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昌國主在拖延時間的同時,與莫如之的交談,也是在助唐糧草事宜中,不時穿插其他話題。</br> 他這個時候,可謂是把自己的十八般武藝全都拿出來了,琴棋書畫、天文地理、論古說今。</br> 一個國君應有的才學,是被他展現的淋漓盡致。</br> 不知不覺間,莫如之感覺臉頰微微發燙,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大昌國主,愈發順眼起來。</br> 尤其是大昌國主談笑之間,那掛在嘴邊的溫和笑意,讓她想起了楊辰。</br> 當年她與楊辰于藏星山中初見之時,便是在月下飲酒談心。</br> 想起楊辰,莫如之目光不禁又是柔和了幾分。</br> 感覺到莫如之的變化,大昌國主更是卯足了勁,不停給其灌酒。</br> 夜色漸深,莫如之與大昌國主越聊越是投機。</br> 眼看著莫如之已經兩壺加料的酒水下了肚,也已經產生了微妙變化,到還沒到陰陽合歡徹底散爆發的程度。</br> 大昌國主心底微微有些急。</br> 這焦急只出現一剎那,便被他死死按下。</br> 都到了這個時候,萬萬急不得,不然可就功虧一簣了。</br> 莫如之不比尋常女子,她武功太高了,內力之強,世間能與之匹敵之人,屈指可數。</br> 這些劑量的陰陽合歡散,雖然能讓她身體產生些許反應,但距離大昌國主要的效果,還遠遠不夠。</br> 既然不夠,那就加量!</br> 瞥了一眼莫如之的臉色,大昌國主耐著性子,笑著說道。</br> “莫盟主真是好酒量,孤自愧不如?!?lt;/br> “說到這酒……”</br> “我大昌雖然不比大唐地廣物博,但是在這釀酒一道上,還有些門道。”</br> “今夜與莫盟主談的投機,孤就把我壓箱底的陳年佳釀拿出來,讓你品嘗!”</br> “來人,拿孤珍藏的美酒來!”</br> 大昌國主的聲音一傳出,候在閣樓角落的弄影當即應道。</br> “是,國主!”</br> 話音一落,她轉身離去。</br> 以她身份,這種拿酒的瑣事自然不需要她親自動手。</br> 但大昌國主的意思,只有她明白。</br> 這要的美酒可不是簡單的酒,而是要加料的。</br> 如此機密之事,自然得她把關,親自過手。</br> 弄影身法奇高,只是眨眼,已經行出丈許遠。</br> “且慢!”</br> 莫如之的清喝聲傳來。</br> 弄影身影一滯,定在了原地。</br> 這倒不是因為這一聲且慢,在這里她只遵大昌國主之令。</br> 她整個人瞬間定住,只因在莫如之的聲音剛傳來之時,一堵無形氣墻已經封死了她的去路。</br> 以她的功力,根本撼動不得分毫。</br> 感受到那精純、雄厚的罡氣,弄影心驚肉跳。</br> 北絕之名,果然名不虛傳!</br> 這內力之強橫,竟恐怖至此?!</br> 大昌國主見狀更是心里咯噔一下,轉瞬之間,他趕緊制止閣樓中,就要出手的一眾高手。</br> “所有人,沒有孤的命令,誰也不許擅動!”</br> 喝止了眾高手,大昌國主保持著溫文爾雅的語氣,開口詢問。</br> “莫盟主,你這是?”</br> 莫如之微微扭頭,看向大昌國主。</br> “昌國主,你我聊得投機,再多吃些酒菜,多聊些時間,我都樂意奉陪?!?lt;/br> “但是今夜我來,畢竟是為了大唐國事而來?!?lt;/br> “雖然昌國主夸贊我的酒量,但我此時也微微有些醉意?!?lt;/br> “再要飲酒未嘗不可,但咱們現在還是先把助唐糧草一事定下吧!”</br> “敲定了國事,你我再把酒言歡,也是不遲?!?lt;/br> 莫如之說著,手指挑起酒樽,眸光流轉間,竟罕見的多了幾分媚態。</br> “聊了這么久,我與昌國主一見如故,心中已視你為知己?!?lt;/br> “昌國主你將助唐之事,現在傳下令去,今夜我便與你不醉不歸。”</br> 大昌國主聞言,不禁有些猶豫。</br> 嘴上答應是答應,但是他可沒想真的去做。</br> 資助大唐糧草,這自然是要資助的,但他還沒要好處呢!</br> 現在這節骨眼,正是拿下莫如之的關鍵時刻。</br> 要好處的事,自然是等著拿下了莫如之,再去計較。</br> 那時候他有把握,這一次賺個盆滿缽滿。</br> 此時傳令下去,他可沒提前交代麾下如何應對。</br> 莫如之突然來這么一下,若是他照著做了,那麾下心腹絕對是按命令行事了。</br> 大昌國主有心傳音弄影,但是他知道,五絕這等高手,是能聽到他人傳音的。</br> 雖然他一直隱藏自己是一流高手的事,并將此作為自己應對危機的一道護身符。</br> 但一流高手的內力,在莫如之面前,可是太微薄了。</br> 此時若傳音弄影,那可就都露餡了。</br> 大昌國主一時之間,陷入兩難之境。</br> “怎么?昌國主你怎么猶猶豫豫的?”</br> “難道你助唐不是真心,只是虛情假意?”</br> 莫如之聲音冷淡下來。</br> 大昌國主眸子微動,看向莫如之的眼睛。</br> 那原本清冷淡漠的眸子,此時已經是有絲絲漣漪隱隱蕩漾,這正是陰陽合歡散在發揮藥力的征兆。</br> 就差一哆嗦了!</br> 大昌國主快速調整好狀態,笑了笑:“莫盟主你這說的哪里話?”</br> “孤自然是真心?!?lt;/br> “只是孤在想,大唐現在需要多少糧草,而我大昌現在又能拿出多少?”</br> 聽大昌國主如此說,莫如之露出笑意,緩緩伸出三根手指。</br> “三個月!”</br> “夠大唐北蒼關全軍,三個月用度的糧草!”</br> 三個月?</br> 大昌國主眼皮一跳,北蒼關有多少兵馬?</br> 他不知道具體,但是也知道個八.九不離十。</br> 三個月的糧草,大昌如今的存糧,都得拿去一成。</br> 但這并不是最最重要的,最要緊的是,不說三個月,只要一個半月,大唐可就秋收了。</br> 這一個半月,必須讓唐、魏拼個你死我活才行,怎么能讓大唐湊齊糧草,度過難關?</br> 大昌國主面露難色。</br> “莫盟主,三個月……這實在太多了。”</br> “以大昌如今的情況,能拿出供北蒼關全軍七天的糧,那都是多說了?!?lt;/br> 莫如之微微蹙眉,吐著酒氣,清喝一聲。</br> “那就半個月!”</br> “不能再少了!”</br> 大昌國主依舊是愁眉不展,面上露出掙扎神色。</br> 他看起來在沉思,但確實在觀察莫如之的神色……</br> (一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