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封錦墨1
司涵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樓歌雙目失焦地坐在沙發上發呆,顧寒舟坐在另一邊沙發上,目光幽深地看著樓歌,她以為是樓歌被欺負了,頓時火就上來了,就要去找顧寒舟算賬。
“顧寒舟你對歌兒做了什么!”平日里清甜的聲音帶著憤怒,揚起手里的包徑直往顧寒舟拍過去。
男人目光中的柔情斂去,冰冷的眼神甩過來,然后微微偏了下頭,輕輕松松地便躲過了司涵大力扔過來的包。
顧寒舟語氣淬了冷意地嘲諷道:“司家小姐的腦子和脾氣對比還真是鮮明。”
司涵有點懵,這個男人犯了錯還這么理直氣壯?
此時宋樓歌終于回過神了,發現男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寒意,還有怒氣沖沖的司涵,瞬間明了發生了什么。
她感覺起身,叫住司涵:“涵兒,住手,你這是在干什么?”
司涵:“歌兒別怕,我幫你收拾他。”
宋樓歌:“……”這里好歹是逍遙居,且不說就算司家的人過來可能也翻不出什么浪,自家這個缺根弦的閨蜜還是單槍匹馬過來的。
宋樓歌趕忙上去拉住司涵,語氣溫柔道:“我救命恩人怎么惹你啦,你要收拾人家。”
司涵愣住:“救命恩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救了我好幾次的意思。”
“那你剛才那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嘛,我還以為你被欺負了……”司涵委屈道。
“涵兒乖,沒事。我剛才在想事情呢。”
拉著司涵坐在沙發上,然后跟顧寒舟道歉:“顧先生,對不起,涵兒她遇到我的事就比較激動,也怪我沒跟她說清楚。”
司涵自知自己犯了錯,又飛揚跋扈慣了拉不下臉面道歉,乖乖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顧寒舟靠在沙發上,冷冷地看著樓歌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然后似笑非笑:“顧先生?對不起?”
男人的語氣太危險,宋樓歌心都緊了緊,想起他好像對自己說過不想再聽到對不起,也好像說了要換個稱呼?自己好像惹到他了,宋樓歌暗叫不好,但是一時又不知道要說什么。
現在改口喊他,好像顯得太狗腿了,也不太好。
男人似乎是真的生氣了,沒有再看她一眼,站起身來,邁開長腿就往樓上走。
眼看著男人上了二樓就要走進走廊再也看不見,樓歌是真的急了,不管不顧地就喊住了他:“顧寒舟你站住!”
男人悠悠停住,轉過身來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她。
宋樓歌喊住他之后,自己都驚呆了,自己這是在干嘛……
“那個……那什么,我剛才不是故意的,你說的話我都記得,我不會再說……”
顧寒舟聽著女孩軟糯的話語,剛才突然起來的憤怒瞬間被抹去,望向女孩的目光又變得幽深。
語氣又是那種曖昧的親昵:“恩,我知道你是乖女孩。”
宋樓歌有點無語,在自己說完記得他的話之后男人面容瞬間溫和,連剛才那讓人不安的冰冷氛圍都消失了,這個變臉速度和顏值,顧家如果落魄了顧公子還可以去當演員,不過沒想到顧家三少還挺好哄。
男人夸完她轉身就要走,似乎是想到什么又轉過身來,緩緩道:“別著急走,留下來吃晚餐。”說完才邁步進了書房。
樓歌還沒有想出合適的理由拒絕他,男人便進了書房,剩下司涵和宋樓歌面面相覷。
總不能追去書房說自己要走,樓歌也不想再去惹惱那個男人,索性只是吃個晚餐,便留了下來。
樓歌不走,司涵自然也是不可能走的,不想因為那種事影響涵兒,樓歌收斂了心情,索性帶著司涵逛起了這逍遙居。
逍遙居之別具匠心連挑剔的司涵都感慨不斷。暗香疏影和蒼翠欲滴交錯,茂林修竹接著長林豐草,奇花異卉并不多,而原野趣味卻不少。
逍遙居被設計得頗有蘇州園林的風范,可能又因為設計的那人身居高位,眼界非凡,整體給人的感覺又比蘇州園林更大氣恢弘。
宋樓歌置身其間,突然很想知道,那個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逍遙居的傭人似乎只在顧寒舟不在家的時候工作,在這諾大的逍遙居似乎只有他一人,不寂寞么?
是怎么樣的一個人,能夠在18歲的時候,就這般手筆和才華,為自己設計構造出這樣的住所。又是怎么樣的一個人,才會在18歲的時候就有這般魄力和心性,過上這般清冷孤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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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寒舟站在書房望著下面,宋樓歌和司涵挽手走向園景那邊,突然覺得司涵還是有些礙眼的,非要跑過來干什么,他顧寒舟難道連個小姑娘都照顧不好嗎?惡從心頭起,司涵這種類型的,有個人肯定特別喜歡。于是顧公子拿過手機,拔出了一個電話。
“有空嗎,來逍遙居吃飯。”
“嘖,你那地方還舍得讓人去了?”
“少廢話,愛來不來。”說完,顧寒舟便掛了電話。
多年后司涵和封錦墨鬧騰得自己和樓歌也不好過的時候,顧寒舟后悔了很多次自己今日的這通電話。果然所有的任性都是有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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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封錦墨2
宋樓歌和司涵轉悠完回來的時候,兩個人都傻掉。
因為在廚房做飯的那個人,如果她倆確實沒有在做夢的話,應該是顧寒舟。
男人還穿著淺灰色的居家服,袖口上挽,淺色系把他精致而棱角分明的輪廓趁得柔和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廚房,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和疏離淡漠被沖淡許多,雖然如此,衿貴優雅卻半分不減。
男人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見樓歌她們回來了,他也不看菜,目光灼灼地盯著樓歌。
明明兩個女人都愣在那里,而且顏值都非常人能及,他卻覺得小樓歌傻掉的樣子尤其可愛。顧寒舟忍不住在心里喟嘆:哎,突然不想做飯了,只想去蹂躪那個小丫頭,還要忍到什么時候才能下手啊。
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回來,不是因為怕搞砸菜,只是因為怕忍不住把小丫頭扛回房間私藏起來。
封錦墨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小女孩,傻傻地盯著顧寒舟,然后顧寒舟那廝明明余光都在宋家丫頭身上,還硬是一副自己正經在做飯的樣子。切,栽了吧,封錦墨嘴角扯出一絲嘲諷。然而顧寒舟并沒有在看他。
多年兄弟,封錦墨瞬間知道,那廝一定是覺得司家那位礙事又不好趕人,才把自己搞來助攻。他就知道顧寒舟這逍遙居不好來。
封錦墨進來了三分鐘,還是司涵先回過神來注意到了他。等司涵看清楚來人,臉色瞬間慘白。
在場的三位都注意到了司涵瞬間蒼白的神情,明顯是受到了驚嚇。
司涵內心:怎么是這個男人!自己現在走還來得及嗎?
封錦墨懷疑人生:我長得很嚇人嗎?我不是很好看嗎?
顧寒舟很滿意:嘖,老大就是老大,司家那位都能嚇成這樣。
宋樓歌了然:涵兒這是闖了大禍的表情。
司涵整個人僵住,感覺這個月自己可能確實有點水逆,非常水逆。等她想起來要跑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腿軟了跑不動。還好宋樓歌及時扶了她一把,才沒有摔倒。
感覺到氛圍不對勁,樓歌準備轉移下話題,開口確實自己都沒想到的自然嬌嗔:“顧寒舟,飯做好了嗎,我都餓了。”
嬌氣又理所當然的語氣讓顧寒舟很受用,好像他們之間,本來就應該是如此的。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她嬌氣,他寵溺。
“好了,你帶他們來餐桌這邊坐。”
兩人落座,宋樓歌幫著顧寒舟端菜擺菜,像個女主人,剩下兩個人倒真像來客一樣,規規矩矩坐在餐桌旁等著吃飯。顧公子隔得稍遠看著這一幕,心下一動,竟然覺得在逍遙居待客的感覺,也很不錯。
菜肴擺盤精致,色香味俱全。樓歌聞著就覺得胃口大開,希望早點開飯,于是蹦蹦跳跳去幫大家盛飯。
顧寒舟瞅著她那突然殷勤的小模樣便知道這丫頭是饞了,向來悲喜不表于面的男人,嘴角的笑意幾乎遮掩不住。
借口還有一個湯要乘,男人暗戳戳在廚房整理好面部表情才回到餐桌,顧公子的霸道總裁人設不能崩!
顧寒舟手藝很好,宋樓歌也很捧場,一直在吃這個吃那個,乖巧好養的樣子看得顧寒舟心都軟了。
司涵有點食不下咽,眼神總是偷偷往封錦墨那邊瞟。那個男人好像不記得自己了,她覺得有點慶幸又有點委屈。
不記得自己了也好,自己可以多活兩年,應該不會死于非命了。又有點不開心,理智說她不應該不開心,但是她確實不怎么開心。
怎么有人可以這么混蛋,對自己做了那種事情之后,完全不記得自己。
封錦墨注意到司涵偷瞄自己的眼神,不知道為什么那個無法無天明媚艷麗的小丫頭面對自己時,像個任人宰割的小白兔,驚恐又委屈的樣子讓人覺得愧疚。
但是封錦墨覺得很莫名其妙,除了在一些舞會晚宴上擦肩而過見過幾次,不過是因為長相對胃口多看過幾眼,他分明沒有對這小丫頭做過出格的事情啊,名聲也沒有什么問題吧?這丫頭怎么很怕他的樣子?
晚餐就在四個人的各懷心思中吃完,吃過飯顧寒舟借口有事要跟宋樓歌說,讓封錦墨先送司涵回家。
封錦墨很清楚自己是干嘛來了,當即應了下來,趁著司涵心不在焉還沒反應過來,迅速把人帶離了逍遙居。
一般情況下,他是應該給自己這個兄弟添個堵,然后再幫忙出手帶走司涵的。但是,他大概猜到這個女人是誰了,又為什么怕他。沒心情給顧寒舟添堵,封錦墨飛快帶著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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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她的光
逍遙居書房,纖細清瘦的女孩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上,男人與她相對而坐。
“歌兒,宋氏你是怎么想的。”
樓歌沒想到顧寒舟要跟自己談的事情是這個,她還以為他是要說自己下午又拽著他不小心睡了他的事……
想到這個,又有紅暈要爬上女孩的雙頰,小丫頭抿著嫣紅的小嘴,眼神閃躲不敢看他,縱然是顧公子心思玲瓏,但什么都沒有發生,小丫頭卻一臉嬌羞的樣子,他一時還是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雖然不明所以,但是顧寒舟本著既然什么都沒有發生,那就不如讓它發生點什么的心態,英俊的臉龐就湊了過去,薄唇貼到女孩白皙的耳畔,灼熱的呼吸燙得樓歌動彈不得,她有點無措,這個男人怎么又流氓起來了?
“歌兒,現在能聽到我在說什么了么?”
樓歌條件反射,轉頭看向他,視線跌入他深沉的眼底,她驚得身子一軟,便跌在柔軟的沙發上。
男人得寸進尺,身體貼過去,高大挺拔的身軀幾乎快壓在她身上,她不知所措,無力地伸出小手去推他,并沒有任何作用,男人的臉緩緩貼近她緋紅的小臉,她終于反抗無效,緊張地閉上充滿霧氣的無辜雙瞳。
男人感受到她全身的緊繃,只怪自己有點太急了,好像嚇到小丫頭了。
預想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沒有來,樓歌只感受到他似乎嘆了口氣,然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他在她耳邊低喃:“欠教訓的小丫頭,跟我說正事的時候要專心知道嗎?”
隨后男人便起了身,還順手把她也帶起來坐好。
宋樓歌緩過神來真是要瘋了,她是真的惱了,自己剛才竟然反抗了一下就默許了!
更是氣這個男人,就不能好好說話,人和人的安全距離顧家公子是不是沒學過?
女孩氣得不行,開口就罵他:“顧寒舟,你的貴族禮儀是不是都學來都喂了狗?你知不知道人和人說話是要保持距離的!”
小丫頭平時總是冷冷清清,今天突然看她炸了毛顧寒舟只覺得有意思,性子里惡劣藏不住,逗弄她的心思又起來:“小歌兒,我長這么大,只喂過你。”
樓歌見他死不悔改更是生氣,他還眨巴眼睛裝無辜!
一個大男人裝無辜!
一個大男人裝無辜還是挺可愛的……
算了,計較什么啊,救命恩人,救命恩人,還救了好幾次。
把涌出的火氣咽下去,樓歌無奈地坐在沙發上等對面的男人說話。
顧寒舟意識到真的要惹毛小丫頭了,趕緊轉移話題順毛。
“我叫你過來只是想問你宋氏你怎么打算的?”男人無比嚴肅。
宋樓歌思考了一下,開口:“我不知道,我父親留下的10%股份這周就能到我手里,但宋氏目前是我二叔把持,我在前兩天幾乎被架空,手里的項目也被叫停……”女孩知道他這么問是有意提點自己,也沒有隱瞞,將現狀三言兩語概括起來說給他聽。
男人一邊聽,一邊附和問一些樓歌沒有說到的細節,修長的手指有節奏地扣著沙發。宋樓歌說完,男人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她就那樣看著他思考,懂得了那句,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然后便聽到他低沉悅耳地聲音傳來:“歌兒,你知不知道,人的一生其實是特別漫長的,永遠不用去在意這一時的得與失,時間會淡化一切。從來沒有人可以一直擁有,人這一生其實是一個不斷失去的過程。”
那個下午男人慣常清冷的嗓音夾帶了些許溫柔,他說了很多,好像在說宋氏,又好像不止在說宋氏。
他說:“歌兒,直接奪人性命這種手段太低端,人心做局,才最了無痕跡。”
他說:“不會沒有關系,我來教你。”
他還說:“歌兒,我既然救了你,把你留在這人間承受未知,我便一直護著你吧。”
即使后來過了很久,宋樓歌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他那天的言語太溫柔,還是他從來就是這樣的人,輕易知悉別人的軟肋在哪里,反正她就這樣被他蠱惑。
也是他蠱惑利誘,推了她一把,也許是她確實窮途末路,不知道何以為繼,總之她沒有半點猶豫,便躲進他的羽翼下,兩人糾葛開始,畢竟連她的命都是他給的,還有什么好猶豫。
那天起,顧寒舟三個字,成了她的光,照亮了她幾近絕望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