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br> 在座的豪族不禁心底惡寒,看向那高姓豪族,眼中都有些忌憚,同時也有些排斥。</br> 青州高家與大多數豪族不同,他們并非祖輩余蔭,而是靠著屠戶生意發家。</br> 最近十幾年,攀上了青州莊家,花錢買官買爵,這才躋身青州豪族之列。</br> 尤其是當今高家的族長高偉興更是手段狠辣,讓人膽寒。</br> 不過他是莊家族長莊昊的親信,是莊昊一手提拔起來的,更是拜莊昊為義父。</br> 對于他,眾人不喜,但也不好明著開口說什么。</br> 在青州,沒人敢拂莊昊的面子。</br> “好!”</br> 莊老爺叫好,“偉興做的好,順利送走皇帝,老夫記你首功!”</br> “謝義父!”</br> “算算日子,再過兩日,皇帝就要入青州城了,諸位都好好準備,別出了岔子。”莊昊又囑咐道。</br> “偉興你處理的災民的事,也要做好善后,不怕萬一,就怕萬一。”</br> “義父放心,我留了后手,就算皇帝真的起疑,咱們也可以推給山匪。”</br> “是!”</br> ……</br> 大軍駐扎處,營帳內。</br> 楊辰靜坐長案前,正在閱覽著一本又一本的冊子。</br> 這些都是上官家搜集上來的情報。</br> 對青州豪族徹查之下的所有信息,全都記錄在上面。</br> “陛下,能查到的全都在這了。”</br> “還有您要的,青州十二處堰口決堤的手繪圖。”</br> 上官云曦說著,從懷中拿出一份圖紙。</br> 楊辰接過圖紙,在長案上攤開。</br> 看著圖紙,楊辰面色越發陰沉。</br> 沉默。</br> 許久之后。</br> “這群畜生!”</br> 楊辰沉聲怒罵。</br> “這堰口決堤,十二處竟然同時間決堤,本就蹊蹺,再看這崩塌的口子,這根本就不是因為洪水!”</br> “這是就是人為有意破壞的!”</br> “青州洪災,災民遍地。”</br> “這不是天災,而是人禍!”</br> 上官云曦目光一閃,視線落在那圖紙上。</br> “陛下,您的意思,是大魏人潛入青州,毀去了堰口?”</br> “致使青州遭災,迫使我軍軍糧用來賑.災?”</br> 楊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br> “這里面,八成是有拓跋彼旺的影子,但若是沒有青州人的配合,十二處堰口不可能全部被毀。”</br> 上官云曦蹙眉。</br> “不錯,我也有這猜測,陛下您處于昏迷時,在得到青州消息之時,我就開始調查。”</br> “可是無論怎么查,青州的豪族、官員都干凈的很,沒有證據,表明他們參與了這件事。”</br> 楊辰翻看著冊子。</br> “兮兮,這一路上,探到的災民失蹤案,查的怎么樣了?”</br> 上官云曦神色古怪。</br> “查探下,官府已經結案了,而且結案也都沒有問題,說是山匪山中無糧,下山擄掠災民,帶回山上做了口糧。”</br> “青州官府還為此討匪,七處上千人規模的山寨都被官府剿滅了。”</br> 楊辰聞言合上冊子,眼中冷芒攢動。</br> “下手真夠干凈的!”</br> “累累惡行,都讓他們做的合法合情合理了!”</br> “對付這些畜生,不能用合法手段,不然只會被牽著鼻子走。”</br> “兮兮,這個名單拿去,抓人!”</br> 楊辰說著,遞給上官云曦一個名單。</br> 這些都是他查看了上官云曦呈上來的情報后,總結出的可疑之人。</br> 上官云曦看了一眼長長的名單,上面足足三百余人。</br> 這要是全抓了,青州官府都得空出大半。</br> “陛下,這些都是朝廷命官,而且跟京都各大世家,都沾親帶故的,無憑無據的,全抓了……只怕會引起朝堂恐慌,國戰剛熄,現在還是穩定為好,以大局為重吧。”</br> “哼!”楊辰冷哼聲,眼中殺氣爆閃。</br> “這群畜生,也是這么想的!”</br> “就因為這個,他們以為朕就投鼠忌器了!”</br> “錯了!以大局為重,不能成為他們拿捏朕的依仗!把他們全抓了!大軍暫不開拔,朕就在這里親審他們!”</br> “那需要什么罪名嗎?”上官云曦問詢。</br> “罪名?你看著辦就是了!”楊辰的聲音,殺機凜冽。</br> “是。”</br> 上官云曦領命離去。</br> 出了軍帳,她看了眼手里的名單,不禁咧了咧紅潤的小嘴。</br> 還得是陛下啊……</br> 這換做別人,不敢也不能這么干啊。</br> 當初她何嘗不想這么干,但無奈擔心牽一發動全身,引起恐慌。</br> 這種大刀闊斧的氣魄,非尋常帝王能及。</br> 那些作威作福的豪族老爺們,遇到陛下,也算是他們罪有應得……</br> ……</br> 青州郡城。</br> 已經到了皇帝班師回朝,駕臨的日子。</br> 青州豪族齊聚,在城外迎接。</br> 但一直等到黃昏,連大軍的影子,他們也沒看到。</br> 豪族們站得腰酸背痛,一個個滿腹牢騷。</br> “皇帝怎么還不來?”</br> “是啊,算算日子,今天早上就該到了啊。”</br> “哎呀……皇帝這又搞什么幺蛾子?”</br> “皇帝不會搞什么微服私訪去了吧?去探查賑.災的情況了?”有豪族擔憂。</br> “怕什么?當老子的眼線是擺設嗎?”高偉興呵斥。</br> “再說,咱們手腳這么干凈,怕什么?”</br> “嗯。”</br> 莊昊點頭,“偉興說的不差,不必驚慌。”</br> 他閉眼享受著四個美貌婢女的按摩,愜意的說了一句。</br> 這時。</br> 一個家仆打扮的中年人跑到莊昊身邊。</br> “老爺,不好了!”</br> 莊昊睜開老眼,怒道。</br>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過來,慢慢說!”</br> 家仆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來到莊昊身旁,在他耳邊低語。</br> 一番耳語后。</br> “什么!”</br> 莊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br> “你說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