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松了口氣之后，向莫如之湊了湊。</br> “姑娘，那你現在到幾轉了？”</br> 莫如之聞言，臉上微不可查的流露一絲傲然。</br> “已入九轉。”</br> 楊辰心中暗道果然，能被奉為五絕，肯定已經是這個世界武學的巔峰。</br> “那姑娘，傳聞中，中凌霄武功天下第一，他到底有多強啊？”</br> 莫如之微微回憶了下。</br> “多強？”</br> “這個不好說。”</br> “到了九轉境地，不過三百招，難分勝負。”</br> “當年論劍，三百招之內，我們五人也只是伯仲之間。”</br> “不過，中凌霄身負恒沙語這不世奇功，三百招后，勝了我半招。”</br> 楊辰認真聽著，心中微動，那也就是差距不大。</br> 莫如之，酒囊中的酒，已經半數入了肚中。</br> 火光映照下，絕美的臉龐，更是紅潤。</br> 楊辰此時心中一動。</br> “姑娘，中凌霄既然是公認的天下第一，為何不一統江湖呢？”</br> 莫如之聞言，神色有些不悅。</br> “我不是早與你說過，此事莫要再提嗎？”</br> 楊辰面對莫如之的質問，這次氣勢沒有弱下去，反而直視莫如之的眼睛。</br> “辰某明白姑娘的好意。”</br> “但是，如今中原江湖，混亂不堪，各自為戰，雖人人自詡俠義，但是又有多少人，成了那刀下亡魂？”</br> “要是有一人可以統領江湖，中原江湖也少了紛爭。”</br> “這也是中原江湖的一大幸事啊。”</br> 楊辰的話，讓莫如之不由想到了，自己慘死的家人。</br> 如今她縱使已經登臨五絕之位，一身武功登峰造極。</br> 仇人也早已手刃，但是親人卻再也回不來了。</br> 莫如之猛飲一口酒。</br> “說的輕巧。”</br> “你也知道，中原江湖高手如云，豈是那么好一統的？”</br> 說到這里，莫如之眼中閃過落寞。</br> “江湖人終究也是人，武功再高，也要吃飯。”</br> “江湖紛亂，表面看是仇殺搶地盤，其實都是為了生活罷了。”</br> 莫如之說到這里，也是微微頭痛，因為她想到了君家。</br> 也許是酒的緣故，也許是這個人人敬她怕她的女人，一個人承受了太多。</br> 她還是借著酒勁，跟楊辰說了起來。</br> “即便是君家，也同樣面臨這種問題………”</br> 隨著莫如之的訴說，楊辰腦海中，也展現了一個不一樣的江湖。</br> 君家雖然因為她的緣故，躋身超然勢力行列，但是家族中的生意，卻越來越慘淡。</br> 她更是對生意一竅不通，對此她也無可奈何。</br> 所以吃不飽的江湖人，解決問題的最直接方式是什么？</br> 搶唄！</br> 找點符合江湖道義的借口，找個好時機，兼并一個江湖勢力，就夠吃一陣子的了。</br> 這種事江湖中，每日都在發生。</br> 莫如之眼中的落寞，被楊辰敏銳的捕捉到。</br> 他太清楚這種眼神了，因為他前世在好多小企業老板眼中，都看到過這種眼神。</br> 說白了，就是自己當家，但是手里沒錢，底下人跟著自己吃不飽飯，還抱怨自己。</br> 這一刻楊辰眼中閃過明悟。</br> 他前世對于江湖的印象太片面了，刻板印象也太深了。</br> 前世在熒幕上的江湖豪俠，都是一擲千金的做派。</br> 但是實際上，在這種八成老百姓，都吃不飽的古代。</br> 即使是江湖豪俠，日子過得也是緊緊巴巴。</br> 甚至有的，更是暗中與土匪強盜勾搭在一起。</br> 說白了，這些江湖高手，完全是一群不會做生意的古代黑社會。</br> 除了收保護費，兼并地盤，再也沒有啥經濟來源了。</br> 各大江湖勢力，除了上邊的老大和一些重要人物。</br> 底下的小弟，過的都是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br> 這一刻，楊辰眼睛明亮了起來，看著莫如之說道。</br> 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對一統江湖這么有信心。</br> “姑娘，這不是難事，辰某可以幫你。”</br> 莫如之一愣。</br> “你幫我？”</br> 楊辰此時眼睛閃閃發光。</br> “對啊，我家有的是銀子！”</br> 莫如之聞言有些感動，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br> “你家有的是銀子，能有多少？”</br> “就算你資助君家，也只是飲鴆止渴罷了。”</br> 楊辰聞言，笑了笑說道。</br> “姑娘，話不能這么說。”</br> “銀子是可以生銀子的。”</br> “你看這是兩枚銀子……”</br> 楊辰說著，從懷里掏出兩枚碎銀子，然后在手里一撮。</br> “只要會生，就能生出更多的銀子！”</br> 楊辰說著，從懷里又拿出一把碎銀放入手掌。</br> 莫如之一副，你在哄小孩的表情，銀子生銀子，你以為是男人和女人嗎？</br> 在一起就能生一堆小崽子？</br> 想到這，莫如之臉頰微紅，眼中有羞憤神色，瞪了楊辰一言。</br> “你在逗我？”</br> 感覺到莫如之語氣中的寒意，楊辰連忙笑著說道。</br> “姑娘，這是比喻，比喻你知道吧？”</br> “我的意思是，我家里有銀子，是因為家里會做生意。”</br> “我可以幫姑娘你做生意啊。”</br> “姑娘你想想，對吧？”</br> 莫如之聞言有些意動：“話雖如此……”</br> “但是我也不能平白無故，受你恩惠。”</br> 楊辰看著莫如之緩緩說道。</br> “姑娘，辰某別無所求，只求姑娘，你能站出來，一統江湖。”</br> “辰某會全力相助！”</br> 莫如之聞言，神色一凜，眼神冷淡下來。</br> “我不是說過……”</br> 不待莫如之把話說完，楊辰直接打斷了莫如之的話，長身而起。</br> “姑娘，請聽辰某把話完！”</br> 話音一落，楊辰就換了一副神態。</br> 這一刻楊辰的眼神，復雜無比。</br> 悲傷中帶著遺憾，遺憾中又帶著希冀，希冀中又帶著悲天憫人的情感。</br> 楊辰這突然的變化，讓莫如之直接愣住。</br> 楊辰的聲音傳來。</br> “姑娘……實不相瞞。”</br> “家父就是死于，江湖紛爭……”</br> “手刃仇人的那一刻，辰某明悟，冤冤相報何時了？”</br> “辰某發下宏愿，希望有朝一日，能一統江湖，讓江湖不再只是打打殺殺，不再每日都有刀下冤魂。”</br> “奈何，辰某資質愚鈍，武學一途，一無所成。”</br> “原本，辰某已經放棄了心中所想。”</br> “但是，蒼天憐見啊……得見姑娘，辰某又看到了江湖一統，天下太平的希望。”</br> 楊辰說著偷偷看了一眼莫如之。</br> 見莫如之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楊辰語氣再重了幾分，對著莫如之一抱拳。</br> “莫姑娘，辰某別無所求。”</br> “只求助姑娘一統江湖，能讓這江湖不再紛亂，讓這江湖秩序井然，讓這江湖人人吃飽穿暖，讓這江湖不再多出家破人亡的慘劇，讓這……”</br> 楊辰的聲音慷慨激昂，他感覺上輩子表白，都沒這么真情流露。</br> 但是莫如之依舊是面無表情。</br> 就在楊辰額頭見汗，實在編不下去的時候。</br> 莫如之清冷，但是堅定的聲音傳來。</br> “我答應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