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之聽到上官云曦的聲音，當即開口。</br> “楊將軍、陸宗主，你們等一下！”</br> 大牛、陸凱旋停下腳步。</br> “莫盟主……你還有什么事要交代嗎？”</br> 兩人看向莫如之的眼神，都透著疑惑。</br> 聽著耳畔上官云曦的傳音聲，莫如之開口說道。</br> “不能封死大魏軍隊的退路。”</br> 大牛眉頭微蹙。</br> “不封死大魏軍隊退路？”</br> “那豈不是讓拓跋彼旺跑了？”</br> 陸凱旋沒有開口，但是看向莫如之的眼神中，同樣透著這樣的疑問。</br> 莫如之點了點頭。</br> “不錯，就是要讓拓跋彼旺有路可逃！”</br> 此言一出，大牛還有陸凱旋，都是不明所以。</br> “給拓跋彼旺退路？”</br> “陛下這一次，不就是為了一勞永逸，將梁魏徹底掃平嗎？”</br> “現在蕭布世已死，大梁已亂。”</br> “再殺了拓跋彼旺，北域威脅自解。”</br> 中凌霄同樣不解，他眼角余光瞥了眼向莫如之傳音的上官云曦，猶豫了半晌，沒有開口。</br> 莫如之神色如常，已經恢復了鎮靜。</br> 至少從面上看，是這樣的。</br> “一勞永逸，沒有錯。”</br> “陛下要在殺拓跋彼旺，這也沒有錯。”</br> “但殺拓跋彼旺的時機，顯然不是現在。”</br> 大牛有些急，微微扭頭看了一眼草原海浪口的方向。</br> 他們在魏軍后面的追擊距離，這瞞不過魏軍的斥候。</br> 若是再在這耽誤下去，遲遲不能封死魏軍退路，那拓跋彼旺眼見短時間內沖不破海浪口的防線，可就率軍逃走了！</br> 那豈不是功虧一簣？</br> “現在不是殺他的時機？”</br> “陛下謀劃這么久，不就是為了現在嗎？”</br> “拓跋彼旺已經被困住了，正是殺他之時啊。”</br> “莫盟主，事不宜遲，咱們不能誤了陛下的謀劃啊。”</br> 莫如之搖了搖頭。</br> “不……”</br> “現在沖上去，將魏軍的退路封死，那才是誤了陛下的謀劃，將陛下接下來的計劃，全部打亂。”</br> 不等眾人開口，莫如之聽著上官云曦的傳音，繼續說道。</br> “陛下這次針對梁魏的謀劃，咱們每個人都知之不全。”</br> “陛下昏迷，這更是意外，事發突然。”</br> “不過陛下在昏迷之前，已經給了咱們提示。”</br> 莫如之說著，從上官云曦手中，接過一張地圖，直接鋪開。</br> “陛下只留下一句，圍師必闕…”</br> “這不難理解，就是要在包圍魏軍之時，留下一個缺口。”</br> “這樣一來，以免魏軍做困獸之爭，給我軍精銳帶來過大的傷亡。”</br> “而且有魏軍拼死護衛的拓跋彼旺，也不是隨意就能殺死的。”</br> “最后魏軍敗了，咱們傷亡慘重，拓跋彼旺也跑了。”</br> “但陛下這圍師必闕，顯然不止是這個意思……”</br> 說到這里，莫如之微微頓了一下，仔細聽了上官云曦的傳音，才繼續說道。</br> “就在剛剛，我想通了其中關鍵。”</br> “你們看這里。”</br> 莫如之一邊說著，抬手一指地形圖。</br> “草原海浪口這里，如果西南側露出缺口，魏軍會逃向哪里？”</br> 大牛一對銅鈴大眼，微微一動。</br> “這是……通向北域諸國！”</br> 莫如之掉頭。</br> “不錯，正是如此。”</br> 陸凱旋、大牛互相對視一眼，驚疑不定。</br> “莫盟主你的意思……”</br> “陛下是要讓大魏軍隊…逃向北域諸國？”</br> 莫如之肯定說道。</br> “沒錯，正是如此。”</br> “大唐的威脅，絕不緊緊來自于北域。”</br> “而北域的威脅，也不僅僅來自于梁魏。”</br> “北域那與大唐結盟的四個小國，雖然明著臣服于大唐。”</br> “但這次大戰一起，他們四國對陣其余兩國，卻是遲遲沒有戰果。”</br> “雖然梁魏定然援助了，他們陣型的兩個小國。”</br> “但大唐北域四盟國，他們可是有著大唐軍備的代理，而且在軍隊、糧草等方面，陛下也是援助了他們的。”</br> “可在這種情況下，這大戰一起，唐、魏、梁三個大國，打得熱火朝天。”</br> “北域六小國，卻是打得有來有回，變成了拉鋸戰。”</br> “而且北蒼關向四盟國借糧，他們又再三推脫，哭窮賣慘。”</br> “你們說……這是為什么？”</br> “無外乎是他們達成了默契，隔岸觀火。”</br> “這些小國，不解決徹底，那大唐北域的威脅，就沒有解除。”</br> “梁魏與大唐接壤的數千里草原，這些游牧的部落。”</br> “梁魏一敗，可就成了無主混亂之地。”</br> “若是北域諸小國，達成共識，結成同盟。”</br> “趁著大唐與梁魏，兩敗俱傷之時，收攏草原各大部落……”</br> “那他們不會再變成下一個梁魏？”</br> “而此時大魏的后勤輜重，已經全完全與作戰部隊脫節。”</br> “他們逃去北域諸國，會做什么？必定是向北域諸國，施加壓力，索要糧草，劫掠物資，攻城略地！”</br> “……”</br> 聽著莫如之的分析，大牛和陸凱旋皆是目瞪口呆。</br> 二人吃驚的，不光是莫如所說之言，更是莫如之此時的狀態。</br> 他兩人都是跟著楊辰，一路走來的。</br> 現在的莫如之呈現出的狀態，他們再熟悉不過。</br> 以往每每重大事件，都是楊辰暗中指點莫如之。</br> 無論是當年的康山議事，肅清江湖，還是后來的武林大會，莫如之登臨盟主之位，皆是如此。</br> 此時的莫如之，簡直就跟楊辰上身了一樣。</br> 但楊辰現在瞳術反噬，確實是昏迷了啊！</br> 正因如此，二人才更加驚疑不定。</br> 陸凱旋看著莫如之，眸光閃動。</br> 難道……</br> 莫盟主她…本就胸又韜略。</br> 之前一直是在藏拙？</br> 陛下昏迷不醒，沒有辦法，莫盟主她才站了出來？</br> 現在這情況，陸凱旋只能這能想了。</br> 大牛的想法與陸凱旋，幾乎沒有什么差別。</br> 柳生飛雪、平絕女王看著莫如之，都是不禁自慚形愧。</br> 平絕女王看著莫如之風華絕代的絕美側臉，睫毛微顫。</br> 陛下……你的如之。</br> 可不僅是武功蓋世，智計更是無雙。</br> 上官云曦見眾人都是盯著莫如之，心底松了口氣。</br> 她繼續默默傳音莫如之，深藏功與名。</br> 但有一人與其他人不同，因為他能聽到上官云曦的傳音聲。</br> 中凌霄臉色如常，但瞥向上官云曦的眼角余光，卻是意味深長。</br> 這個女娃到底是誰？</br> 皇帝小子啊……</br> 老夫對你，真的不得不道一聲佩服……</br> 眾人心思各異之時。</br> 莫如之一錘定音。</br> “所以…”</br> “給拓跋彼旺，留下缺口。”</br> “將魏軍引去北域諸國！”</br> “以此契機，一舉蕩平北域……”</br> “這才是陛下的真正用意！”</br> （112）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