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成突然在桌上重重一拍,嗓音粗獷:“您且說,到底是差在了何處,是銀子還是名頭?若說銀子,本王爺愿意自掏腰包,給她置辦嫁妝,名頭上她也是正頭王妃!”
他威脅一般地用手指在桌上點(diǎn)了點(diǎn):“您可不要太過為難本王爺!”
“王爺!”
蘇老夫人也被激起了脾性,厲聲道:“還請(qǐng)王爺放尊重些,語凝雖是孤女,但怎么說也有蘇家撐腰,偌大一個(gè)蘇家,總不至于連她的嫁妝都拿不出!”
說完便吩咐侍婢扶她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竟單把淳于成撂在了此處。
他恨得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之上,一面喘著粗氣。
“走罷。”
蘇卿看完了戲,與她一道朝外走,一面嘖嘖稱奇:“瞧瞧祖母方才那陣仗,氣勢可真是不減當(dāng)年。”
“不過是為了拔高蘇語凝的身價(jià)罷了。”她眉目舒展,眸中透著幾分洞明世事之意。
蘇卿驚奇地瞥了她一眼,而后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頰,打趣道:“你如今倒是看得分明……”
姐妹二人說說笑笑走遠(yuǎn)了,寶珠卻鬼鬼祟祟地出現(xiàn)在她們身后,打量了一番,快步走進(jìn)了前廳,對(duì)淳于成行禮道:“淳于王爺,小姐有請(qǐng)。”
淳于成正在罵娘,突然聽見蘇語凝請(qǐng)他,一時(shí)欣喜若狂,起身捏住了寶珠的手臂,不老成地來回?fù)嶂?“你說的可是真的?”
“是……”寶珠艱難地收回了手臂,引著他朝外走,一路上他都在回想蘇語凝的美貌,根本沒注意到寶珠帶他走的是另一條路。
不多時(shí),前頭出現(xiàn)了兩道裊裊婷婷的身影,寶珠突然停下腳步,對(duì)淳于成道:“王爺請(qǐng)稍侯,奴婢這就去請(qǐng)小姐出來。”
“快去快去!”淳于成迫不及待地打發(fā)了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等著,卻見一旁的小徑之上,走來了兩個(gè)神仙一般的玉美人,他頓時(shí)呆在了原地,動(dòng)彈不得……
前頭的女子身量高些,纖腰欲折,明艷動(dòng)人,而跟在她身后的那人卻更是讓他震驚,世間竟有如此的佳人,顧盼之間都是瀲滟的風(fēng)姿……
蘇卿不知一旁有人,還用指頭戳了戳蘇菱:“你呀,方才那主意是什么?我可問了你一句,也不見你張口,難不成……”
突然,淳于成從一旁撲了出來,因著身子笨重,險(xiǎn)些摔在地上。
蘇卿嚇得住了口,下意識(shí)將蘇菱攬?jiān)谏砗螅浅獾?“哪里來的登徒子!”
“二位小姐。”淳于成堪堪站住了身子,目光仿佛粘在了蘇菱面上一般,笑得極為銀蕩:“東萊的淳于王爺,你們不會(huì)不認(rèn)得吧?”
蘇菱面上一冷,她的院子在東南角,若無人帶路,淳于成根本不會(huì)尋到此處,況且還在她二人之前,思量一番,心中便有了結(jié)果。
“王爺為何會(huì)在此次?”蘇菱鎮(zhèn)定開口,嗓音如同泠泠清泉:“這是后院,外男不該入內(nèi)。”
她一出聲,淳于成只覺心都快化了,癡迷地盯著蘇菱道:“是蘇家的小姐請(qǐng)本王爺來的,如今在此處遇見二位,也算是有緣……”
說著便要上前,蘇卿心頭一跳,嬌聲呵斥:“王爺還想再去一趟御書房不成?昨日趙家的事還沒解決,王爺又要生事?”
“哎。”淳于成挫著手,一臉色相:“本王爺是想與二位說說話,小姐怎的如此防備?”
見他這般難纏,蘇卿回頭低聲道:“菱兒,你快跑,這里有姐姐。”
“不。”
蘇菱竟繞開她走了出去,蘇卿急得要冒火,她卻氣定神閑,在淳于成面前站定:“淳于王爺,您確定不離開?”
“我的乖乖!”他淫笑著上前道:“有你在這,本王爺怎么舍得離開?若是不成,你就跟了你姐妹一道去東萊,本王爺封你為側(cè)妃,好生待你,如何?”
他這般無賴,蘇卿恨不得在他面上踩幾腳才解氣,一面去拉蘇菱:“菱兒,你快走!”
“王爺可知我父親是何人?”蘇菱微微一笑,有如春風(fēng)化雨:“父親掌管東萊與澧朝商貿(mào)往來,說明白些,相當(dāng)于澧朝的使臣。”
淳于成果然站住了腳,斜睨她道:“那又如何?”
“如何?”蘇菱嘲諷道:“蘇語凝是寄養(yǎng)的,我與姐姐可不是,父親最是疼惜我二人,若王爺今日當(dāng)真有半點(diǎn)不規(guī)矩,我父親能做到的事,您斷斷想不到。”
他漸漸收起了笑容,雖然好色,但他并不愚蠢,若是真惹惱了澧朝與東萊之間的使臣,只怕王上也不會(huì)饒過他……
想到此處,淳于成冷冷一哼,目光在蘇菱面上轉(zhuǎn)了一圈,雖想一親芳澤,但到底不能葬送了前程,終是拂袖而去。
蘇卿匆匆將她拉到身邊,長舒一口氣:“天爺,真是要嚇?biāo)廊肆耍鈨耗阍跄苋绱朔鸽U(xiǎn)?”
“無礙。”蘇菱安撫了她一番,二人一道入了院子。
傍晚,蘇菱吩咐人掌燈,提筆認(rèn)真地寫起了書信,白蘭好奇地追問道:“小姐在寫什么?”
“研磨。”
她頭也不抬,秀致的面孔之上滿是認(rèn)真,白蘭只得依言替她研磨,待寫滿了一張紙,蘇菱才輕聲道:“送蘇語凝一程。”
“小姐,您方才說……”白蘭越發(fā)不明白,近日蘇菱的性子越發(fā)深沉,誰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蘇菱將信裝好,交給白芍,細(xì)細(xì)囑咐道:“將這信送去梁將軍府上,一刻都不能耽擱,一定要親自交給他。”
白芍見她如此鄭重,肅然道:“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說著便邁出了門去。
她看著白芍的身影消失在大門處,終是淡淡垂下了眸子……
“什么?你再說一次?”
芳菲閣之中,蘇語凝將茶盞重重?cái)S在寶珠身上,怒不可遏道:“你說失手了是什么意思?淳于成那色胚竟放過了蘇菱?”
寶珠雙目緊閉,不敢抬頭:“是,小姐……奴婢將人帶了過去,王爺待了片刻就走了,似乎很是不悅……”
“蠢貨!”蘇語凝咬牙切齒地痛罵她:“本小姐要你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