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br> 莫如之輕聲應了一聲。</br> 一道身影自密林中竄出，身法極快，來到莫如之身旁。</br> “莫姐姐，你怎么樣？”</br> 莫如之看著出現在身前的熟悉身影，心底松了一口氣。</br> “我沒事，兮兮，那些糧草呢？”</br> “大昌國主若是下令攔截……”</br> 上官云曦小手輕抬：“莫姐姐別急，我已有安排。”</br> “你內力消耗過巨，先靜心調息。”</br> 莫如之聞言，未再多言，緩緩閉上眼睛，運轉內力，調息起來。</br> 這一路疾馳，她不計內力消耗，未曾休息半刻，現在確實需要先調理內息，不然內力運轉出了岔子，一旦走火入魔，那就麻煩了。</br> 尤其是自大昌王宮出來后，她就一直感覺有些心猿意馬，靜不下心來。</br> 挾持大昌國主出城，在宮門前斗殺大魏使者，這一路以來，精神高度緊張，還好一些，但此時心神放松下來，奇怪的感覺不斷滋擾著她。</br> 若非她功力足夠精深，且本就性情淡漠，此時她根本靜不下心來，調理內息。</br> 上官云曦看著眼前盤坐調息的莫如之，眼神閃爍，尤其是注意到莫如之運功之時，面色下涌現出的潮紅，眼中神色更是變得意味難明。</br> 半個時辰眨眼便過，天色暗了下來。</br> 莫如之平穩了內息，緩緩睜開眼睛。</br> 她面色已恢復如常，那種奇怪的異樣感覺，在她內力恢復五成之后，便被壓了下去。</br> 見莫如之已經調理好內息，上官云曦猶豫了片刻，咬了咬嘴唇，開口詢問。</br> “莫姐姐，在大昌王宮之中，到底發生了什么？”</br> “事無巨細，詳細講給我。”</br> 莫如之聞言，眼中露出思索神色。</br> 這思索落在上官云曦眼中，她不禁多想，趕緊又道。</br> “如果有不方便說的……莫姐姐你可以省略…”</br> “不用說的太詳細……”</br> 莫如之聞言愣了一下，緊接著想到在王宮中發生的事，臉色有些不自然，隨之而來的是徹骨森寒，隱隱有殺意溢散。</br> “不方便說的？”</br> “沒什么不方便的，昨夜進入王宮之后，大昌國主與王宮花園別院之中，與我相見……”</br> “……”</br> 莫如之沒有絲毫隱瞞，事無巨細，將昨夜入宮后發生的事，全都說了出來。</br> 她性格向來干脆，講述起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不多時便說了個清楚。</br> 聽到大昌國主并沒有得逞，上官云曦心底長出一口氣。</br> “莫姐姐，按你所說……”</br> “你確實是著了大昌國主的道，中了大昌王族秘藥，陰陽合歡散。”</br> 陰陽合歡散？</br> 莫如之臉色冰寒，她從未聽過這種藥，但只是聽這名字，她也能大致猜到，這是什么東西。</br> 無外乎是催情的春藥！</br> 這時，莫如之也總算是想明白了，王宮之中她根本不是心神不堅，醉酒亂性，而是被打昌國主給算計了。</br> “咔嚓！”</br> 莫如之身下的樹根，在她罡氣鼓蕩間，寸寸折斷。</br> 當初她對大昌國主有多信任，現在她就對其的殺意就有多濃烈。</br> “昌國主這個下流的東西！”</br> “竟敢將這種主意打在我身上？！”</br> “我早晚要一劍殺了他！”</br> 莫如之的殺意，讓她身前的上官云曦感到后背發涼。</br> 上官云曦眉頭緊鎖，越凝越沉。</br> “但若真是如此，姐姐你又怎么可能在關鍵時刻清醒過來呢？”</br> “以我對這一秘藥藥性的了解，功力高深與否，對這藥性的發作，確實會有影響，但阻擋的效果確很是微弱。”</br> “而且姐姐你北絕之名，響徹天下，大昌國主他深知姐姐你武功之高，這秘藥的分量，他絕對會加到極限……”</br> 莫如之胸脯起伏，臉色越發冰寒。</br> “兮兮，你懷疑我說謊？”</br> “若是那狗東西真玷污了我，我定會先殺了他，而后自盡，絕不茍活人間。”</br> “你現在根本不可能見到我！”</br> 莫如之言語間的決絕，讓上官云曦回過神來，趕緊解釋。</br> “誒呀，姐姐你誤會了。”</br> “我怎么會不相信姐姐，只是這事很是蹊蹺，這里邊絕對有什么事，是我們忽略了的。”</br> 一邊說著，上官云曦看向莫如之，眸光快速閃動。</br> “莫姐姐……”</br> “你不覺得，你入宮之后，發生的一切，總感覺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幫著咱們嗎？”</br> “且不說莫姐姐你在關鍵時刻醒來，這糧草能如此順利地運出城，就很是不尋常。”</br> 莫如之睫毛顫動：“你的意思是……”</br> “暗中有人助咱們？”</br> 上官云曦輕輕點頭：“嗯，莫姐姐你再好好想想，還有沒有什么遺漏的細節？”</br> “遺漏的細節？”莫如之凝眉沉思。</br> 許久之后，莫如之眼神一亮。</br> “我想起來了，在我意識迷亂之時，有人在向我傳音！”</br> “正是因為那傳音，我才在關鍵時刻醒了過來。”</br> 上官云曦大喜：“那傳音說了什么？”</br> “當時我意識太過模糊，沒有聽清楚太多，只是聽到那聲音在不斷呼喚著我的名字….不過…..</br> 我可以肯定，那聲音說的是中原話！</br> 而且是大唐京都口音！”</br> 上官云曦眉頭微微舒展：“果然有人，暗中相助，中原大唐京都口音，會不會是……”</br> 莫如之眼底浮現喜色：“陛下的人？！”</br> 上官云曦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br> “有可能是，也可能不是。”</br> “兮兮若是按你所說，那人能如此助咱們，定是在大昌王宮中擔任要職，若是咱們相互配合的話，大唐如今的困境，或許會有更大轉機。”</br> 上官云曦抬眼望向大昌國度方向，微微嘆息。</br> “話雖如此，但這人到現在只是暗中相助，并未主動現身，應該也是怕暴露。”</br> “這個時候，如果我動用手段，嘗試尋找聯絡，那人暴露的可能將會大增。”</br> “不過既然現在確定了這人的存在，那我便可留下線索，給他聯系咱們的可能。”</br> 沉思片刻，上官云曦臉色沉重，目光從大昌國都方向收回。</br> “莫姐姐，這聯絡的事，交給我就好了。”</br> “接下來，咱們不能休息了。”</br> “無論如何，也要將這批糧草運回北蒼關！”</br> 一提到糧草，莫如之的心又懸了起來。</br> “這糧草與北蒼關，隔著兩國之地，他們若是下令攔截，不知最后咱們能保下多少。”</br> 上官云曦輕嘆一聲。</br> “我倒是希望他們下令攔截，那樣還好辦一些。”</br> “怕就怕大昌國主那個家伙，他另有打算……”</br> “……”</br> 上官云曦與莫如之一番商談之后，不敢停歇半分，于密林中連夜趕路。</br> 密林之中，上官云曦急行中，不斷思索著。</br> 陛下應該布置了后手，那暗中之人，會不會就是呢？</br> 還有，大昌國主他現在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