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一見到楊辰，整個人都呈現出異樣的亢奮。</br> 他恨透了楊辰。</br> 如今的一切，他所承受的苦楚，他都把賬算在了楊辰的頭上。</br> “護衛京都的諸位將士，你們看看本王手中的這個女人。”</br> “她就是昏君獨寵的林貴妃。”</br> “昏君可是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多少忠臣良將被陷害！”</br> “半年前傳出她病逝的消息，這只是昏君傳出的假消息。”</br> “以此來平息大臣們的怨言。”</br> “楊辰這個昏君，他真是敢做不敢當啊。”</br> “為了這個他寵溺的妖妃，他都做了些什么？”</br> “兩年前，柳州大旱，哀鴻遍野，民不聊生，而這個昏君，竟然不顧災民死活，把銀子都用在，紅拂山中造海之上。”</br> “一年前，青州駐軍的糧餉，被昏君挪用，十幾萬大軍，兵卒多有餓死。”</br> “原禁軍都統袁將軍，就因為直言敢諫，要處罷黜妖妃，就被昏君打入天牢，在酷刑折磨下，含恨而終！”</br> “………”</br> 瑞王聲音激昂地說著，將這些年原主人的罪行一一道出。</br> 只是這些罪行，哪一件背后都有他的影子。</br> 而他手中的林媚，就是他影響原主人的那根線。</br> 而這一刻。</br> 這一切都成了楊辰的罪過。</br> 京都守軍中，微微有些騷動了。</br> 因為這些事情確實都是事實。</br> 只是這七八個月以來，楊辰的一系列政治舉措，帶來的變化，加上一些民間圣主陛下的傳言，讓他們暫時忘記了曾經的楊辰是多么昏庸多么殘暴。</br> 林媚被瑞王捏在手中，說不出話。</br> 但是她眼中噙滿了淚水。</br> 瑞王說的這些，確實都是楊辰做的。</br> 可是正真的幕后之人，是瑞王啊。</br> 而她林媚，則是幫兇。</br> 這一刻，她忽然發現，楊辰好像從來沒有對不起她。</br> 反而是她一直在害楊辰。</br> 林媚哭了，只是她根本不知道眼淚是為誰而流。</br> 是為了楊辰？</br> 還是為了她自己？</br> 瑞王感受到京都守軍的騷動，心中振奮不已，只覺得暢快淋漓。</br> 京都城墻之上，城樓之前。</br> 江瀚張了張嘴，想要反擊兩句，突然發現瑞王說的都是事實，他憋了半天愣是一句沒說出來。</br> 如今的楊辰確實是一位明主。</br> 可是曾經的楊辰，也真的是昏庸無道殘暴之極。</br> 楊辰屹立城頭，不發一言，只是死死地盯著瑞王。</br> 朕看你還能說出什么來？</br> 先讓你說個夠，一會朕全給你堵回去！</br> 楊辰心中這念頭剛起。</br> 瑞王也沒讓楊辰失望，繼續開始他的表演。</br> “楊辰，你殘暴不仁，倒行逆施，令人發指。”</br> “而本王更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喪心病狂。”</br> “將戰功赫赫的慶王，暗害于皇宮之中！”</br> “你將北蒼數十萬將士置于何地？”</br> “你將行伍間的熱血兒郎們，置于何地？”</br> “你這種不仁不義的殘暴昏君。”</br> “人人得而誅之。”</br> “這一次。”</br> “本王就要為慶王。”</br> “為這么多年慘死的忠臣良將。”</br> “為這大唐深處水火之中的黎民百姓。”</br> “討回一個公道。”</br> “殺出一個青天白日。”</br> “這一次。”</br> “本王要誅暴君，興大唐！”</br> 瑞王言語之間極具煽動力，內力鼓蕩間，聲震數里，</br> 尤其是提到慶王之死，更是燃起了北蒼將士心中的怒火與悲涼。</br> 數十萬人齊聲怒吼。</br> “誅暴君，興大唐！”</br> “誅暴君，興大唐！”</br> 數十萬人的吼聲，形成恐怖的音浪，向京都壓來。</br> 無形之間。</br> 京都守軍的氣勢已經被北蒼大軍完全壓了下去。</br> 江瀚見狀，心下大急。</br> 兩軍對陣，將士們的士氣尤為關鍵。</br> 士氣低迷，對征戰不利。</br> 而這還沒有結束。</br> 北蒼大軍的吼聲一落。</br> 瑞王直接把林媚一把拎起來。</br> “昏君該死，這妖妃更是罪不容誅。”</br> “傳本王令。”</br> “待京都破城之日。”</br> “凡我北蒼將士，攻城之戰，功勛卓著，立功達到二等軍功以上者。”</br> “除正常封賞外。”</br> “本王再另加這妖妃，犒賞諸位勇士！”</br> 瑞王話音一落。</br> 雙方陣營都是炸開了鍋。</br> 北蒼大軍數十萬將士跟著起哄。</br> 皇帝的妃子，還是曾經獨寵的林貴妃。</br> 王爺竟然要賞賜給他們？</br> 瑞王剛剛對楊辰與林媚罪行的揭露，讓他們對林媚心生恨意。</br> 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眼饞林媚的身子。</br> 這可是皇帝的女人，要是能讓他們嘗一嘗滋味兒，少活幾年他們也愿意啊。</br> 京都守軍則都是面色古怪的很，雖然表面不敢有什么表示。</br> 但是他們心里都是浮想聯翩。</br> 瑞王此舉無疑于把皇帝的女人，直接變成了軍妓。</br> 這想想就刺激啊。</br> 京都城頭上，楊辰面色陰沉。</br> 他知道瑞王這是在抓住一切機會侮辱他，也是在消磨京都守軍的士氣。</br> 只是他沒想到，瑞王竟然會把一個女人推到臺前。</br> 北蒼大軍哄然大笑，甚至已經開始有污言穢語傳出。</br> 這時。</br> 楊辰終于開口了，內力激蕩，聲音威嚴。</br> “瑞王，慶王被你投毒所害。”</br> “你再巧言令色也無用。”</br> “至于你所說的那些罪行？”</br> “朕只相信眼見為實，公道自在人心。”</br> “口口聲聲，大言不慚，一口一個暴君。”</br> “信口雌黃！”</br> 楊辰怒斥。</br> “你問問天下百姓，誰讓他們有過冬的余糧？”</br> “是朕！”</br> “你問問三軍將士，誰給他們發的軍餉糧餉？”</br> “是朕！”</br> 楊辰聲音激蕩，猶如天怒。</br> 聽到楊辰的話，兩軍陣營沒人反對，因為這也是事實。</br> 尤其是這半年來，大唐的變化，他們看在眼里。</br> “瑞王，你受著皇恩，反而有謀逆之心，為了一己私利，不則手段，暗害兄長，煽動北蒼大軍倒戈。”</br> “你才是其心可誅！”</br> “而且。”</br> “瑞王你自詡正義，卻為了羞辱朕，把一個女人推到臺前。”</br> “行此惡毒之事。”</br> “你在朕心中，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br> 楊辰這一句話是直接擊中瑞王痛點了。</br> 戰車之上，瑞王眼中紅芒翻涌，就要發作。</br> 而楊辰并沒有停下來。</br> 內力鼓蕩到極致，聲音震蕩天地間。</br> “瑞王，你我各執一詞，多說無益。”</br> “唯有一戰！”</br> “但是北蒼軍的諸位，你們聽好了！”</br> “你們受瑞王蠱惑，朕不怪你們。”</br> “不過，你們記住了。”</br> “林媚是朕的女人！”</br> “誰敢碰她。”</br> “朕會將他碎尸萬段，九族夷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