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也想反？！”</br> 楊辰保持著表面的平靜，淡淡問道。</br> 他之所以選擇莫如之，就是因為，之前與莫如之的相處，他知道莫如之外冷內熱，外表看似冷漠，內心卻很仁慈。</br> 如此性格的莫如之，他有把握在他的調教引導下，為他所用。</br> 但是，如果莫如之也想著造反，那他絕不會心慈手軟，他的身份不允許。</br> 只要莫如之，表達出反意，他就不得不舍棄莫如之了。</br> 楊辰這一問之后，莫如之凝眉沉思，微微搖了搖頭。</br> “不，我并不想反。”</br> 莫如之這話一出，楊辰心中松了一口氣。</br> 楊辰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莫如之，以眼神示意莫如之繼續說。</br> “曾經皇帝殘暴，民不聊生，我還曾想過入宮弒君。”</br> “但是，這半年以來，皇帝性情大變，很是體恤百姓，如今整個大唐，百姓人人傳頌皇帝老爺的圣賢。”</br> “想來，百姓傳言可能是真的，皇帝之前，應該也是受奸臣貪官蒙蔽。”</br> “如今百姓都過的安穩，一但造反，受苦的還是百姓。”</br> “我莫如之雖然是江湖中人，但也不愿行這破壞天下百姓安寧之事。”</br> 楊辰微微點頭，莫如之現在的話，符合他對莫如之的判斷：“姑娘，那你意思是？”</br> 莫如之聞言，淡漠的俏臉上，劃過掙扎猶豫之色。</br> “但是說到底，我畢竟是江湖人，君家是江湖勢力。”</br> “如果天均宮，所說為實，朝廷真想兼并江湖，那我莫如之也第一個不答應。”</br> “但我也不想通過造反解決…”</br> “這形勢，于我而言，實屬兩難之境……”</br> “所以，我才想問問你。”</br> 楊辰沒有立刻回答莫如之，而是緩緩起身，在客堂中踱著步子。</br> 過了好一會，楊辰看向莫如之認真說道。</br> “那姑娘，可曾想過，為什么中原江湖不能歸順朝廷呢？”</br> “其他各強國，本國的江湖勢力，都是聽從朝廷調遣的，為朝廷效力，拿朝廷俸祿，江湖人也都有了生計保障，除了沒有那么自由之外，又有什么不好呢？”</br> 楊辰的話越說，莫如之的臉色越冷。</br> 等楊辰說完，莫如之整個人都冷若冰霜。</br> “辰陽，你這人還真是離經叛道！”</br> “你知道你這番話，如果傳出去，你會是什么下場嗎？”</br> “整個江湖都將與你為敵，我也保不住你！”</br> 莫如之的反應，超出楊辰預料的抵觸。</br> “謝姑娘提醒，辰某我只想給江湖人謀一個出路，還天下一個太平，并無他意。”</br> “姑娘，可否明示，為什么中原江湖與朝廷如此水火不容？”</br> “只是因為，中原江湖勢大？朝廷孱弱？”</br> 莫如之看著楊辰，神色肅穆說道。</br> “辰陽……你記住！”</br> “你與我一統江湖的計劃，雖然也是阻力重重，艱難異常，但還有成功的可能。”</br> “因為，一來，我身為五絕，武力可服人！”</br> “二來，我生于江湖，長于江湖，身份正統！”</br> “但是！”</br> “你說的，江湖歸順朝廷，絕沒有可能！”</br> “這天下，最可怕的是人心……”</br> 說到這里，莫如之也微微有些傷感和憤恨。</br> “你知道前朝數十萬大軍征戰江湖的事嗎？”</br> 楊辰聞言點了點頭，這事無法跟他說過。</br> 莫如之見楊辰知道，點了點頭繼續說道。</br> “之所以會出現那次的局面，就是因為，當時中原江湖中，八成的超然勢力，與皇帝達成交易，已經同意歸順朝廷，只是還沒有通告江湖。”</br> “但是，當時的皇帝利用這一點，表面仁義道德，暗中卻無所不用其極，伺機殺戮江湖高手。”</br> “事發之后，江湖勢力奮起反抗，但是為時已晚，各家勢力大批高手，被毒殺，坑殺，圍殺的，實在太多了。”</br> “而當時的皇帝，又調遣數十萬大軍，誓要將江湖勢力全部鏟除。”</br> “辰陽，你知道……那皇帝有多狠毒殘暴嗎？”</br> 莫如之說到這里，眼神冰冷，隱隱有殺意跳動。</br> 楊辰微微搖了搖頭，但是心中也大該明白了，江湖勢力，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br> 莫如之的聲音繼續傳來。</br> “當時皇帝下令，被攻破的江湖勢力，直接夷平九族！”</br> “上到八旬老叟，下到襁褓之嬰，無一幸免，趕盡殺絕！！”</br> “最后時刻，那一代的五絕，在數十位九境高手的配合下，刺殺大軍主將。”</br> “那一戰，慘烈無比，數十九境高手，無一生還，五絕中，最后也只活下一人而已。”</br> “那一戰，也震懾了朝廷，最后雙方休戰。”</br> “自此，中原江湖元氣大傷。”</br> “現在你還覺得，江湖勢力會愿意歸順朝廷嗎？”</br> 莫如之反問楊辰。</br> 楊辰看著莫如之那殺人的目光，苦笑著搖了搖頭。</br>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等隱秘，那倒是辰某考慮不周了。”</br> 莫如之這么一說，楊辰心里清楚，讓江湖歸順，遠比他想的，還要艱難太多。</br> 不過此時當務之急，還是阻止康山議事的謀反之事。</br> 楊辰微微沉吟，捋順了下事情，過了片刻開口說道。</br> “姑娘，對于你的兩難之境，辰某有些想法。”</br> “快講！”莫如之現在想起前朝之事，對皇帝朝廷的恨意也上來了，心中更是糾結，催促楊辰快講。</br> “姑娘，你不覺得這次康山議事，十分蹊蹺嗎？天下太平，百姓安穩，為什么要造反，而且以如今大唐朝廷的情況，也不會不顧前朝之鑒，妄想兼并江湖吧？”</br> “你的意思是？”</br> 楊辰眼中眸光微動，娓娓道來。</br> “依辰某之見，無外乎兩種可能，一是天均宮自己想做皇帝，這是要借江湖勢力向朝廷發難謀反。”</br> “二是，這次朝廷與江湖的矛盾，應是敵國的陰謀，目的就是擾亂大唐，然后他們好趁虛而入。”</br> “但無論哪一種，如果這謀反之事一但成了，那江湖必將腥風血雨，大唐百姓也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br> “這次江湖的劫難，恐怕不會比前朝那次來的小……”</br> 楊辰看了一眼，聽得認真的莫如之，又加了一把火。</br> “到時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君家又是超然勢力中最弱的……說不好，第一個要覆滅滅…”</br> 楊辰話音一落。</br> 莫如之美眸閃爍，一拍椅子怒道。</br> “這群小人！！卑鄙無恥！！”</br> “不行，我們得阻止這次康山議事！”</br> 楊辰看了一眼，被一巴掌拍成碎塊的紫金檀木椅子，又看了看義憤填膺，現在恨不得沖去康山的莫如之，眨巴了下眼睛。</br> 朕只是說下猜測，大姐……你這反應也太大了吧？</br> 朕的椅子……很貴的好吧！</br> 唉～她還是這么一如既往的……古道熱腸，性如烈火，嫉惡如仇……</br> 額……意氣用事，胸大無腦…</br> “姑娘，你先消消氣，這只是辰某的猜測，咱們還得從長計議。”</br> 莫如之胸脯微微起伏，美眸瞪向楊辰。</br> “你小子，一肚子壞水兒，趕緊給我想辦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