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楊辰的質問。</br> 林幕并不慌亂,微微向身旁一個肥頭大耳,身穿紫色朝服的老者,使了個眼色。</br> 這肥頭大耳的老者,正是戶部侍郎劉龔。</br> 看到林幕的眼色,劉龔站出說道。</br> “陛下,林大人所言不虛啊,現如今國庫空虛,實在拿不出這么多銀子啊!”</br> 楊辰一聽,眼神一冷,心中惱怒。</br> “什么?”</br> “這……實在是,今年工程繁多,所耗甚巨,如今國庫只余七十萬兩白銀可用!”</br> 劉龔連忙拱手說道,但低垂的三角眼,閃過一絲不屑。</br> 真是昏庸無能之輩,連自己的銀子去哪了都不知,這種人也配做皇帝?呵呵……</br> “什么工程?花那么多?把國庫都花空啦?”楊辰眉毛一挑,質問道。</br> “陛下,今年,在紅拂山造海,又修建云霄帝宮,這工程……”劉龔低聲道。</br> 劉龔這么一說,楊辰還真想起來了。</br> 原主人那個混蛋,確實先是,要在山中造海,而后又要在,萬丈懸崖上,修建宮殿。</br> 不過紅拂山造海,是因為林貴妃要賞山中海景。</br> 懸崖建殿,是因為林貴妃要在云霄之上觀云海。</br> 他喵的,這個林貴妃,就是一個禍害啊!還是江貴妃好,溫柔又賢惠。</br> 念及至此,楊辰斬釘截鐵的說道。</br> “停工!都停工!把銀子用作軍餉!”</br> 一聽楊辰之言。</br> 御書房內,除了仲晨,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覷,這皇帝陛下,怎么轉性了。</br> 尤其是戶部侍郎付舍己,一個月之前,他曾諫言,暫緩修建云霄帝宮,把銀子用來賑災。</br> 可是被打了二十大板,罰了一年俸祿呢。</br> 今日這局勢他也有些看不懂,按理說,以他的官職,還沒有資格,進皇帝陛下的御書房。</br> 不過想起,來時的路上,仲太師對他說的,靜觀其變。</br> 他也就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br> 就在這時,林幕一拱手,朗聲道。</br> “陛下!”</br> “這兩處工程已是完成十之八九。”</br> “就是停工,這對于幾百萬軍餉來說,也是杯水車薪啊!”</br> “所以臣才想到,這一策。”</br> “以解,吐蕃屯兵叢海關之危。”</br> 看著林幕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br> 楊辰眉頭一挑,打量著林幕,眼中一道鋒芒劃過。</br> 一看這貨就是個二五仔,不是個好東西!</br> 把他那個狐貍精女兒,送皇帝身邊,都把國庫掏空了!</br> 而林幕仿佛沒看到楊辰目光中的冷意,繼續侃侃而談。</br> “叢海十八鎮人口不多。”</br> “有史以來,多受外族侵擾,甚是貧瘠。”</br> “不如割讓給吐蕃以此議和。”</br> “在割地之前,我朝派出精銳之師,以雷霆之勢,擊潰敵軍。”</br> “但我朝軍餉不足,不宜久戰。”</br> “此時挾勝者之勢,我朝割地,吐蕃獻寶,雙方議和。”</br> “即可彰顯我朝大國之氣度,也可解國庫燃眉之急!”</br> 林幕言罷,不待楊辰說話。</br> 兵部尚書趙無極,直接上前一步,附和道。</br> “此策甚妙啊,陛下!”</br> 楊辰瞥了一眼趙無極,沒有答應割地的事,不咸不淡的說道。</br> “那也得先打!打贏了再說!”</br> 趙無極趕緊接上話。</br> “所以,臣覺得,段罡為主帥,再合適不過!”</br> “對,段將軍,智勇雙全,確實是最佳人選啊!定能取勝!”</br> 這時,劉龔也附和道。</br> 楊辰看著,一唱一和的林幕、劉龔、趙無極三人。</br> 心里惡心的不行,這三老貨一看,就是穿一條褲子的。</br> 那段罡是林幕的外甥,現任京師右大營統領,掌管著三萬精兵。</br> 如果按照林幕的奏請,段罡掛了帥,就得增兵,這是又要軍功,又奪兵權啊!</br> 楊辰沒有理會,趙無極和劉龔。</br> 而是故作沉吟道。</br> “除了段將軍,可還有其他人選?”</br> 不等林幕三人反應,仲晨上前一步,擲地有聲的說道。</br> “老臣以為,江瀚將軍更能勝任!”</br> 仲晨此言一出,楊辰順勢看向一個三十出頭的將軍身上,開口問道。</br> “江將軍,你可愿往?”</br> 只見那人身長八尺,身姿挺拔,大刀眉,豹環眼。</br> 一身鐵血氣概,英武非凡。</br> 一看便知,是久經沙場之人,此將正是江貴妃的叔父,金吾衛都統江瀚。</br> “啊?臣愿往!”</br> 江瀚聞言一愣,有些懵。</br> 今日這局勢變化,太詭異了。</br> 林幕的奏表,江瀚已經聽明白了。</br> 林幕要奪的,就是自己的兵權,如今整個京都,要說跟林家抗衡最兇的,就屬他統領的金吾衛了。</br> 可是讓他沒想到是,楊辰竟然聽從了仲晨的諫言,點了自己!</br> 江瀚對楊辰并沒有什么好感,這些年楊辰做的荒唐事太多了。</br> 朝中忠臣皆被打壓,自己的侄女,江清彥入宮,也不得寵,而且時常被楊辰毒打。</br> 這都讓江瀚,對這個皇帝很不滿。</br> 但是不滿歸不滿,忠君思想,在他心中卻是根深蒂固。</br> 這也是這么多年,雖然皇帝昏庸,但是他還與權臣抗爭的原因。</br> “好!那就由江將軍前往退敵!”</br> 楊辰直接借著江瀚的話說道。</br> “陛下!不可,這……”</br> 林幕坐不住了,出言阻止,這本是計劃奪江瀚兵權,這要反過來了,那還得了?</br> “閉嘴!”</br> “你是皇帝,還是我是皇帝?”</br> 楊辰眼中冷芒劃過,一拍龍椅,憤然而起,怒斥道。</br> “怎么?”</br> “你想當皇帝嗎?”</br> 楊辰龍顏大怒。</br> 御書房瞬間安靜了下來,一瞬間落針可聞。</br> 楊辰眼神冷冽,坐回龍椅,威嚴說道。</br> “朕意已決!三日后,點將出征!”</br> 這次林幕三人,沒敢再出言反駁,只是低垂的眼簾,各懷心思。</br> “好了!林愛卿,劉愛卿,趙愛卿,你們先退下吧!”</br> “仲愛卿,付愛卿,江愛卿,留一下!”</br> 楊辰威嚴的聲音傳來。</br> 眾人齊齊躬身應道。</br> “諾!”</br> ………</br> 出了御書房,皇宮大道上。</br> 劉龔和趙無極欲言又止。</br> 林幕見狀,陰沉著臉,低聲道:“先不要輕舉妄動,一切還需從長計議!”</br> 劉龔趙無極二人,連忙躬身稱是。</br> 自此,三人無話,一路出了皇宮,各自回府,然后閉門不出。</br> ………</br> 林幕三人走后。</br> 御書房中。</br> 楊辰看著付舍己和江瀚,驚疑不定的眼神,心底也是無奈。</br> 沒辦法,他畢竟是穿越而來,與原主人的性格習慣,相差太大了。</br> 但這只能靠時間去解決了。</br> 楊辰借著剛剛的事,趁熱打鐵,在仲晨的配合下,與這一文一武,兩位大臣,相談甚歡。</br> 江瀚不必多說,這是楊辰要重點扶持的心腹。</br> 而付舍己則是,仲晨從昨晚就一直舉薦之人。</br> 隨著對于治國策論的談論,楊辰發現,付舍己確實是有真才實學之人。</br> 楊辰當即安排,付舍己全權負責,徹查貪腐之事。</br> 付舍己聞言,直接跪倒在地,高呼萬歲。</br> 尤其是楊辰那句,一查到底,無論是誰,隨時稟報。</br> 讓付舍己激動萬分,他們這些忠心清廉的臣子,苦日子終于到頭了!</br> 而江瀚身為武將,雖然不善言辭,但是也對楊辰親近了不少。</br> 君臣四人一直暢談到下午,共同用過晚膳后,仲晨三人告退。</br> 都去忙楊辰吩咐的事情了。</br> 楊辰并未離開御書房,一直在御書房批閱奏章,至夜色降臨。</br> 這才擺駕前往清韻殿。</br> ……</br> 亥時,清韻殿,微風不燥,夜色良宵。</br> 楊辰正準備與江貴妃為壯大大唐皇室血脈而奮斗時。</br> 就聽殿外有人通報保龍衛統領求見。</br> 要是別人,休想把楊辰從江貴妃的床上叫下來。</br> 但這保龍衛的統領,楊辰可是必須要見。</br> 楊辰記得這保龍衛,是大唐皇室組建的秘密組織,使命就是護衛皇帝安全。</br> 保龍衛每一代編制三百人,各個武功高強。</br> 但到了楊辰這一代,非但得不到重視,而且經常被派遣執行危險任務。</br> 現如今保龍衛只剩二十幾個人,苦苦支撐了。</br> 每代保龍衛都有正副兩位統領,以便在執行特殊任務時,還能留一人在皇帝身邊護衛。</br> 可是原主人昏庸至極,在林貴妃慫恿下,將無法、無天兩位保龍衛統領,以及一眾保龍衛全部派出去尋找,強筋健骨之物。</br> 這讓楊辰很沒有安全感,心里把原主人罵了個狗血淋頭。</br> 得知保龍衛回來了,楊辰興奮不已。</br> 楊辰快速來到清韻殿書房,就見一黑一白兩道人影佇立在屋內。</br> 身罩白袍的是大統領無法,身罩黑袍的是二統領無天。</br> 二人一見楊辰進來,馬上單膝跪地,拱手道:“參見陛下,保龍衛統領無法、無天完成任務,回來復命。”</br> “法老、天老,快起來,朕甚是想念你們啊!”楊辰連忙去扶二人起來。</br> 楊辰可是記得,這二人有著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的事跡,武功深不可測。</br> 在原主人記憶中,這個世界的武學,有點像前世的武俠小說。</br> 飛檐走壁都是家常便飯,本就有武俠情結的楊辰,看著無法無天二人,眼眸深處透著濃濃的好奇。</br> 有了這二人和保龍衛在身邊,楊辰才有了安全感。</br> “謝陛下,老臣與無天,已為陛下尋來,有強筋健骨奇效的崎蓮草。”無法謝過楊辰后拱手說道。</br> “崎蓮草?拿來朕看看。”楊辰好奇說道。</br> “諾,陛下。”</br> 無法從懷中拿出一個小鐵盒,將其打開,只見其中,放著兩根互相纏繞的枯黃小草,散發著淡淡香氣。</br> “這要怎么用?”楊辰看著崎蓮草問道,</br> 楊辰上一世,從未見過這種草藥,不由好奇問道。</br> “陛下,這個需要老臣幫您,您現在就要用嗎?”無法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