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海泊認出了楊辰。</br> 在他潛伏在慶王身邊的日子,他還曾見過這個大唐皇帝。</br> “怎么不能是朕?”</br> 楊辰不咸不淡地說道。</br> 上官海泊愣愣地看著楊辰,心中已是一番驚濤駭浪。</br> 楊辰知道接下來的話題,不可避免會涉及到上官家之事,所以他命無天與寧澤先出去候著。</br> 無天與寧澤二人離開后。</br> 這鐵鑄的密室內,就剩下了楊辰與上官海泊兩人。</br> 過了良久,上官海泊回過神來,試探問道。</br> “上官先生他……”</br> “你們上官家的家主,是朕的人。”楊辰說道。</br> 上官海泊聞言,心中最后的一絲僥幸也被徹底摧毀。</br> 因為楊辰既然能知道上官先生是一個家族之主,而且他被家主審訊后,就出現在了楊辰面前,那就不用再多說什么了。</br> “那莫如之她是怎么回事?”上官海泊嘀咕著。</br> “她也是朕的人。”楊辰說道。</br> 上官海泊聞言,搖頭說道。</br> “不可能,你別想誆我,江湖與朝堂勢如水火,莫如之怎么可能會是你的人?”</br> 上官海泊越說越激動。</br> “這簡直是……簡直是癡人說夢!”</br> “荒謬至極!”</br> 楊辰看著上官海泊倔強的樣子,緩緩開口。</br> “這世上的事,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br> 楊辰言語間的篤定,以及深邃眼眸間的強大自信,讓上官海泊動搖了。</br> 他知道,他嚴重低估了這個只有二十歲的年輕帝王。</br> 至于曾經關于楊辰,殘暴不仁,昏庸無道的傳言。</br> 殘暴不仁,這上官海泊可能會信,昏庸無道,他早就不信了。</br> 以半年前瑞王對朝堂的掌控,以及針對楊辰布置的殺局,楊辰不僅活蹦亂跳地活到現在,甚至逐漸肅清了朝堂,對朝堂的掌控日益增強。</br> 這樣的皇帝,怎么可能是昏庸之輩。</br> 只是,他已經盡量高估楊辰了,可是現在,他發現他還是低估了。</br> 現在的楊辰,對他而言,如同一團迷霧。</br> 上官海泊心潮翻涌,與楊辰對視良久,最后還是選擇了相信。</br> 因為他的慘敗,以及此時情形,只有這一種情況才說得通。</br> “為什么?”</br> “莫如之為什么會為朝廷效力?”上官海泊聲音干澀的說道。</br> “你想知道?”楊辰反問。</br> “當然想!”上官海泊沒有絲毫猶豫,他確實想。</br> 他落到兮兮手里,他知道他已經沒了生還的可能。</br> 現在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做一個明白鬼。</br> 他一生自詡足智多謀,以天下第一謀士自居。</br> 他可以輸,但是也要輸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br> 他不想做一個糊涂鬼。</br> 那樣,他會死不瞑目。</br> 楊辰看著上官海泊眼中的執念,心中暗喜,看來這次審問要比預想中容易的多。</br> “你已經問了朕兩個問題,朕都回答你了。”</br> “現在輪到朕來問你了。”</br> 楊辰不急不緩地說道。</br> “好,問吧。”上官海泊垂下頭。</br> “瑞王是否與北方的大魏有勾結?”楊辰問道。</br> 上官海泊眼神閃爍了下,最后還是回道。</br> “有。”</br> 楊辰聞言心頭大喜。</br> 他一直懷疑瑞王敢這么直挺挺地揮師京都,絕對是與大魏有勾結。</br> 不然北蒼大軍揮師京都,那北方的大魏伺機而動,瑞王豈不是腹背受敵?</br> 但是他一直不敢確定,此時得到上官海泊肯定答復,楊辰心中已有計較。</br> “他們的交易條件是什么?”楊辰又問。</br> 上官海泊搖了搖頭。</br> “這我不知,與大魏的合作,都是瑞王親自與大魏那邊聯系,未曾讓我插手。”</br> 楊辰聞言,緊緊盯著上官海泊,目中帶著審視。</br> 上官海泊對上楊辰目光,眼中沒有荒亂,反而帶著幾分真誠。</br> “皇帝陛下,沒必要懷疑我,我與瑞王只是合作,各取所需而已,我不是他的臣子,沒必要為他隱瞞。”</br> “你換一個我知道的吧。”</br> 楊辰又看了上官海泊一陣,有些失望。</br> 沉吟片刻,楊辰問道。</br> “你可知曉北蒼大軍布防圖?”</br> 上官海泊說道。</br> “全部的,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一部分,瑞王很謹慎,并不是什么都讓我參與。”</br> 楊辰聞言說道。</br> “也好,把你知道的這部分給朕畫下來。”</br> 楊辰說著找來筆墨紙張。</br> 半個時辰后。</br> 楊辰手中得到了一張殘缺的布防圖。</br> 看著手中的布防圖,楊辰凝眉沉思。</br> 上官海泊被擒。</br> 瑞王會不會調整布防呢?</br> 即使他不知道,朕才是上官先生與莫如之背后的人,但是以他謹慎的性格,他還是調動的。</br> 晚些時候,找江瀚研究下,專業的事教給專業的人來做。</br> 楊辰正在思索。</br> 上官海泊的聲音傳來。</br> “現在可以說了吧。”</br> “莫如之為什么背叛江湖?”</br> 楊辰聞聲,望向上官海泊,搖了搖頭說道。</br> “小了。”</br> 上官海泊聞言,當場愣住。</br> “什么小?”</br> 楊辰笑了笑說道。</br> “朕說你格局小了。”</br> “莫如之并沒有背叛江湖。”</br> 上官海泊聞言,更是一頭霧水,以中原江湖與朝廷的對立關系,莫如之都是皇帝的人了,這還不是背叛江湖?</br> 楊辰看著上官海泊,調侃道。</br> “上官兄,試著把格局打開。”</br> 上官海泊凝眉沉思,已經忽略了楊辰對他稱呼上的調侃。</br> 把格局打開?什么意思?</br> 楊辰看著上官海泊苦思冥想的樣子,搖了搖頭。</br> 就這還自稱是謀士?</br> 這榆木腦袋……</br> “原因很簡單。”</br> “朕就是辰陽!”</br> 楊辰的聲音并不大,但是這一句話聽在上官海泊耳中,卻猶如雷鳴。</br> ‘朕就是辰陽!’這五個字,如同炸雷在上官海泊腦中炸響。</br> 上官海泊直愣愣地看著楊辰,腦中已經思緒已經還是翻涌。</br> 大唐皇帝就是辰陽,原來如此,原來如此……</br> 康山議事,破他謀劃,莫如之清洗江湖。</br> 西北之行,禍水東引,借江湖之刀取明王性命,而后朝廷收復西北。</br> 還有他這次算計被擒,這一切的一切。</br> 一切的背后,原來都是楊辰在一手操縱。</br> 剎那間。</br> 所有的事情,上官海泊都想通了。</br> 一瞬間,他感到有些莫名的失落。</br> 上官海泊嗓音沙啞,低聲笑道。</br> “呵呵呵……大唐皇帝陛下,你藏的可真深啊……真深啊…”</br> “所有人都被你騙了。”</br> “都被你騙了啊。”</br> 說著說著,上官海泊突然仰頭大笑,笑聲越來越大,直至笑出了淚水。</br> “哈哈…哈哈哈哈……”</br> “可笑,可笑啊,可笑至極。”</br> “瑞王拿什么和你斗?!”</br> “所有人都被騙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