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聽從了顧寒舟的建議,打開了司涵的房門,環視一圈發現女孩果然已經蜷在地毯上睡著了。他的心比剛才等在樓下時還要痛,他后悔了,他不該這樣把那個消息告訴她的。他無比痛恨自己,因為那些晦暗的心思,傷害了他護了那么多年的女孩。
男人放輕腳步走了過去,輕柔慎重地抱起女孩,若是有人見了,該是驚奇,讓人聞風喪膽的司家司先生,竟然還有如此溫柔至小心翼翼的模樣。
男人輕輕地把女孩放在床上,又為她蓋好被子。雖然動作極盡溫柔,但其實動靜不小,這樣女孩都沒有醒,不用想都知道是哭到力竭了。男人坐在床邊,看著女孩在睡夢中仍然緊皺的眉頭,被淚痕沾濕了還沒有完全干的小臉,冷硬的心是酸楚的溫柔,他多想給她依靠,而不是這樣默不出聲看著她。他多想把她留在身邊,而不是這般等她醒來送她歸家。
司夜愛憐撫摸女孩如玉臉龐,想要撫平她眉間的蹙起,想要撫平她心上的傷痕,終是撫不平,男人自嘲一笑,頹然放下手,轉身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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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北歐到華國,直線飛行時長12h,顧寒舟沉默坐著,一直望著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唐青卻是知道,自己老板必然是在擔心那位。他從小跟在顧寒舟身邊,見慣了這個貴公子冷心冷面,這般為一個女孩上心還是頭一次,之前他一直覺得這是件好事,此時卻覺得,這宋姑娘,確實有點折騰人了。老板這次匆匆來北歐是為了她,剛到就急匆匆地回國也是為她,哎,情字誤人啊,唐青默默在心里嘆了一聲。
其實顧寒舟倒是沒怎么擔心,有司夜在,身體上肯定是不會有問題,心靈上,等他回去了,定然也會慢慢撫平。
他只是心疼,他的丫頭,不過是個17歲的小女孩,突然被卷入這詭譎的豪門恩怨中,要經歷親人暴斃,暴斃也就算了,偏偏她爹還活了,這死而復生的背后,不知道又是多少陰謀詭計,多少精心算計,他的丫頭啊,什么都沒做啊,他卻可以預見,那些陰謀陽謀,最后都會不可避免的往她身上落。
顧公子落地是凌晨3點,他沒有給司夜打電話,這點信任還是有的,他相信司夜會把歌兒送回逍遙居,讓人照看。
結果就是,顧公子找了一圈都沒見著心心念念的女孩,黑著臉半夜去了司家莊園。
司夜幾乎是在顧寒舟的車駛入大門時就知道他來了,歌兒一直沒醒,他又怎么睡得著,一直在床邊守著女孩。
女孩面色如常,也沒有發燒,就是一直在沉睡。想叫醒她,終究又沒有叫醒,便那么一直守著。
兩個男人在客廳相見,一個邪肆如妖,一個清高如仙,倒是鮮明對比。
“歌兒呢?”顧寒舟不想廢話,也不想指責,只關心女孩現在怎么樣了。
司夜皺著眉頭:“還在睡,一直沒醒。”
顧寒舟覺得自己又想弄死司夜了,他是蠢嗎?睡這么久顯然有問題啊。
不想跟司夜廢話,男人繞過司夜徑直往樓上走。
“左拐。”司夜在男人上了樓梯直接往右拐之后,冷冷出聲。
顧公子似無事發生過,淡定地轉過身,往左邊邁步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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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女孩蹙著眉頭還在沉睡,她睡得并不安穩,卻一直沒有醒。
顧寒舟知道她大抵是不愿意接受這件事,以此逃避。宋父若是沒死,其后必然是大謀算,甚至可能,最好的猜測,也是他無意導致了宋母的死亡。若是做最壞的猜測,可能樓歌被暗殺,宋母的死都被算計在內。歌兒一直愛其親人,愛其家庭,自然是不愿意接受。
男人眼見女孩眉間愈蹙越深,坐在床頭,伸手將女孩摟在懷里,輕聲喚她:“歌兒,歌兒不怕,我回來了。”
男人輕輕拍著女孩背脊,柔聲喚著她的名字,既是在安撫,也是在喚醒。
終于,女孩悠悠轉醒,男人懸在半空的那顆心終于回落,再叫不醒,他可能就要直接帶她去醫院了。
“顧寒舟?”他不是應該在國外嗎?
“恩。乖乖,我回來了。”男人輕聲應著,把下巴放在女孩頭上。
“顧寒舟,我爸爸他……”女孩的話語中帶著哭腔。
女孩的話被男人打斷:“乖,不哭,我都知道了。”
女孩將頭從他懷中抬起,滿含淚意的雙眼帶著迷惘望著他,卻終是未曾掉下淚來,聲音中的哭腔也慢慢收斂,帶著淡淡的涼意,女孩說:“顧寒舟,你知道嗎,我爸爸還活著我該高興的,可是我……我覺得我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