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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中,寒生的潛意識里出現(xiàn)了蘭兒,她羞怯著將雙唇貼緊自己的嘴巴,一股清新的氣息緩緩的流進自己的肺部,他不由得雙手死死地摟住了蘭兒。
“嘩啦”一聲響,寒生自冰窟窿里露出了水面,寒風(fēng)拂面,他冷不丁清醒了,睜開了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雙手緊緊地擁抱著,兩唇相接的正是侏儒小翠花……
寒生大驚,急忙松開了手,小翠花也撤回了那兩片肥厚的雙唇,對寒生坦然一笑,雙手一使勁兒,將寒生推上了冰面。
寒生明白了是小翠花救了自己,心中暗暗感激不已。
明月在身旁把這些看在了眼里,心中微微一蕩,唉,要是建國落難,自已也愿意這樣舍身相救的。
臘月里的凌晨,冰面上的寒風(fēng)刺骨,如刀割般,轉(zhuǎn)瞬之間,眾人的衣服便已凍得如同鐵板一塊,寒生禁不住牙齒咯咯作響,渾身顫抖。
王婆婆望了寒生一眼,說道:“趕緊找戶人家,好歹得把衣服烤干,寒生沒有武功,寒氣內(nèi)侵,定然生病?!?br/>
小翠花手指著不遠處的一排民房說:“那邊有戶人家還亮著燈呢?!?br/>
眾人趕緊頂著風(fēng)雪前行,來到了這戶人家門前。
王婆婆敲了敲門,那門竟是虛掩著的,于是她徑直推門而入,這是這戶人家的灶間,鍋臺下的灶坑里還燃著火,屋里很溫暖。
東屋里傳來輕輕的啜泣聲,王婆婆腳步輕輕的走了進去。屋子里不大,南北兩鋪大炕,南面炕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老者,面色呈青黑色,火炕上盤腿坐著一個老婦,正在不停地抹著眼淚。乍見一干人濕淋淋狼狽的闖進屋里,不由得大驚失色。
王婆婆告訴那老婦不要怕,眾人夜行不慎落入冰窟窿里,見此屋內(nèi)還亮著燈,遂走進來想要攏把火烘干衣物。
關(guān)東人向來好客,即便婦女亦是如此,那老婦盡管家中老伴病危,但依舊還是下了地,先讓昏迷不醒的劉今墨躺在了北炕上,然后到房后抱來柴火,塞入灶坑內(nèi),火勢頓時大起,火苗噼剝作響。
王婆婆等人均有武功,可以自行運動內(nèi)力,促進血液循環(huán)發(fā)熱,慢慢烘干各自身上的衣服。而寒生沒有辦法,只得脫下身上衣褲,只留下貼身的尸衣和短褲,鉆進了炕頭被子下面,緊挨著那個病危的老頭。
劉今墨已經(jīng)是木僵人,無需再脫下衣褲,躺在火炕上漸漸就可以烘干了。
耶老本是一具干尸,土布袈裟濕乎乎的貼著干皮覺得還蠻舒服的,也懶得去搞干了。
老婦人對深夜突然到來的這些不速之客還是心存疑慮,尤其是那個身披土布袈裟的枯瘦和尚,不但瘦骨嶙峋,整個身體只包著一層黃褐色的枯皮,沒有一點肉。還就是那個小侏儒,頭大如斗,梳著齊耳的短發(fā),碩大的眼睛,還長著兩片厚厚的大嘴唇。
這究竟是些什么人???
火炕很熱,寒生頓時暖和過來了,這時,他的目光落在了火炕上身旁的那個奄奄一息的老者臉上,他是中毒了,寒生一眼便看出來了。
耶老坐在北炕的炕沿上,歪著腦袋瞅著劉今墨的肚子,心中想,看他的身材于己同樣骨瘦如柴,可是肚皮為什么如此豐滿呢?好奇之下,便偷偷伸出手到劉今墨的衣服里面摸了一把,咦,怎么硬硬的有幾個圓蛋蛋呢?他回頭乜了一眼,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注意到他,于是膽子遂大了起來,悄悄解開了劉今墨濕漉漉的衣裳,原來在他的腹部綁著一個狹長的油布包。耶老輕手輕腳的再將那油布包解開,原來里面藏著好幾摞花花綠綠的紙片和五枚拳頭大的五色土蛋蛋。
這是什么東西呢?耶老從來都沒有見過。
“哇,好多錢吶!”耶老的耳鼓內(nèi)響起了體內(nèi)老翠花的驚嘆聲。
“你說這是銀兩么?”耶老抓起個土蛋,拿在手里掂了掂。
“不是這個,是那些紙片片,名字叫人民幣,抵得上好多好多銀子呢?快放回去,那是我女婿的財產(chǎn),沒想到他還是個富人,小翠花今后吃穿看來不愁了?!崩洗浠ǜ吲d的說道。
這時,耶老聽見了寒生在自言自語說著:“奇怪,這位大叔怎么也會中了黑巫門的痰毒呢?”寒生自言自語道。
耶老聞言臉一紅,匆忙扔下土蛋蛋,跳下北炕,過來忿忿說道:“胡說,哼,‘太監(jiān)開會——無稽(雞)之談’,我黑巫門從來就沒有什么毒痰一類的下三濫功夫?!?br/>
“哦?”寒生望了耶老一眼,沉思不語。
王婆婆對寒生說道:“莫非與陽公有關(guān)?”
寒生點點頭,說道:“這位大叔不識武功,痰毒不會隨真氣沿仁督二脈擴散至腦部,而是侵入肝臟,五行中肝屬木,故臉呈青黑木色,口鼻中隱約散發(fā)出一股陽公特有的痰臭氣?!?br/>
王婆婆疑惑道:“難道陽公也來到了這里?”
“不是的,這位大叔中毒起碼已經(jīng)有些時辰了,”寒生轉(zhuǎn)臉問那老婦道,“大嬸,大叔因何中毒?”
老婦說話顛三倒四、語焉不詳?shù)闹v了半天,寒生才大致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昨日凌晨,風(fēng)雪驟停,天還未亮,大叔便來到了小湖泊,鑿開了個冰窟窿,放下去魚鉤準(zhǔn)備釣幾條魚上來過小年。在冰面上候了很久,也沒有魚來吞勾,后來感覺實在太冷了就在想走之際,突見浮標(biāo)猛然間一沉,他心中大喜,猛提魚鉤卻提不動,好大的魚啊。就在這時,冰窟窿里竟然冒上來個大活人,大叔受到驚嚇,竟然一下昏厥過去了。老婦出來喊老伴吃早飯時,才發(fā)現(xiàn)他躺在了冰面上昏迷不醒,身體也已經(jīng)快凍硬了。
老婦將其拖回屋內(nèi)放在熱炕上烙著,老頭瞬間曾蘇醒過來,匆忙對老婆子講述了這樁詭異的事兒,隨即又陷入昏迷之中了,至此再也沒有蘇醒過來。
“大叔身上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嗎?”寒生問道。
老婦搖搖頭,表示沒有發(fā)現(xiàn)。
“臉上有沒有綠色的痰液?”王婆婆插嘴道。
老婦想了想,說道:“對了,他的臉上沾著有小一塊發(fā)綠的冰坨?!?br/>
寒生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陽公自水下出來被大叔的魚鉤勾住了,見其已經(jīng)昏厥便沒有再下手,而是朝他臉上啐了一口毒痰,讓他因中毒而身亡,這樣便不會引起大家懷疑了?!?br/>
“可是大叔畢竟醒過來了一小會兒,說出了當(dāng)時的情況呀。”明月在一旁插嘴道。
寒生解釋說:“陽公沒有料到的是,昨日清晨的氣溫極低,毒液未能全部滲入肌膚內(nèi)就已經(jīng)凍結(jié)住了,就是大嬸看見的那坨綠冰,可是回到了房間內(nèi)后,痰冰融化,毒液漸漸滲入肌膚,最后侵入肝臟便會毒發(fā)身亡了。”
“好狠毒的陽公啊?!毙〈浠犃祟D時不寒而栗,心中擔(dān)心著劉今墨的安危。
“這位大兄弟,您是醫(yī)生?求求您治治我老伴吧?”老婦面對寒生不住的央求道。
寒生想了想,對耶老說道:“耶老前輩,你可以救他?!?br/>
耶老一聽來了情緒,自己若能當(dāng)回醫(yī)生,也是蠻好玩的,于是高高興興的說道:“好哇,老衲早就‘巴掌被蚊子咬——手癢了’,快說吧,怎么治?”
寒生道:“你是皮尸,五腑六藏百毒不侵,只須用嘴便可吸出大叔體內(nèi)的痰毒了?!?br/>
“啊,如此太惡心了!”耶老捂住嘴巴叫道。
那農(nóng)婦聞言轉(zhuǎn)身望著耶老雙膝一曲竟然跪下來,紅腫的雙眼充滿著祈求的目光,“大哥,耶律村梅求求您了,發(fā)發(fā)慈悲吧?!?br/>
“咦,你是耶律家的后人?”耶老詫異道。
老婦連連點頭,嘴里說道:“老伴也是姓耶律的,俺們祖上世代一直是看守遼塔的?!?br/>
耶老聞言連連長吁短嘆不已,手掌直拍腦瓜門。
“大哥,俺哪兒說錯了?”農(nóng)婦驚慌說道。
耶老說道:“老衲這是‘半夜里的寡婦——難過啊’,想當(dāng)年太祖阿保機橫掃大漠,耶律家是何等的風(fēng)光,可如今卻‘八十歲的老絕戶頭子——后繼無人’啊,好,看在你們是耶律家的后人,又看守了老衲這么些年,再惡心也要上,”他一臉悲壯之色,悄悄的問寒生道,“怎么吸?”
“嘴對嘴,一直吸到大叔的臉色由青黑轉(zhuǎn)為紅潤為止?!焙忉尩?。
“唉,老娘我還是清白之身呢?!崩洗浠ㄔ谝象w內(nèi)幽幽說道。
耶老爬到了炕上老者的身上,枯槁的手指扒開其青黑色的嘴唇,將自己干癟凸起的尖嘴插入了老者的口腔,開始著力向外吸了起來,一開始發(fā)出“嘶嘶”空洞的氣流聲,一會兒變成了“滋滋”的水音,耶老把身下老者的上下呼吸道、肺葉里面的粘液,甚至連胃里數(shù)日前未消化完的宿食都吸進了自己的口中……
“嗯,苞米面大菜餑餑,味道還不錯?!崩洗浠M意的品出味兒來。
明月在一邊是在看不下去了,沖出到屋外面,連連嘔吐起來,不經(jīng)意間,發(fā)現(xiàn)一條黑影在房后一閃,轉(zhuǎn)瞬即逝,身法極快。
明月心中詫異,足下點地,身子縱起,“嗖”的一聲跟了上去,待轉(zhuǎn)過墻角,卻已不見了人影。
“明月,你看見了什么?”王婆婆背著手站在身后說道。
“師父,有一個身形極快的黑影,好像在監(jiān)視我們?!泵髟禄卮稹?br/>
“會是陽公么?”王婆婆問道。
明月想了想,搖頭道:“不是,沒有陽公那么大的塊頭,像是個女人?!?br/>
王婆婆點點頭,自言自語道:“嗯,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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