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諸國使者們,癱軟在地上,渾身力氣已經抽空了。</br> 他們目光都是有些飄忽,不敢與尚云杰對視。</br> 在北域諸國中,也算有些身份的他們,是見慣了武將的。</br> 但如尚云杰氣勢如此強悍的,他們從未見過。</br> 面對尚云杰咄咄逼人的目光,他們都是點頭如啄米。</br> “元帥請講…請講……”</br> “我等聽元帥吩咐便是……”</br> “……”</br> 尚云杰滿意地點了點頭,蹲下身子,打量著北域使者們。</br> 他身形魁梧,蹲下身來,比癱坐在地的北域使者們,還要高出整整一個頭。</br> 此時已是晌午,但今日天空陰云密布,日光被烏云遮蔽,天地之間陰霾一片,黑沉沉的。</br> 軍帳之中,即便亮著油燈,依舊顯得昏暗。</br> 尚云杰背著燈光蹲下,幾個北域使者,都被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如同待宰的羔羊。</br> 此時此刻,北域使者們皆是心情復雜。</br> 大魏的兵馬元帥,這駭人的氣魄,甚至要比他們國主,來得更具壓迫感。</br> 那大魏的皇帝呢?</br> 還有那個他們從未見過,卻名震北域的大唐暴君呢?</br> 又會是何等恐怖?</br> 原本自視甚高的他們,在這一刻突然對曾經深信不疑的論調,產生了懷疑。</br> 北域五國的同盟,真的可以在這場亂局中,謀得天下嗎?</br> “本帥要你們給本帥征集些糧草,供我軍使用。”</br> 尚云杰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北域使者們的胡思亂想。</br> 眾使者聞言,都是一個激靈,沒人敢應聲。</br> 征集糧草?</br> 原來這家伙打的是這主意……</br> 尚云杰見沒人應聲,臉色當即拉了下來。</br> “嗯?怎么沒人說話了?”</br> “你們不是說,聽本帥吩咐嗎?”</br> “怎么現在反悔了?”</br> “來人,把他們拖出去!”</br> 尚云杰扯著脖子,對帳外就是一聲咆哮。</br> 帳外的甲士,呼啦啦地又沖了進來。</br> 森寒的鐵甲,透著一股子冷氣,讓北域使者們脖梗子發涼。</br> “元帥冷靜!我們沒有反悔。”當即有北域使者出聲叫道。</br> 但這次有使者不再買賬了,大蒙國使者強自鎮定下來。</br> “元帥不必如此,我等沒有上面的調令,根本沒有任何職權,能征集糧草。</br> 元帥若是就這么想殺了我等,那就不用再拐彎抹角的了,直接殺了便是。”</br> 他說著,還向尚云杰湊了湊,表現地很是強硬。</br> 能作為這次重要謀劃的參與者,他也不是一般人,經剛才這么一鬧,他心中斷定。</br> 尚云杰只是在虛張聲勢,看起來不顧一切,實際上根本不敢殺他們。</br> 畢竟如今局勢,尚云杰真的斬了他們,那無異于是將北域向大唐陣型推。</br> 大蒙使者態度強硬起來,其他各國使者也是心思通透之人,也隨即反應過來。</br> 剛才實在是尚云杰太嚇人了,給他們唬住了。</br> “呵呵呵……”</br> 尚云杰粗糙的嗓子,發出低沉的笑聲。</br> “你是蒙國使者?”</br> 他看向那大蒙使者,開口發問。</br> “正是!”大蒙使者見尚云杰沒有呵斥他,底氣更足,挺起了胸膛。</br> “他姥姥的,你真是個聰明人啊。”</br> “元帥謬贊了,其實以如今局勢而言,我有幾分愚見,可以說于元帥聽。</br> ………”</br> 大蒙使者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著衣襟,侃侃而談起來。</br> 尚云杰看著拿起了派頭的大蒙使者,咧嘴一笑。</br> “倉啷——”</br> 長刀出鞘,尚云杰手起刀落。</br> 寒光劃過,大蒙使者人頭落地,咕嚕嚕滾出老遠。</br> 溫熱的鮮血,自斷頭出噴涌而出,濺紅了尚云杰花白的胡須。</br> “本帥最討厭聰明人。”</br> 嘀咕了一聲,尚云杰看向其他幾國使者。</br> “你們還有什么愚見,要說給本帥聽嗎?”</br> “……”</br> 其他幾國使者,直愣愣地杵在原地,說不出話來。</br> 剛提起的心氣,被尚云杰一刀給斬了個支離破碎。</br> 眼前這個彪悍的將軍,可不是虛張聲勢啊,他是真敢殺啊!</br> “元,元帥,我們也想助元帥一臂之力,但是……真的沒有職權調糧啊!您殺了我們,也沒用啊!”</br> “是啊……”</br> “……”</br> 幾個使者言語之間,已經帶著哭腔了。</br> “怎么就沒有職權?你們不是北域聯盟派出的使者?</br> 你們身上沒有各國主給你們的信物?證明你們身份的東西?</br> 至于調令那玩意,偽造一個就是了嘛!”</br> 尚云杰自顧自地說著,隨后搖了搖頭。</br> “不行,調令那東西,確實不好偽造,不過你們這使者身份畢竟是真的,你們視察下大奚邊境的屯糧情況,這總可以吧?</br> 只要把這個打探清楚,本帥便饒你們一命。”</br> 幾個使者看著尚云杰,欲哭無淚,尚云杰這么說,他們怎么能還不明白,尚云杰要干什么。</br> 他這是要劫掠大奚邊境糧草啊!</br> “元帥,您這……跟殺了我們有什么區別啊?</br> 躲過了您這一刀,北域各國主也不會放過我們啊!”</br> 尚云杰染血的胡須抖了抖,一邊擦拭著長刀上的血跡,一邊說道。</br> “幾位,有句話說的好,良禽擇木而棲!</br> 你們真以為北域五國,能斗得過唐、魏?</br> 不如你們就此投了我大魏,本帥保你們一聲榮華。”</br> 幾個使者對視一眼,眼中苦澀。</br> 尚云杰瞥了幾個使者一眼,一對陰冷的眸子,好似能看透人心。</br> “本帥知道你們的顧慮,你們能作為北域五國使者,你們的家人必定都在是各國國都。”</br> “這一點你們無須擔憂,你們只須配合本帥而已。</br> 事成之后,本帥會將你們通敵的證據,全部抹除。</br> 以后你們就是本帥在北域的眼線,本帥自會保你們家人周全。”</br> 幾個使者聞言,依舊猶疑不定。</br> 尚云杰冷哼一聲,話鋒轉變。</br> “本帥耐心有限,你們只有兩個選擇。</br> 要么臣服本帥,唯本帥之命是從。</br> 要么現在就去死!”</br> 幾個使者后背一寒,掙扎片刻后,都是問出心中疑問。</br> “元帥可否告知我等,您尊姓大名?”</br> 尚云杰咧嘴一笑。</br> “尚云杰!”</br> 大魏第一帥!</br> 幾個使者彼此對視一眼,復雜情緒瞬間閃過,最后都是狠狠咬牙,向尚云杰拜倒。</br> “我等愿追隨元帥。”</br> 尚云杰身后的黑袍人,目光動容。</br> 糧草問題解決了,可是這種解決方式……</br> 家主是徹底要與皇上撕破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