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彼旺微微失神,低聲嘟囔著。</br> 上官天宇眼角余光掃過拓跋彼旺,心底腹誹。</br> 這兩年來,陛下是被大唐皇帝嚇破了膽不成?</br> 這個時候,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很顯然大唐糧草短缺,無計可施了啊,拖著大唐打就是了嘛!</br> 雖然現在北域五國聯合起來,有了防備,大魏攻不進五國,只能劫掠各國邊境。</br> 但有畢竟大魏已經以雷霆之勢,搶占先機,攻下了大梵。</br> 反觀大唐,戰場不止一處,兵力分散,現在糧草又短缺,國內發生洪災,內憂外患,占了個齊全。</br> 如此形勢,看起來是大魏軍隊被唐軍截斷了退路,又被大唐與新羅配合,困在了北域。</br> 但大魏有一國之地,作為供給,已是立于不敗之地。</br> 大唐現在的情況,根本堅持不到秋收。</br> 真不知道,這個時候有什么好怕的……</br> 上官天宇心中如此想著,但他嘴上卻是緊緊閉著。</br> 這種事心中想想就可以了,嘴上可萬萬說不得。</br> “天宇,草原海浪口那邊怎么樣了?”</br> 拓跋彼旺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上官天宇的思緒。</br> “回稟陛下,咱們的飛鷹傳信,國內各部落早已收到,援軍集結,向咱們支援而來。”</br> “但守著海浪口的唐軍,太過精銳,又有地利倚仗,咱們的援軍接連猛攻,依舊是攻不破唐軍的防線。”</br> 聽著上官天宇的稟報,拓跋彼旺并不意外。</br> 這次伐唐,大魏精銳盡出,國內各部落的雜兵,與大唐精銳的戰力,完全就是天壤之別。</br> 拓跋彼旺看著地圖,沉吟片刻,抬眼看向上官天宇。</br> “大梁那邊,形勢如何了?”</br> “回稟陛下,咱們的人,已經暗中輔佐大梁太子登基,大梁國內雖還處于動蕩之中,但大局已定。”</br> 拓跋彼旺點了點頭。</br> “給大梁那邊飛鷹傳信,就說我大魏援軍,要經過大梁境內,讓他們放行。”</br> “另外讓大梁再多出兵馬,猛攻北蒼關,管他是什么雜兵,給朕拿人命去填。”</br> 上官天宇拱手應道。</br> “是。”</br> 拓跋彼旺手指點著地圖。</br> “再傳朕之令,大魏各部落援軍,兵分兩路,一路繼續進攻海浪口,另一路繞行,經由大梁境內,趕往北域支援。”</br> 上官天宇恭敬領命。</br> 拓跋彼旺目光從地圖上移開,手中把玩著一個小竹片,那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其中內容正是上官天宇呈上來的情報。</br> 其中詳細記錄著大唐派遣使者,前往北域借糧之事。</br> 尤其是之前的使者借了糧回北蒼關之后不久,莫如之又親自前往北域之事,上面更是記得詳細。</br> “楊辰派莫如之去北域……”</br> “莫如之這個中原武林盟主,頂著的竟然是大唐皇帝欽派特使的名頭,而且這時還鬧得人盡皆知,根本就沒有絲毫顧忌。”</br> “中原江湖與朝廷,竟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真是不可思議……”</br> 拓跋彼旺低語著,手指不斷摩擦著那竹片上密密麻麻的小字。</br> “派莫如之又去北域,這是又去借糧了。”</br> “若是讓他們真借到了糧……那可就不好辦了。”</br> “天宇你說呢?”</br> 上官天宇聞言,躬身一禮。</br> “陛下無須多慮,大唐皇帝此舉,根本就是無用功。”</br> “北域五國結盟已成,怎么會真的借給大唐糧食?助大唐度過難關?”</br> “他們不怕大唐秋后算賬?”</br> “之前借的那些,不過也就是大昌意思了下而已,不疼不癢的借了一些糧,不想直接與大唐撕破臉罷了。。”m.</br> “這次再去,必然無功而返。”</br> 拓跋彼旺眼眸微瞇。</br> “這個大昌國主,倒是有些意思。”</br> “呵呵……看來他這些年,一直在韜光養晦啊……”</br> “這東大陸的亂局,倒是給了他機會。”</br> “他現在應該正想著乘勢而為,成就霸業呢……”</br> 念叨了一句大昌國主,拓跋彼旺瞥了一眼上官天宇。</br> “你說的不差。”</br> “無論怎么看,北域五國都不可能會心甘情愿助大唐度過難關。”</br>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朕必須也要給北域五國,表達下咱們大魏的態度。”</br> “不能讓大唐鉆了空子。”</br> 拓跋彼旺眸子中,危險銳利的光芒忽隱忽現。</br> “天宇你在族中找一行事可靠之人,再于軍中主將中選一人,與他一起,作為我大魏使者,出使北域。”</br> “這件事你親自去傳令,安排妥當。”</br> “就只一點,向北域表明……”</br> “我大魏都是被大唐逼得,大唐若是撤軍,咱們不會再動北域五國一分一毫。”</br> “大梵國土,大魏也愿意讓出一半,給他們。”</br> 上官天宇聞言,眼中猶疑神色浮現。</br> “陛下……臣族中的人,臣去安排這沒問題……”</br> “軍中之人,臣去安排…這不太合適吧……”</br> 拓跋彼旺看著上官天宇,露出一絲笑意。</br> “怎么?朕讓你去,你還怕別人不服?”</br> “你覺得朕的命令,不管用了?”</br> “非得朕親自去安排才行?”</br> 上官天宇露出惶恐神色。</br> “臣不敢。”</br> “陛下之令,怎有人敢不從。”</br> “只是臣雖說是傳達陛下命令,但插手軍隊,左右使者人選,這還是有些不妥。”</br> “臣以為…還是陛下您親自決定人選才是。”</br> 拓跋彼旺意味深長地看著上官天宇。</br> “天宇,朕讓你決定,那你就去決定。”</br> “朕相信你的那一顆忠心。”</br> 一邊說著,拓跋彼旺抬手一指,那方向正是上官天宇的心臟。</br> 上官天宇莫名感覺一陣心悸,拓跋彼旺這話,讓他不寒而栗,身子不禁壓得更低。</br> “臣定不負陛下信任!”</br> 拓跋彼旺點了點頭,擺手說道。</br> “好了,你下去吧。”</br> “是。”</br> 上官天宇恭聲應道,慢慢退出丈余距離,才轉身向房門外行去。</br> 他剛走到房門,剛想抬手去推門。</br> “天宇,等一下。”</br> 拓跋彼旺的聲音突然在身后傳來,上官天宇趕緊止步。</br> “陛下,您還有什么吩咐?”</br> “傳朕命令,明日黃昏之時,將大梵國都內,還活著的文武大臣,都召進宮來,與朕一同用膳。”</br> “是。”</br> 上官天宇領命而去,房中只剩下拓跋彼旺一人靜靜坐著。</br> 燭火跳動著,映得拓跋彼旺臉龐忽明忽暗。</br> 那一對兇戾的眸子,盯著上官天宇離開的方向,微微出神。</br> 同樣是上官家……</br> 楊辰,就看咱們誰用得更好了!</br> 狗屁的上官家,呵呵……</br> 在朕面前,只有聽話的狗!</br> (146。)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