得很普通,不知是穿著就連說話的樣子也很像是個經常逛菜市場的退休職工。但臉上的表情卻十分的放松,似乎這才是他享受并向往的生活。
“你看看,原來那里是個垃圾回收站,現在成了飯館了。”
素祖德指著路邊的飯館興致勃勃的說著。走著走著他們來到一間發廊門口,這間發廊和素祖德回憶中的那間一模一樣。素康問道。
“這間發廊還在啊?”
素祖德也是一愣,說道。
“沒想到,這么多年它還在。”
父子二人推門而入,一股濃重的洗發水和護發素的味道。老板笑盈盈的說道。
“您二位理發嗎?”
素祖德打量了一下老板,說道。
“給我理理發。”
說罷,找了張理發椅坐下,素康坐在一旁等著。接下來的幾十分鐘素祖德都在和老板聊過去的事。素祖德回憶中的那個老板已經去世多年,現在的老板是過去老板的兒子。由于房子是自己的,所以多年都沒有換買賣。素祖德問道。
“沒考慮干點別的?”
“我哪會干別的啊?我爹死的時候就把這間破屋和他平時理發的工具留給我了。也怪咱自己沒本事,別的真干不來。讓我現在撂下推子玩算盤,咱也不會啊。話又說回來,我也舍不得那些老街坊,每天要不和他們磨磨牙拌拌嘴這日子不就更沒滋味了嘛。”
“沒錢的生活除了苦味什么也沒有了吧?”
聞聽此言,素康一愣,心里埋怨父親怎么能這么聊天呢。這不是揭人家短呢嘛。誰知老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也不全是苦,多少也有點甜。掙多少錢就過多少錢的日子唄,吃慣了白菜豆腐,猛地來頓山珍海味咱這也消化不了啊。一個人該有多少錢就和他該有多少壽數是一樣的,都是投胎時帶來的,強求不得。”
素祖德的笑容中帶著些許贊賞,這種話他一直在網絡上看見過,聽人真真切切的說出口還是第一次。現代人不遺余力的追求金錢與欲望,甚至愿意為了這些付出生命。沒有一個人愿意坦然的接受貧窮且平庸的生活,都是被生活千錘百煉之后才被迫接受。有的人則可以在這種平庸中依舊快樂如常,有的人則不甘命運使然不停的折騰,知道最后依然沒有達到自己預期的目的,最后只得郁郁而終。看懂并不難,看開則是一種境界,沒有辦法。
“剪好了,謝謝您,20塊。”
老板將圍布從素祖德身上拿下去,素祖德看著鏡子中精神煥發的自己說道。
“好手藝。”
老板一邊掃著地上的碎頭發一邊說道。
“您過獎了,都是我爹教的。時髦的技術咱是不會了,但這老手藝怎么也丟不掉。”
素祖德拿出一張大面額鈔票遞給老板,老板接過鈔票說道。
“您是今天第一位客人,我這還沒零錢,要不您受累出去換點零錢?”
素祖德笑了笑,說道。
“三寶,你真不記得我了?”
老板看著素祖德愣了一下,然后搖搖頭問道。
“您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啊?”
“我不光知道你的小名,我還知道你小時候背著你爸給我拿蘋果,結果被你爸狠狠揍了一頓。”
老板三寶的眼瞇成了一條縫,不知是在回憶還是想更仔細的看清素祖德的長相。片刻之后,三寶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你是祖德哥。”
“哈哈哈,你終于想起來了。”
三寶的情緒一下變得很激動,問道。
“哥,你啥時候回來的啊?”
“就前幾天。”
“你現在干啥呢?”
素祖德沉吟片刻,說道。
“退休了,整天沒得干,瞎轉悠。”
“行行行,今天中午別走了,咱倆這么多年沒見得好好喝點。”
“行啊。”
隨后素祖德對素康說道。
“素康,叫三寶叔。”
素康站起來禮貌的和三寶打招呼,素祖德接著說道。
“素康,你出去準備些酒菜,中午我們就在這吃。”
三寶連忙阻攔道。
“不行不行,哪能讓你破費呢。”
說罷,三寶對里屋大聲喊道。
“老婆子,快出來。”
沒一會一個中年婦女慢吞吞的走了出來,她刷白的雙手上還沾著沒和好的面,說道。
“大早晨的鬼叫,怎么了?”
“你快看這是誰?”
三寶的媳婦打量了素祖德一番,半天沒說話,三寶說道。
“這是祖德哥啊。你忘記了?”
三寶媳婦一拍腦門說道。
“哦,想起來了。就是之前一直給你加跑腿買東西的那個賣報的。”
素祖德尷尬的笑了笑,三寶抬手捅咕了他媳婦一下,說道。
“臭婆娘不會說個話。祖德哥今天來了,你中午準備點飯菜,我們哥倆好好喝點。”
三寶媳婦一聽這話,頓時臉就耷拉下來了,但礙于三寶的面子也沒有多說什么,總之給素祖德父子甩了個臉子之后就回去干活了。三寶尷尬的笑著說道。
“鄉下女人不懂事,別見怪啊。”
“哪的話。不過你要是不方便的話,有機會你去我那咱倆再敘舊也成。”
“不行,就今天。你們哪都不許去,今天就在我這。”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素祖德和素康耳語幾句后,素康出去了。素祖德和三寶在屋中敘舊,等素康再次回到發廊時已經是中午了,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已經擺好了。三寶拉著素祖德的手向桌邊走去,說道。
“咱哥倆小時候最好,就是你后來一聲不響的走了,我還埋怨了你好一陣呢。”
三寶邊說邊給素祖德倒酒,素康趁三寶不說話的時候,對素祖德耳語道。
“爸,都準備好了。”
素祖德點點頭,三寶招呼素康道。
“孩子,快坐。能喝點不?”
素康客氣的點點頭,三寶拿出杯子給素康也倒了一杯,這時他注意到素康的一條袖管里空蕩蕩的,問道。
“這是?”
素康也沒介意,大方的說道。
“小時候的意外。”
三寶看看素祖德,素祖德說道。
“都是成年舊事了,不提了,喝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素康問道。
“三寶叔,您知道我爸原來有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嗎?當年和他一起在平民窟拄著的。”
三寶打了個酒嗝,眼神有些迷離的說道。
“你說田二那小子啊。”
“田二?他當年和我爸關系最好嗎?”
“豈是是好,他們倆當年幾乎要穿一條褲子了,不過那會他倆好像也只有一條褲子。”
素祖德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你這個三寶,啥時候都不忘了損我。”
素康接著問道。
“您能和我說說這個田二嗎?”
三寶眼中突然亮了一下,說道。
“那小子可是個人精,從小就聰明,也屬他鬼主意最多。所以當時很多小孩都不愿和他一起玩,也就你爸傻老實,就算是被田二坑了,還是愿意和他一起玩。”
三寶轉而對素祖德說道。
“哥,你記不記得咱們那次一起去偷西瓜,田二騙你去,最后他給跑了。”
素祖德剛要接話,突然發現自己關于三寶說的那些一點記憶都沒有,甚至從記憶中找不到這個叫田二的人,更別說是他的長相了。為了避免尷尬,素祖德大笑著說道。
“怎么不記得,那小子混蛋的很,每次都把我推出去當擋箭牌,自己在后面輕松快活。”
“說的就是么。你說你那會咋和他那么好呢。”
素祖德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誰知道呢。估計就是緣分吧。”
素康把話接過來問道。
“后來這個田二怎么樣了?”
“他比我們都先離開的中海市,后來聽說是死在外面了。”
聞聽此言,素康愣了一下,剛剛冒出的苗頭又重新鉆回土里了。這時三寶媳婦端著幾碗面從廚房出來了,臉上還是沒有帶半點笑模樣,將面碗放在桌上就回廚房去了。三寶見她這樣,對素祖德說道。
“你們爺倆先吃著,我去拿點醋,這么多年就得意這口。”
說罷,也向廚房走去。沒一會三寶和媳婦在廚房里面就吵了起來,無非是生活怎么這么不易,埋怨三寶還有閑心請人吃飯。他們怎么吵架倒是不重要,素康從三寶口中得知的田二倒是很重要,他很有可能就是素祖德記憶中的那個黑影。素康對素祖德追問道。
“爸,你還記得那個叫田二的人嗎?”
素祖德吸溜了一口面條,說道。
“不記得了。但聽剛剛三寶的意思,我和那個叫田二的人關系應該很好。”
素康失望的說道。
“還以為找到什么線索了呢。結果還是一場空。”
素祖德拍了拍素康的肩膀說道。
“我們今天出來也不全是為了找記憶的,享受當下就行了。”
話音剛落,三寶從廚房出來了,表情在一瞬間切換了過來,笑著說道。
“味道怎么樣?”
素祖德和素康都挑起大拇指稱贊,三寶接著說道。
“別看我那婆娘一副臭臉,這么多年我就得意她這手藝,做飯那叫一個香,多少錢都買不來的味道。”
素康笑著說道。
“人們都說做飯好吃的人,心地也十分善良。”
三寶聞聽此言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這孩子說話中聽,喝一個。”
又吃了一會,時間已經快要下午三點了,素祖德起身說道。
“三寶,今天就到這吧。有機會再聚。”
三寶有些不舍的問道。
“你要走啊?”
“我還想去過去的窩棚那里看看。”
三寶笑著說道。
“哪里還有什么窩棚,早就被開發成公園綠地了。行,你們要走也不留你們,下次回來的時候記得找我。咱都這個歲數了,見一面少一面了。”
說著說著,三寶竟然感傷起來。素祖德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三寶,不瞞你說。我現在能記得的人就只有你了,我們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說罷,素祖德父子二人離開了發廊。沒一會素康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道。
“爸,你先在外面等我一會,我有點事問三寶叔。”
素祖德點點頭向一旁的長椅走過去,他知道素康要干什么,也就沒有阻止他。素康回到發廊看見三寶正對著門口角落里的黑色皮箱發呆,見素康回來了,問道。
“后生,這是?”
素康笑著說道。
“這是我爸的意思,他明白您的困難,所以讓我準備一些錢給您。”
三寶眉頭緊皺,氣憤的說道。
“拿回去。和你爸說,有錢就捐給希望工程,我不需要。”
素康沒說話,三寶問道。
“你回來干什么了?”
“三寶叔,我爸這件事的確干的不妥,你別生氣。我回來就是想問問您有沒有你們兒時好朋友的合照。”
三寶想了想,說道。
“好像還真有一張,等我去找找啊。”
就在此時,素康趁機拿著皮箱找到三寶媳婦,三寶媳婦沒好氣的看著素康,那眼神就像是在說吃飽了怎么又回來了,難不成是想再帶點什么走?
“有事嗎?”
素康將皮箱交到三寶媳婦手中說道。
“嬸兒,這是我爸的一點心意。您也知道三寶叔脾氣倔,死活不肯留下,錢也沒多少,這就當是當年他給我爸拿蘋果的報答。”
三寶媳婦打開皮箱看了一眼,少說也得幾十萬。三寶媳婦頓時眉開眼笑,這也是素康進門后第一次看見三寶媳婦的笑模樣。
“你說這祖德,就是吃頓飯的事,這么一弄不就見外了嘛。”
“您就收下吧。要不我們爺倆也不安心。”
“行,你松手吧,它跑不了。”
這時三寶拿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喊道。
“找到了,找到了。”
當他看見媳婦抱著皮箱時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素康連忙將三寶拉到一邊,三寶媳婦趁機抱著皮箱向里屋走去了。素康說道。
“叔,您找到了嗎?”
三寶將照片遞給素康說道。
“就這么一張。”
“這是誰啊?”
三寶指著照片上的人說道。
“這是你爸,這是我。”
“那這個女的是誰啊?”
三寶突然嘆了口氣,說道。
“這可是個苦命的女人。”
聞聽此言,素康知道這里面一定有故事,于是追問道。
“她不會是我爸的初戀吧?”
“差不多吧。回頭讓你爸告你吧。”
“這里面沒有那個叫田二的人嗎?”
“我記得這個時候他已經離開中海市了。”
“這照片能送給我嗎?”
三寶有些不舍的猶豫著,但一想到自己媳婦的種種做法,于是咬著牙忍痛說道。
“行吧,你拿走吧。但你要好好保管,如果哪天用不著了就給我拿回來。”
“好嘞,謝謝您。”
說罷,一陣風似的離開了發廊。素康走后,三寶回到里屋看著媳婦正坐在床上點錢,指著媳婦說道。
“小市民。”
三寶媳婦連頭都沒抬,說道。
“哼,小不小市民無所謂,我就知道這年頭有錢才是爺,沒錢連下水道的老鼠都不如。”
素康拿著照片向父親走去,他看見素祖德正站在一顆大樹旁。素祖德似乎是被時間按下了暫停鍵,巋然不動的看著面前的大樹,右手偶爾還撫摸一下樹干。
“爸。”
素祖德聞聲回頭看見素康,問道。
“都處理好了?”
“處理好了。他媳婦把錢收了。”
“嗯。三寶也不容易,希望多少能幫到他。”
“接下來我們去哪啊?”
“走,去看看過去的窩棚。”
“三寶叔不是說那個已經被改造了嘛。”
素祖德笑著說道。
“雖然原來的面貌已將不在了,但氣味一定還沒變。”
素康又聽不懂素祖德在說什么了,但也只能跟在他身后向遠處的綠地公園走去。此時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時候,很多人都在公園溜達,有老人,有情侶,還有帶著孩子出來玩的年輕夫婦。
一個大約五歲的小男孩拿著氣球從素祖德身邊笑哈哈的跑過,身后的母親邊數落邊追著,小男孩沒有一點停下的意思,甚至笑聲變得更大了。素祖德看著這幅場景把手背到身后,說道。
“變了,都變了。”
素康問道。
“什么變了?”
“我當年像那個小孩一樣跑是為了填飽肚子,而他是為了快樂。”
素康第一次感覺父親也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有的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往往真性情都被隱藏在歲月之下。父子二人繼續向前走,兩邊的花池中蝶舞紛飛,恬靜的令人忘卻了現實的殘忍。素祖德停在一處石碑前,上面寫著舊棚戶改造遺址。素康看著石碑上的字問道。
“舊棚戶就是您說的貧民窟?”
“哪能啊。舊棚戶在當年可是有錢人的象征。我們當年住的就是用塑料布臨時搭建起來的窩。”
“那您在這里找到過去的味道了嗎?”
素祖德回頭看看素康,沒一會笑了起來,說道。
“那個味道只有在記憶力才能找到了。”
公園兩邊的馬路上車笛聲連連不斷,都在催促著前面的車能快點通過紅綠燈的阻攔,也在央求著時間能走的慢一點。雖然怒火在成倍的增長,但結果卻沒有絲毫的改變。相比公園里的輕松自在,外面就顯得聒噪擾人。
“素康,你說他們都是為了什么?”
“誰啊?”
素祖德指了指外面。
“您說那些車?”
“嗯。”
“還不是為了生活。”
“有道理,你也曾這樣嗎?”
“差不多吧。我當年從您身邊一氣之下離開時沒想過生活會有多厲害,直到我被他打的片體鱗傷。不過所幸遇到了一幫好朋友,才又覺得生活沒有那么厲害。”
“說得好。其實人與人的關系才是生活壓力的主要調和劑,怨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都嚷嚷著要和舒服的人待在一起呢。”
素康沒說話,素祖德問道。
“楊悅能讓你舒服嗎?”
這話有點突兀,素康的臉一下就紅了,吞吞吐吐的說道。
“您說什么呢?”
素祖德揚手拍了他一巴掌,罵道。
“臭小子想什么呢。我意思是她和你是不是真的合的來。”
“哦,您說這個啊。當然合的來了。”
素祖德沉吟片刻,說道。
“那就好。”
素祖德有些累了,二人找了個長椅坐下。素康拿出剛剛和三寶要的照片問道。
“爸,您還記得照片上的人嗎?”
素祖德瞇著眼看著那張泛黃的照片,說道。
“這是我,這是你三寶叔,這個女人?”
“您想不起來了?”
“沒什么印象了。”
“三寶叔說這是您的初戀女友。”
聞聽此言,素祖德愣了一下,隨后將照片翻了一下,看見在右下角的位置上寫著一行小字:1981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