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想到當(dāng)時的情景，我都會感到心臟仿佛要跳出腔子。”彭求醉雙眼迷離，連語調(diào)都變得輕柔無比。</br></br>到底怎么樣？”屋子里四人再也忍不住，紛紛催促道。</br></br>“因為之前的胡旋舞太過猛烈，蕓兒姑娘朱叉半倒，云鬢散亂赤紅色的衣襟從她的肩頭滑落，一抹白的耀眼的香肩仿佛明月出山，照得我雙眼一花，不知人間何世。當(dāng)真是人間至美，莫過于此，人生至此，夫復(fù)何求。”彭求醉喃喃的說，“當(dāng)時的我忘記了一切，振臂而呼，高舉酒杯向她遙遙致敬。而那時的蕓兒姑娘眼里卻沒有別的男人，只是癡癡地看著停著鼓掌的牧天候。仿佛剛才那一段撩動人心的熱舞都是為了他一人而跳。我在江湖上打滾了半生，這雙濁眼倒也有幾分認人之能，一見之下，我就料定這蕓兒姑娘實對牧天候癡情一片。</br></br>“蕓兒姑娘舞畢，縱身跳下酒壇，扶住云鬢，向我們告了個罪，隨著老板娘到后堂略作更衣打扮。而牧天候也趁這個機會向我倒了一杯酒，沉聲道：“彭兄，你看這位蕓兒姑娘風(fēng)姿如何，可入得了你的法眼。”我當(dāng)然無二話，挑起大拇指沒口子地稱好。牧天候微微一笑，出乎意料地說："如果彭兄有意，這個女子便是你的人。在下愿用這個女子和彭兄換取五虎斷門刀譜。”</br></br>“啪”的一聲，彭求醉手中的酒壇被他一把抓碎，渾濁的酒水瀑布般隨著酒壇碎片鋪滿一地：“老子平生最恨人販子。當(dāng)時我勃然大怒，對他破口大罵，斷然拒絕了他。牧天候倒也好脾氣，只是聳了聳肩膀，說道“早就知道彭兄性子剛烈，這樣的條件斷然不會接受。也罷，我就用蕓兒到白馬堡和鄭北飛換取銀弓白羽劍的秘籍，雖然不如五虎斷門刀如此出名，卻也算是武林?jǐn)?shù)一數(shù)二的功夫。”</br></br>“我……我那個死鬼老爹？”鄭東霆瞠目問道。</br></br>“哼，鄭北飛在江湖上那是已經(jīng)算不上個人物了。他貪花好色，好酒貪杯，終日只知道斗雞走狗，飲酒尋歡。白馬堡到他手上就算是毀了。他這種人看到蕓兒姑娘的姿色，別說一套銀弓白羽劍譜，便是十套也換了。</br></br>想到蕓兒姑娘夢幻成空，落到鄭北飛的手里備受折磨多的慘狀，我滿心不忿，一句話不說，只是一個勁地飲酒。牧天候也不再說話，陪著我一杯又一杯的痛飲。</br></br>到最后，我終于氣不過，一把將他手中的酒杯打翻，指著他鼻子罵他：“我早知道你是個薄情寡義的登徒子，不過我沒想到你竟是個狼心狗肺的畜生。</br></br>就算是我這個粗人都看得出蕓兒姑娘對你情深意重，你不喜歡他也就罷了，還把她當(dāng)貨物一樣出售，簡直下賤，像你這樣的王八羔子我第一個看不順眼。”</br></br>“好，罵得好!"鄭東霆和祖悲秋聽到這里分外感到解氣，齊聲道。這兩個牧天候的徒弟受了這個師傅太多的欺騙和折磨，做夢都想要這樣痛痛快快地怒罵他一頓。</br></br>“大伯，天底下可能只有你有這個膽氣當(dāng)著面痛罵他。我看_書齋”彭七說。</br></br>“那可不”彭求醉用力一拍自己的胸膛，“二十年從無敗績，你當(dāng)開玩笑的，老子就算到了閻王殿上也是橫著走，牧天侯聽到這里再好脾氣也忍不住，當(dāng)時也怒得拍案而起，厲聲道：‘姓彭的.我敬你敬你天下第一俠的名聲，處處讓你三分。誰知你蹬鼻子上臉，屢次折辱我。今日我就在這里和你一勝負。‘我對牧天候說:‘老子今天沒空理你.后天早上，咱們就在梧桐嶺一較高下。’牧天候當(dāng)時就火了，說：你當(dāng)面折辱我，還要我忍一天兩夜再和你動手，到時候還沒打己經(jīng)氣死了。我知道你怕和我打起來誤了和柯偃月決戰(zhàn)的時辰，這樣，我們對掌一決高下。’哼，對掌…牧天候的小無相功豈是易于。我擅長的是刀法.內(nèi)功不是強項，較量之下說不定真打不過他。</br></br>雖然說對掌不至于決生死.但是如果我受了這么重的傷，明日戰(zhàn)柯偃月三刀之內(nèi)就能取我性命。”</br></br>彭求醉長長地嘆了口氣：“一個牧天候一個柯偃月。仿佛天底下能夠和我一較高下的高手都在一天之內(nèi)聚集到了我鼻尖底下。我闖蕩江湖二十年來從來沒遇到這么兇險的局勢，當(dāng)時心里一虛，竟然有了一絲畏懼。那牧天候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猶豫，頓時長笑：“我當(dāng)彭求醉真的是英雄虎膽，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我頓時火了，將袖子一擼，就要和他對掌。牧天候見狀一擺手，道：“你雖然屢次辱我，但罪不至死。明日你就要和柯偃月決戰(zhàn)，今日和你對掌，就是要你的命。好吧，我們各讓一步，就擲骰子，比大小。”</br></br>“擲骰子江湖上打過滾的朋友都精通得很，講究投擲手法的精準(zhǔn)，內(nèi)力運用的巧妙，還要賭對方的心理，乃是斗智斗力的功夫。總的來說，誰的膽識夠大，內(nèi)力夠好，心思夠巧，誰都能贏。我一想，好啊，這比對章可強太多了。于是點頭答應(yīng)，誰知那牧天候又道，“擲骰子不痛不癢，如何讓我解氣，不如我們賭一賭彩頭。”我一想也對，擲骰子一翻兩瞪眼。誰輸誰贏都毫無意義，如果我今天能夠贏了這一局，讓牧天候好好受一點教訓(xùn)，也算是為天下被他欺負過的武林同道出口惡氣。于是我就點頭同意，牧天候微微一笑，說：“我若是贏了，我便要那彭門五虎斷門刀的刀譜給我，我若是輸了，蕓兒就歸你。”</br></br>彭大叔，難道你就這樣答應(yīng)了？蕭重威驚訝地問道：“這明顯是一個騙局啊。”</br></br>“你當(dāng)我不知道？”彭求醉瞪眼怒道，“可是牧天候一提到蕓兒姑娘，我心里就是一蕩啊。奶奶的，當(dāng)時我滿腦子都是她風(fēng)姿卓絕的樣子，我忍不住想，如果有這樣一個天仙似的人兒常伴左右，那可是挺美的。不過我再一想，我彭求醉粗還一個，既不懂得憐香惜玉，又不懂得吟詩作對，哄女人的玩意兒是一竅不通，蕓兒姑娘早就心有所屬，和我在一起與和鄭北飛在一起又有什么區(qū)別？倒不如我借此機會成全了她，那她以后想到我的時候能念起我彭求醉的好。于是我就對他說：“不用把蕓兒姑娘給我。他一聽，居然楞了一下，似乎想不到我要他做的是這個沉吟了半響才緩緩點頭說：“好，我牧天候?qū)μ彀l(fā)誓，如果我輸了此局，蕓兒便是我的結(jié)發(fā)妻子。不過這一局，我要賭大。”</br></br>“你們都會內(nèi)功，應(yīng)該知道咱們江湖人比點子小容易，內(nèi)功一運，別管多少個骰子，一口氣爆他個稀巴爛，算是個零點。但是比點子大變化就多了。我就知道一招氣功手法，可以將所有的骰子攔腰斬成兩段，如果是兩個骰子，可以變成四段，上下加起來一共能有十四點，幾乎算是穩(wěn)操勝券。當(dāng)時我就同意了，讓牧天候先擲。”</br></br>“牧天候從懷中拿出兩個骰子，用一枚骰蠱一蓋，抖手一旋，骰蠱裹著兩枚骰子發(fā)了瘋似的打旋，仿佛旗花火箭一樣沖到了半空。接著這骰蠱在他強猛的內(nèi)力催壓下吃不住勁兒，憑空爆成了漫天蝴蝶一般的碎片。這些碎片在他的內(nèi)力操控之下百鳥朝鳳一樣在兩枚骰子的邊緣飛旋。等到這兩枚骰子落到桌上，我發(fā)現(xiàn)兩枚骰子十二面全部被碎片的鋒緣削下，在我面前排成了整整齊齊的兩排。一共是…是…”</br></br>“四十二點。”祖悲秋接口道。</br></br>“對，我呆呆地看著桌面上這兩排點數(shù)，半晌沒有說話，最后沒有辦法，只能老老實實將彭門五虎斷門刀刀譜甩在了桌上。這個時候蕓兒姑娘正好換完衣服，整裝而出。牧天侯隨手將五虎斷門刀刀譜揣入懷中,笑著對我說：‘好叫彭兄知曉，蕓兒姑娘本來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但是還要感謝彭兄對她對的美意。’</br></br>說著把蕓兒姑娘叫到我面前，要她敬我三杯酒。飲罷，她朝我萬福行禮，就和牧天侯走出了門。我看著她飄然遠去的身影，心中滿是苦澀，最后飲得酩酊大醉。”</br></br>“彭大叔，不對啊，你既然知道牧天侯給你布下的是天仙局，你為什么還要和蕓兒姑娘對飲三杯酒？”蕭重威茫然問道。</br></br>“小毛孩懂個屁。”彭求醉不屑地說。</br></br>“彭大俠是喜歡上蕓兒姑娘了。你別說，我見過那個南宮蕓，當(dāng)真是美若天仙。”鄭東霆嘿嘿笑著說道。</br></br>“你見過蕓兒姑娘？”彭求醉微微一驚，立刻問道，“她現(xiàn)在可好？”</br></br>“她被我?guī)煾凳紒y終棄，懷著孩子嫁給了關(guān)思羽，后來私通太行，如今正被各大門派追殺。”鄭東霆嘆息一聲說道。</br></br>“哼，牧天侯果然靠不住，該死的。”彭求醉狠狠一擊門框，發(fā)出砰然一聲巨響。</br></br>“彭大叔，那你最后和柯偃月的比武怎樣了？”祖悲秋突然想起，連忙問道。</br></br>“還能怎樣？”彭求醉用力搖了搖頭，“我頂著宿醉和他動手，在第二十招上已經(jīng)給他超塵絕俗的刀式完全壓倒，咬牙撐過第四十招后終于被他打飛了所以的單刀，一刀斬在脖頸子上。”</br></br>“啊？”屋中四人齊聲驚呼。</br></br>“嚇一跳吧。他在攻出這致命一刀的時候竟然仍有時間翻腕用刀背打在我要害上。我問他為什么要留下我的性命，他說他打遍天下所向無敵，如今高手寂寞，無人供他試刀，要我滾回青州彭門重練刀法，他日再和他決一勝負。一天之內(nèi)，我被江湖敗類戲弄，被一個江湖后輩折辱，失去了武林不敗的威名，泄露了彭家不傳之秘的絕學(xué)，從一個萬眾敬仰的英雄變成了不值一文的行尸走肉。我哪里還有臉面在江湖上行走，只能隱姓埋名退隱江湖。我最后收到風(fēng)媒的消息，說是蕓兒姑娘曾經(jīng)在關(guān)中出沒，于是我隱居到了長安，想要找到蕓兒姑娘問一問當(dāng)年布下這個天仙局，她是有心還是無心。”說道這里，彭求醉雙眼一暗。</br></br>“那…關(guān)于太行…你能不能出馬和柯偃月決一死戰(zhàn)？”鄭東霆為難地問道。</br></br>我和柯偃月當(dāng)年不能算真正較量過。誰強誰弱都不好說。不過，這二十年來，我喝酒喝得太多，吃飯吃得太多，練功練得太少，已經(jīng)不是他的對手。”彭求醉頭搖得仿佛撥浪鼓一樣。</br></br>那…大伯,你不想去觀眾解圍了?"彭七大驚道</br></br>傻瓜,沒這個本事解什么圍,到時候還不是大家抱在一起死?"彭求醉怒道</br></br>但….但是關(guān)中那么多人都在等著我們,總不能眼看著他們死吧,就算是拼命也該拼一下."蕭重威爭辯道</br></br>毛頭小子的見識,光憑一腔熱血能辦成什么事?當(dāng)年我彭求醉也是一腔熱血,到最后還不是一事無成,落得又老又胖又窮,縮在京城的茅草屋中等死."彭求醉憤然道。</br></br>彭大叔,那個蕓兒姑娘現(xiàn)在也在關(guān)中,難道你不想再見他一面?"祖悲秋小心翼翼的問道</br></br>聽到祖悲秋的話,彭求醉的眉毛一跳,一雙晦暗無神的眼睛突然射出刺目的精光."蕓兒真的在關(guān)中?"他沙啞著嗓子問道</br></br>千真萬確!"鄭東霆和祖悲秋同聲道</br></br>你們不是說她正在躲避各大門派的追殺嗎?"彭求醉皺眉問道</br></br>她被困在正氣廳中,被各大門派包圍."祖悲秋忙道</br></br>如果….如果彭大叔愿意出面破敵,也許七派八家能夠網(wǎng)開一面,看在你的面上免去蕓兒姑娘的罪責(zé)."鄭東霆眼珠子一轉(zhuǎn)說道</br></br>放屁,我豈是居功自傲之人。“彭求醉冷笑著說道，隨即咳嗽了一聲，”哼，不過，我要帶誰走，天下倒也沒人能夠攔住我。</br></br>正是!這就叫做,嘿嘿,再續(xù)前緣."鄭東霆嬉皮笑臉的說,"彭大叔機會難得啊</br></br>“夠了再說下去你干脆去當(dāng)媒婆吧。”彭求醉一**坐回到自己的炕上，“咱們明天出發(fā)，你們想辦法給我打上十幾斤好酒。我彭求醉無酒不歡，沒有酒喝，殺雞都沒力氣。”</br></br>“是”四人喜笑顏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