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司夜一直坐在沙發上沒有動，他的人生似乎從來沒有這樣進退維谷過。

本來決定在今天告訴她，是存著晦暗的心思的，正好顧寒舟和司涵不在，她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肩膀，只有自己。

顧寒舟在她性命垂危身心俱疲之際，撫慰了她，得到了女孩的心，他沒有絲毫看輕她的意思，只是太不甘心，所以他想，他也是可以這樣的。就算得不到她的心，至少，也許，可以讓她搖擺。

只是，他沒想到女孩絲毫沒有想要依靠自己的意思，她還是溫柔的對他笑，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然后躲到司涵的房間，暗自哭泣，是的，他知道她在哭泣。他都能想象她蜷成一團，獨自舔舐傷口的樣子，然后，自己卻無力靠近。

一種無能為力又疼痛酸楚的感覺在這個活得肆意猖狂的男人心中蔓延開來。

她拒絕了他的靠近，他也不敢去打擾她，他害怕她的傷口好不起來，從此都是郁郁寡歡的模樣。

男人就那樣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房間里的樓歌哭泣到精疲力竭已經倒在地毯上睡著了，他仍然坐在那里。

又是許久，那個俊美如妖的男人落魄一笑，拿出手機來撥了個號碼。那笑竟然有些凄然，是的，他司夜，刀山火海，槍林彈雨，未曾低過頭，不曾求過人。此刻，心愛的女孩就在樓上哭泣，而他，竟然要給情敵打電話。

怎么辦呢？自己安慰不了心愛的女孩呢？男人心中越是疼痛，臉上的笑意卻愈發燦然。

響鈴大概一分鐘，那頭的人才接起電話。

“什么事？”那頭的人大概是在忙，兩人的關系也沒有寒暄的必要，單刀直入。

“歌兒的父親大概率還活著，”司夜停頓了一下，才又緩緩說道“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歌兒，她現在把自己關在涵兒房間。”

“司夜你他媽是蠢嗎？”電話那頭的男人氣得罵出了聲，他是不是蠢，宋母為宋父殉情，歌兒九死一生，宋父要是還活著，卻不露面，歌兒是該愛該恨？該痛該喜？他司夜就他媽直接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歌兒。

司夜自知理虧，素來囂張的男人竟然沒還嘴，只是沉沉道：“我該怎么做？”

顧寒舟知道事已至此罵司夜也沒用，轉而問道：“進去多久了？”

“近五個小時。”

顧寒舟真的有點想弄死他，五個小時他既沒有去管歌兒，也沒給自己打電話，暗暗吸了幾口氣把情緒沉下來：“你進去看看，她大概率已經睡著了，你讓她睡，如果沒睡或者醒來了就送她回逍遙居，會有人照顧好她，看好她，哪里都不要讓她去，我現在回國。”

掛完電話，顧寒舟沒有多做停留，司夜電話來之前他正在跟幾位設計師和工藝大師在交流，修改意見基本已經敲定了，他來北歐最重要的事情也算完成了。其他的事，無關緊要。安排唐青去修改了行程，男人急匆匆地往機場趕去。

他家那個麻煩精啊，離不得人，自己就該揣著她，帶過來。男人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默默想著。

其實宋父可能沒死的事，他也隱約查到了蹤跡，只是事情沒確定之前，他不想告訴歌兒，而且他想等那件事定下來之后，再跟歌兒說這個消息，那樣她也能安心靠在自己肩頭。沒想到司夜在這件事上行動快于自己，這才讓歌兒猝不及防地接收了這個消息。

顧寒舟是什么人，心念一動他就猜到司夜在這個關頭將消息透給歌兒，那些晦暗的心思。情敵什么的，果然最討厭了。

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因著司夜那些晦暗的心思，讓他的女孩多受到了傷害，如果自己在她身邊，必然能夠起到一些撫慰作用的。想到女孩自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獨自悲傷哭泣的樣子，他的心就跟著一起難受。

司夜這個人，當初他就不該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