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辰歷，九年，八月二十四。</br> 明王于西北稱帝的第二日。</br> 慶，瑞兩王，被楊辰軟禁于宮中。</br> 隨著楊辰與江翰配合，移花接木計劃的成功。</br> 西北八州，提了五成的稅收，入了大唐國庫，而留給明王的是一個貧瘠的西北。</br> 隨著江翰與京都精銳的回歸，京都真正意義上，固若金湯。</br> 對京都虎視眈眈，伺機而動的各方勢力，錯失良機，雖然懊惱，但也只能靜靜蟄伏。</br> 八月二十五。</br> 楊辰清晨召見林幕入宮，足足過了一日，當月上中天之時，林幕才從皇宮離開。</br> 對此，京都權貴老爺們，都是紛紛猜測，但是出了君臣二人，無人知道這一日，御書房內，他們聊了什么。</br> 不過，自這一日之后，朝堂之上逐漸平靜了下來。</br> 大唐接連經歷動蕩后，終于安穩了下來。</br> 當然，洪西道是個例外，鎮壓流民起義的這場仗，從夏天一直打到了秋天。</br> 不過這場仗，也成了大唐開國以來的奇聞。</br> 因為，這場仗與以往的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同。</br> 這次，整個戰場，在洪西道與相鄰郡縣之間，涇渭分明。</br> 戰場之內，征戰不斷，無論是地主豪強還是平頭百姓，家家朝不保夕，戰場之外，百姓安居樂業，甚至偶爾征戰的軍官還會幫著清理匪患。</br> 于是便出現一種怪象。</br> 相隔一條路的兩個莊子，往往都是這邊人勞作了一上午，午時在樹下喝著稀粥就著野菜，看著那一邊，拿著武器征戰，食不果腹的流民。</br> 一路之隔，仿若兩個世界。</br> 但對于這些，百姓已從最開始的驚恐慌亂，變成了現在的習以為常。</br> 因為那個已經砍翻了幾個壯漢的軍官，昨天還與他閑聊來著，喝了他家幾碗沒有幾粒糧食的稀粥，還給他打了點野味補償呢，人好的很。</br> “他們也是真地可憐哩……這仗一直打到現在.……”</br> “去，這能怪得了誰？誰讓他們想造反的，又不是沒飯吃？”</br> “唉，這也是聽了那些地主老爺的話麻，說是皇帝老爺要收了六成的糧食去的，俺當時也差點跟著一起.……”</br> “去他個球的，哪里是皇帝老爺，官府都發通告了，咱們這種平民百姓，今年要上交的糧，比以往還少兩成呢？聽說咱們又要多分地了呢。”</br> “對，是這樣哩，皇帝老爺好的很，亭長不是都說了嗎，皇帝老爺是圣人轉世，之前那些壞事，都是那些騎在咱頭上的貪官干的。”</br> “那當然，俺表哥在京都酒樓作活的，親眼見過皇帝老爺做法求雨嘞！”</br> “真的？你講講嘞，講講。”</br> “對啊，你講講！”</br> “俺跟你們講，那天太陽那么大，天上連片云彩都沒有，只見皇帝老爺手一抬，龍就出來了，真的龍你知道不，然后……”</br> “.……”</br> 類似的情況，不僅在洪西道發生。</br> 在西北洪州與青州的交界處，同樣是這般情況。</br> 洪州的百姓，看著青州百姓安樂的日子，艷羨不已。</br> 整個西北尤其是洪州百姓，因為與青州只有一座矮山相隔，他們當初有多恨楊辰對西北單獨征稅，現在就有多羨慕對面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家有余糧，每日能喝上幾碗稀粥的百姓。</br>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一種言論也以洪州為起始點，在整個西北八州的百姓間，蔓延開來。</br> 朝廷之所以對西北提前強征賦稅，并且提高了整整五成，是因為明王早有割據西北意圖造反之心，皇帝無奈只能提前征稅。</br> 當時朝廷在西北征稅，明王就在西北，但是卻沒有出來阻止，而是利用百姓對朝廷的不滿，利用民意伺機割據西北稱帝。</br> 這種言論，在西北越演愈烈，西北百姓逐漸開始將對朝廷的怨恨，全都轉移到了明王的身上。</br> 西北腹地梁洲，明王便在此稱帝。</br> 梁洲一座恢宏的府邸內。</br> 明王此時強壓著怒氣怒道。</br> “查不出來？到底是誰散播的這等言論？”</br> 明王身前，跪在地上的一個心腹將領，低著頭冷汗直流。</br> “陛下息怒，這言論最開始在洪州十幾個郡縣，一夜之間，同時突然爆發，實在查不出來源頭啊！”</br> 明王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br> “查不到源頭，那就駁斥謠言！”</br> 明王心腹將領聞言，雖然心中知道，如今百姓間，這言論已成規模，想要輕易駁斥，幾乎沒有可能，但他還是連忙應和。</br> “陛下圣明，臣這就去辦！”</br> “嗯，去吧！”</br> 明王揉了揉眉頭，擺手說道。</br> 心腹將領走后。</br> 明王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掀翻桌子，憤怒咆哮。</br> “賤民！賤民！！！”</br> “都是一群，有奶便是娘的狗奴才！！”</br> “………”</br> 發泄了一陣，明王喘著粗氣，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br> “朕的好侄兒，你還真是耍的好手段啊……”</br> “不過，你以為這樣就能擊垮朕？妄想！”</br> 明王呢喃著，狀態逐漸有些癲狂。</br> “大唐江山，祖宗基業？”</br> “呵呵……不能落入朕的手中，那支離破碎又如何？”</br> “楊辰！你以為將朕困于這貧瘠的西北，就能困死朕嗎？”</br> “既然你這么絕，那朕也不介意，聯合西涼和大燕！”</br> “這都是你逼的！”</br> “是你逼朕的！！！”</br> “啊！！！”</br> 癲狂的嘶吼聲，從明王所在的書房傳出。</br> 府邸中聽到這聲響的仆人，都是噤若寒蟬，更加小心翼翼。</br> 西北與洪西道的輿論，自然是楊辰借助上官家，散播出去。</br> 當然沒有事實依據的輿論再兇猛，也只能是謠言，但是楊辰所做的一切卻給這些民間輿論，提供了實實在在的事實依據。</br> 再經過上官家這張巨大的情報網進行發酵。</br> 大唐境內，這場輿論，越演愈烈。</br> 而伴隨著輿論的，是楊辰一系列利民政策的公布與實施。</br> 楊辰要傳達的信息很簡單。</br> 跟著朕混，有飯吃，以后可能還有肉。</br> 反之，后果自負！</br> 朕的子民，朕讓你安居樂業，吃飽穿暖。</br> 反之，你只有羨慕的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