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br> 北蒼關依舊有些寒冷,冰雪尚未融化,零零星星飄著雪花。</br> 北蒼關西北方向,五十里處。</br> 與北蒼關中將士,已經交鋒數場的梁、魏大軍,雄踞于此。</br> 中軍大帳之內。</br> 蕭布世、拓跋彼旺二人,正看著北蒼關地形圖,互相商討著。</br> 這時帳外傳來急報聲。</br> “報!”</br> “大唐皇帝親率二十萬大軍,已經趕至北蒼關支援?!?lt;/br> 蕭布世聞言露出一抹自信笑意,朗聲喝道。</br> “再探!”</br> “是!”</br> ……</br> 大帳之中。</br> 拓跋彼旺面露喜色。</br> “大唐皇帝,他真的來了!”</br> 蕭布世一邊看著地形圖,一邊淡淡說道。</br> “呵呵…他怎么能不來?!?lt;/br> “如今大唐兩面受敵。”</br> “東海那邊,雖然投入的軍隊不多,只有十幾萬,但卻盡是精銳,連他大唐天策上將,都被纏在了那里?!?lt;/br> “這援助北蒼關的大軍,看起來聲勢浩大,但這二十萬人,十之六七,都是些充數之輩,其中大半應該還是剛剛放下農具的農夫。”</br> “他這個大唐皇帝,能不御駕親征,振奮士氣?”</br> 拓跋彼旺微微點頭,眼中有恨意涌動。</br> “這次絕不能讓他跑了?!?lt;/br> “朕要讓他血債血償!”</br> 說話間,他牙齒咬的嘎嘣作響。</br> 不過話一出口,拓跋彼旺心頭不禁有些不安,猶豫片刻,他開口說道。</br> “蕭兄,大唐皇帝詭計多端…”</br> “你說他此次來北蒼關,會不會有什么陰謀?”</br> 蕭布世聞言,扭頭看向拓跋彼旺,半晌沒有說話。</br> 看來一年前的那一戰,給大魏留下了極大的陰影。</br> 呵呵…看來血戰之下,什么樣的人物,都會被嚇破了膽。</br> 大唐皇帝這以暴制暴的法子,倒也是不錯……</br> 感受到蕭布世的目光,拓跋彼旺臉色有些不好看。</br> “蕭兄這么看著朕,是什么意思?”</br> “小心駛得萬年船,不對嗎?”</br> 聽到拓跋彼旺如此說,蕭布世心底不禁有些玩味。</br> 小心駛得萬年船?這道理是不假。</br> 可是在他看來,現在拓跋彼旺無疑是小心過了頭。</br> 蕭布世心底腹誹,但嘴上自不會如此說。</br> 這個時候,他也不想去刺激拓跋彼旺。</br> “拓跋兄說的在理?!?lt;/br>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br> “一年前大唐皇帝能取得那般大捷,是因為他藏住了軍備之秘?!?lt;/br> “瑞王之亂,又被平定的太過迅速?!?lt;/br> “而大唐吃敗仗已久,你大魏統帥也難免輕敵。”</br> “這種種因素下,他出其不意之下,這才取得了那等戰果?!?lt;/br> 蕭布世說著,手指著長案上的地形圖。</br> “而今時已不同往日?!?lt;/br> “大唐軍備之秘,已被你我兩國破解?!?lt;/br> “東海一路,北境一路,雙管齊下,大唐軍隊精銳主力,分身乏術?!?lt;/br> “新羅在一旁,伺機而動?!?lt;/br> “孤已向金世基傳了密信,待戰事焦灼之時,他可趁假意結盟之機,再狠狠敲詐大唐一筆?!?lt;/br> “拿了好處后,他新羅再背刺大唐?!?lt;/br> “如此局面,大唐已陷入死局?!?lt;/br> “而你我二人對大唐皇帝又多有防備。”</br> “他也沒了出其不意的機會?!?lt;/br> 一邊說著,蕭布世手指劃過地形圖,語氣逐漸森寒。</br> “楊辰他再狡詐,他也是人,不是神!”</br> “一年前,楊辰他在這里,縱橫馳騁,所向披靡。”</br> “這一次,孤要就讓這里成為他的埋骨之地!”</br> 拓跋彼旺看向蕭布世在地形圖上,所指的位置,眼中殺意爆漲。</br> 他沒再回話,只是緊握的拳頭,骨節已經泛白。</br> 楊辰不死,他這輩子都睡不安穩。</br> 所以楊辰必須要死,他拓跋彼旺要親眼看著大唐皇帝楊辰咽氣!</br> 蕭布世看了一眼拓跋彼旺,淡淡一笑。</br> 與拓跋彼旺說了這么多,其實他還有所保留。</br> 梁、魏、東桑三國兵分兩路,侵入大唐,新羅作為暗子,這些還只是明棋。</br> 他還有一步暗棋,并未與拓跋彼旺說明。</br> 正因為有這一明一暗,他才如此信心滿滿。</br> 大帳之中,再次陷入寂靜。</br> 蕭布世繼續看起地形圖,拓跋彼旺則擦拭自己的戰刀。</br> 不過雖然此時二人心中各懷心思,但有一點,卻是高度一致。</br> 那就是…</br> 讓楊辰死!</br> ………</br> 隨著楊辰率領的二十萬援軍到達北蒼關,唐、梁、魏三國軍隊,都是戰意盎然。</br> 大魏與大唐有國仇家恨。</br> 大梁圖謀大唐已久,再加上一年前,楊辰俘虜羞辱梁軍主帥。</br> 此時三國大軍對峙北蒼關,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br> 京都二十萬援軍到達北蒼關的第三日。</br> 大戰便再次爆發。</br> 而由大牛、盧莽率領,援助北域四盟國的軍隊,則是于梁、魏大軍側翼作戰。</br> 攻防之間,戰事焦灼。</br> 不過很顯然,雙方都在相互試探。</br> ……</br> 北蒼關戰事爆發的第七日。</br> 新羅,太子行宮。</br> 金弦恩走在青磚大道上,向太子書房而去。</br> 這半年多以來,新羅軍政大權已被她握在手中,但楊辰派遣的神秘人,一直挾持著金世基,并且暗中滲透著新羅。</br> 這讓金弦恩如鯁在喉。</br> 今日神秘人找她來太子書房議事,她身為如今新羅的掌權者,卻不得不來。</br> 這種受制于人的感覺,讓她心底不安的同時,極其厭惡。</br> 太子書房。</br> 金弦恩一進入房間。</br> 就見到兩個身披黑袍的人影,正在看著一封信,低聲交談著什么。</br> 那中等身材,頭罩黑巾的黑袍人,她自然認得。</br> 這半年來,正是這人一手挾持金世基,也監視著她。</br> 至于另外一個。</br> 那人身形挺拔,透著一股銳氣,面帶古樸神秘的金色面具,她從未見過。</br> 金弦恩眉頭微蹙。</br> 這個人什么時候進入太子行宮的?</br> 我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br> 看來大唐皇帝那個王八蛋,對新羅滲透的程度,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br> 剛進入書房的金弦恩,心底念頭,快速閃過。</br> 見到金弦恩來了。</br> 頭罩黑巾的神秘人,抬手屈指一彈,手中信件如同刀片一般,射向金弦恩。</br> 這神秘人自然是上官老仆,信件射向金弦恩的同時,他開口說道。</br> “梁國主蕭布世,給你哥哥的信,你看看吧。”</br> 金弦恩掌間內力翻涌,接下那如刀片射來的密信,但她卻看都未看一眼。</br> 她看向那金色面具人,眼色不善。</br> “你們現在越來越過份了。”</br> “隨隨便便帶一個陌生人,進入太子行宮,都不和我打招呼嗎?”</br> 金弦恩話音一落,不待神秘人開口。</br> 那金色面具人,戲謔道。</br> “新羅長公主?!?lt;/br> “咱們可是老朋友了?!?lt;/br> “怎么才半年沒見,就成了陌生人?”</br> (一更啦,changchun又口罩,又連夜轉移陣地了。剛到新地點。明日恢復正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