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辰的話一出口。</br> 莫如之，古井無波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悸動。</br> 是的，她很孤獨。</br> “世人皆道巔峰好，怎知……”</br> “高處不勝寒。”</br> 楊辰微微一嘆，脫口而出。</br> 穿越成皇帝以來，楊辰早已不再是一開始的興奮。</br> 他的心境也已發生改變。</br> 剛剛穿越，他的想法就是，后宮佳麗三千，怎么爽怎么來！</br> 可是后面一系列的事情，他為了坐穩龍椅，斗亂黨，推新政。</br> 他已不再是那種，初為皇帝時，單純的興奮了。</br> 還有身為帝王的孤寂。</br> 雖然他有江貴妃相伴左右，又有一眾忠心大臣輔佐。</br> 但他同樣起了防范之心。</br> 亂黨曾經也并非亂黨，奸臣曾經也是忠臣。</br> 只是權力欲望作祟罷了。</br> 沒有了權力的制衡，朝堂一家獨大，就算當位的重臣，能抵住誘惑。</br> 但是他門下的門生呢？幕僚呢？誰不想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機會，體驗那大權在握，生殺予奪的痛快。</br> 正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br> 江瀚以后，難免不會對他產生威脅，付舍己日后也未必不會，成為下一個林幕。</br> 翻閱卷宗，曾經的林幕也是難得的人才，對先帝忠心耿耿，為國為民。</br> 可是如今呢。</br> 權傾朝野，威脅皇權。</br> 永遠不要去考驗人性，否則會失望的。</br> 林幕沒有變，變得是他手中掌握的權力。</br> 所以，他到現在，雖然手中握著林幕的把柄，卻一直沒有，對林幕趕盡殺絕。</br> 除了怕林幕狗急跳墻朝堂不穩之外，他也在以林幕制衡江瀚他們。</br> 身為帝王，可以有情，但是必須時刻保持冷靜。</br> 因為你是站在巔峰的唯一。</br> 如此心境，不足為外人道也。</br> 高處不勝寒……</br> 這一句，正合莫如之的心境。</br> 莫如之，美眸流轉望向楊辰，沉默不語。</br> 她身為五絕，登臨武學之巔，她有這種心境，很好理解。</br> 可是眼前的小子，怎么會有這種心境？</br> “沒想到，你竟懂我心意。”莫如之感慨道。</br> 楊辰飲下一口烈酒，悠悠說道。</br> “我家祖上留下，諾大家業，我爹故去后，幾位叔叔，還有下面的各大掌柜，都想要奪我家財。”</br> “雖然我是家主，但是卻如履薄冰。”</br> “雖有嬌妻美妾，卻難覓知音。”</br> 楊辰換了種說法，說出自身處境。</br> 莫如之聞言，凄然一笑。</br> “我六歲習武，十二歲入七境。”</br> “十五歲，入八境。”</br> “十六歲，嫁入鳳城君家，成為君家少主夫人。”</br> “十七歲，我的仇家上門尋仇，逼得君家逃離鳳城。”</br> “十八歲，我踏破武道玄關，入第九境。”</br> “十九歲，我一人一劍，屠滅仇家滿門。”</br> “二十一歲，凌霄峰，江湖論劍，我成了北林——莫如之。”</br> “二十二歲，君家推舉我為君家家主。”</br> 莫如之淡漠的口吻，輕輕訴說著，自己傳奇的一生。</br> 江湖雖有傳聞，五絕之一的莫如之，是鳳城君家之主。</br> 但是這么細致的，楊辰還是頭一回聽，而且是從當事人嘴里說出來。</br> 楊辰不由為之心驚，十八歲破九境玄關，二十一歲，成就五絕之尊。</br> 這是何等驚才絕艷，天資絕世！</br> 莫如之，被楊辰這一句話，道破了心境，如同打開了話匣子，不吐不快。</br> “君家對我有庇護之恩，所以我曾立誓，要讓君家在我的帶領下，登臨巔峰！”</br> “如我所愿，二十四歲，君家成為了第十五家超然勢力。”</br> 莫如之說到這里，楊辰也是由衷贊嘆。</br> “姑娘，你此生成就，不知讓多少男兒，羞愧汗顏啊！”</br> “辰某，佩服！”</br> 楊辰對著莫如之，舉起酒囊。</br> 莫如之聞言，受下楊辰敬酒，抬起手中酒囊，飲下一口烈酒。</br> “呵呵……或許吧。”</br> “君家成了超然勢力，在江湖中獨霸一方，但底蘊不深，是超然勢力中墊底的。”</br> “可權力亂人心吶，君家之中，不少嫡系也是拉幫結派，暗中與我較勁呢。”</br> 說道這里，莫如之絕美的容顏，劃過一絲不屑。</br> “那姑娘，你夫君呢？他一定是支持你的！”</br> 楊辰脫口而出，不過說完之后，馬上后悔。</br> 這還用問嗎，明顯她丈夫不行。</br> 要是丈夫硬氣，她也不會如此孤獨。</br> 果然，楊辰的話一出口。</br> 莫如之，喟嘆一聲，緩緩說道。</br> “我夫君，敬我如敬神明，倒是支持我。”</br> “只是，君家畢竟是他的根。”</br> “對于君家私底下，那些小動作，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楊辰明白了，這莫如之，妥妥的古代女強人。</br> 他丈夫估計也不好受。</br> 女強男弱，難免感情不合。</br> 突然楊辰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寒，苦笑道。</br> “姑娘，你對我說這些，我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br> 莫如之聞言，淡漠的眸子，斜瞇著楊辰。</br> “讓你知道又如何？”</br> “今日我想說，那便說了。”</br> 莫如之灑脫的很，話音剛落，話鋒一轉。</br> “要是你有什么異心，殺了便是。”</br> 這就是身為五絕的強大自信！</br> 楊辰搖頭失笑。</br> “我自是不會出賣朋友的，我也相信姑娘不會殺我這個朋友。”</br> “你敢跟我做朋友？”</br> “有何不敢？”</br> “你這倒是像個男人～”</br> “你這是什么話？”</br> “我想說的話！”</br> “佩服……”</br> “………”</br> 二人談笑的聲音，在月色下傳蕩，但是無人聽見。</br> 樹林中的眾人，被莫如之點了穴道，都在酣睡。</br> “你來藏星山，也是為了上官？”莫如之單手托著下巴問道。</br> “來這藏星山的，誰不是為了上官先生呢？”楊辰應道。</br> “有了上官先生，我對守住祖上的家業，會更有信心。”</br> “姑娘，你呢？”</br> 莫如之，笑著道：“我若得到上官，必定要讓他想出個，解決江湖紛爭之法。”</br> “讓江湖，不再有刀下冤魂。”</br> 說到這里，莫如之，似乎想到了多年前，慘死的家人，眼圈微微泛紅。</br> 縱然她手刃了仇人又如何，人死不能復生。</br> “如果他想不出，我就殺了他。”</br> “讓他做一次刀下冤魂！”</br> 莫如之話語間，殺機凜冽，不似說說而已。</br> 楊辰心想，或許這個驚才絕艷的女人，真的打算這么做。</br> “其實想解決江湖紛爭，不用上官，辰某就有法子！”楊辰笑道。</br> “哦？說來聽聽。”莫如之抬手捋順飛揚的發絲，看向楊辰。</br> “只要有人讓江湖一統，號令江湖，讓江湖有法可依。”</br> “自然就少了，刀下枉死之人。”楊辰堅定說道。</br> 莫如之聞言，久久不語，一雙眸子盯著楊辰。</br> 過了好一會，莫如之淡淡道。</br> “這話，跟我說說就好，切莫與他人講。”</br> “否則，你會成為江湖公敵！”</br> 楊辰聞言，毫不示弱，一雙眸子燦若星辰，直視莫如之。</br> “如果姑娘愿意。”</br> “辰某可以助姑娘，一統江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