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看著眼前請戰的江瀚，感覺微微頭疼。</br> 這貨頭鐵的毛病又犯了。</br> 江瀚統兵打仗的能力，自不必多說，他相信江瀚有這能力。</br> 但是硬拼蠻干，到最后勝了，也是慘勝。</br>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楊辰會做。</br> 別說自損八百，就是五百他都心里不得勁，感覺虧大發了。</br> “江愛卿，你先起來。”</br> 楊辰說道。</br> 江瀚聞言站起身來說道。</br> “陛下，可是覺得北蒼大軍太過驍勇？擔心臣不能與之匹敵？”</br> 也難免江瀚有此一問。</br> 畢竟北蒼大軍，自太祖皇帝開國以來，就是大唐戰力最強的軍隊。</br> 尤其到了先帝統治初期，慶王更是以北抗大魏為由，不停從朝廷要軍餉、要武器、要壯丁。</br> 所以這么多年，北蒼大軍依舊保持著三十萬的建制。</br> 而且這都是不斷補充，不斷在戰場上廝殺活下來的精銳。</br> 再加上裝備精良，驍勇善戰，一直是大唐的軍中王牌。</br> 這不是大唐腹地的各地駐軍可比的。</br> 能與北蒼大軍媲美的，也就是只有京都的十萬守軍，但是在人數上也是劣勢。</br> 瑞王此番揮師京都。</br> 楊辰一直未讓江瀚出戰。</br> 開始是因為各地軍隊還沒集結，江瀚得守著京都，以防萬一。</br> 可是現在，大軍都已經集結完畢。</br> 楊辰還是沒有下令，讓他出戰，這不禁讓江瀚心中有些犯嘀咕。</br> “并非如此。”</br> 楊辰沉聲說道。</br> 此時楊辰哪里不知道，江瀚這是犯了武將的通病了。</br> 常言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江瀚這是起了較量之心。</br> 楊辰語調一沉。</br> “江愛卿，你可記得朕與你說過。”</br> “不戰而屈人之兵的道理。”</br> “當然這是最理想，但即便不能，是否也該將損失減到最小？”</br> “正所謂，其上伐攻，其下伐攻。”</br> 楊辰說著拍了拍江瀚肩膀。</br> “江愛卿，朕相信你的統兵能力。”</br> “你既然敢立軍令狀，那你就能做到。”</br> “可是這一戰之后呢？”</br> “瑞王大軍退后三百里之后呢？”</br> “還有這一場大戰后，守衛京都的數十萬將士，能活下來多少？”</br> “如果，敵國乘虛而入呢？”</br> 楊辰一連三問。</br> 江瀚聽到敵國乘虛而入，心中一驚，抱拳道。</br> “敵國膽敢乘虛而入，臣哪怕戰至一兵一卒……”</br> “停！”楊辰打住江瀚的話。</br> “朕要的不是你戰至一兵一卒，朕要的是大獲全勝。”</br> “不是不殺，不是不打。”</br> “而是要講策略的打，要謀定而后動。”</br> “要么不動，動就得看準時機，雷霆之勢，殺敵人個片甲不留！”</br> 楊辰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張圖紙。</br> “江愛卿，你看看吧。”</br> 江瀚聞言接過，看了一陣。</br> “這是軍隊布防圖，但是殘缺的。”</br> “這是哪支軍隊？莫不是……”</br> 江瀚心頭一驚。</br> “不錯，就是瑞王大軍的。”</br> 這……</br> 江瀚看著手中的布防圖，心中激蕩。</br>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br> “陛下真乃神人也！”</br> “有了這布防圖，即使是殘缺的，臣也可帶著大軍，給他撕開一道口子！”</br> 楊辰笑罵道：“你又來了。”</br> 江瀚聞言，嘿嘿一笑，此時這個天策上將，軍旅生涯中未有敗績的無雙猛將，笑得竟然有些憨厚。</br> “嘿嘿……聽陛下的，聽您的，謀定而后動。”</br> “臣也是心急，差點亂了分寸。”</br> “陛下，您對這用兵之道的造詣，真是深不可測啊。”</br> 楊辰聞言，嘴角一咧。</br> “江愛卿你這拍馬屁的功夫，實在不到家，拍得太生硬了。”</br> “別恭維朕了，你的心思，朕豈能不知。”</br> “你放心。”</br> “日后，有的是仗給你打，有的是你練兵的機會。”</br> 江瀚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br> “陛下，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您，您……”</br> 楊辰一聽這話茬，趕緊抬手打住江瀚的話。</br> “停停停，別扯了，你趕緊走吧。”</br> “那臣就先告退了。”</br> “滾吧。”</br> “好嘞。”</br> 江瀚轉身離開了。</br> 御書房院門外。</br> 江瀚與林幕擦身而過的瞬間。</br> 待林幕走進院門，進入御書房之時。</br> 江瀚回望御書房。</br> 陛下此時召見林幕，想來別有深意。</br> 算了，這些不是我該想的。</br> 陛下自有陛下的高明之處。</br> 心中想著，江瀚又握了握手中的圖紙，扭頭向宮門方向走去。</br> 他雖然是武將，但并不魯莽。</br> 這一次之所以主動請戰，除了有武將爭勝之心。</br> 更重要的是，他想借此機會，以北蒼大軍，磨練京都守軍。</br> 再有，如今雖然京都守軍在守城。</br> 反而北蒼大軍士氣更為高昂，有一種戰無不勝的氣勢。</br> 他怕時間拖久了，京都守軍軍心渙散，畢竟京都這三十萬軍隊，二十萬都是各地混合的軍隊，軍心本就不凝聚。</br> 現在軍中底層士兵中，已經有消極的言論傳出。</br> 諸如北蒼軍太強悍了，京都終究守不住之類的。</br> 他也想打一場勝仗，鼓舞京都守軍的士氣。</br> 不過。</br> 方才楊辰的一番言語，加上楊辰給他的這布防圖。</br> 讓江瀚意識到。</br> 是他多慮了，楊辰這個大唐皇帝，有太多秘密了。</br> 有楊辰在，他擔心的事沒有發生的機會。</br> 他要做的，就是聽令行事。</br> 御書房中。</br> 林幕一進御書房。</br> 楊辰直接開門見山，沒有拐彎抹角。</br> “林愛卿，跟朕說說林媚的事吧。”</br> 林幕聞言，露出悲傷神色。</br> “小女已故去，陛下想聽她什么事啊？”</br> 楊辰冷笑一聲。</br> “林愛卿，你別裝了！”</br> “少跟朕裝蒜，老實交代。”</br> “你不也知道，林媚其實并沒有死嗎？”</br> 楊辰的話落在林幕耳中，讓林幕低垂的眼簾微微一抖。</br> 他分不清，楊辰這話是在詐他，還是真的知道什么。</br> 在他猶豫之時。</br> 楊辰的聲音再次傳來。</br> “瑞王把林媚帶走了。”</br> 什么？</br> 林幕心頭一震，林媚沒死，他知道，可是這事他真不知道。</br> 雖然他的消息很精通，但畢竟比不過上官家。</br> 楊辰將林幕的表情盡收眼底，林幕的驚色也不例外。</br> 果然，林幕知道林媚沒死，而且瑞王也還沒聯系到林幕呢。</br> 陳行之已經被朕偷梁換柱了，現在再解決掉林幕。</br> 瑞王在京都內藏的刀，就握到朕的手中了。</br> 只要大魏那邊進展順利。</br> 瑞王這一次，你還怎么逃？！</br> 楊辰嘴角微彎，看著自己這個老謀深算的老丈人，不容置疑地說道。</br> “林愛卿，跟朕好好說說…”</br> “林媚的秘密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